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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家的房子,就只有一層平房,本來是打算等他結(jié)婚的時(shí)候,再往上蓋兩層的,誰料到晴天霹靂,父親在一次采石放炮時(shí),因?yàn)閱∨谒锨安榭矗涣贤蝗慌陧懀咛幍氖^飛濺開來,他躲閃不及,就這樣被一塊大石砸翻在地。
那以后,父親便再也站不起來了。
大娘見他臉色不善,又見小孫子啃鴨腿啃得津津有味,到底是吃人嘴軟,她也索性大方一回,不與他計(jì)較了。
“好吧,這次就先拿這五百塊。”大娘收好鈔票,卻仍心有不甘,“唉,兩萬塊放到銀行,也有一大筆利息呢!”
言下之意,借錢給他們家,還是吃了虧。
“你放心,我會(huì)盡快去賺錢來還給你!”云城深吸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房門,壓低聲音,好言好語跟大娘說,“大娘,你等一下進(jìn)去,跟我爸好好說一句話,好不好?就說讓他好好養(yǎng)身體,你們不急著用錢,讓我們慢慢還!就當(dāng)是我拜托你,你放心,我絕不會(huì)因?yàn)槟阏f這樣的話,就當(dāng)真的!”
大娘本來聽到他這話,立即就要出聲反駁的,但見他這低聲下氣的樣子,大娘心里頓時(shí)無比舒坦。
“行,知道你是大孝子,我答應(yīng)你!”
“謝謝大娘!謝謝!”
大娘這才扭著身子,走進(jìn)充滿怪味的房間。
“小軍啊,我這個(gè)人呢,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剛才說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啊!我這不就是看到你們吃烤鴨,我嫉妒嘛。你別擔(dān)心,云城長大了,又聰明又年輕,我不著急,錢可以慢慢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所以,身體是第一位的。那你好好養(yǎng)著,我家里還有一堆事,我先走了啊!云城,我走了啊!”
“大娘慢走!”
等大娘一走,父親云小軍就止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云城,叫你走,你怎么還不走?你留在這里,守著我這個(gè)老不死的干什么呀?都是我拖累了你呀!想吃口肉都要偷偷摸摸,還要被人說三道四!我活著還有什么用啊!我就是個(gè)老不死啊!我怎么還不死啊!”
云小軍一邊說著,一邊不停的將腦袋往墻上撞,直撞得“砰砰”作響。云城慌不迭沖上去,一把抱住父親,眼淚也控制不住的洶涌而出。
“爸爸,你不要這樣!爸爸,你怎么可以這么說?你死了我怎么辦?我已經(jīng)沒有媽了,難道連爸爸也不要我了嗎?爸,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爸,請你以后再也別說這樣的話了,我心里真的好難受!”
“云城啊,我這個(gè)做爸爸的沒用啊!我不想拖你后腿啊!”
“不是的,不是的,爸,是我這個(gè)做兒子的沒用!”父子倆相擁而哭,“爸爸都躺在床上不能動(dòng)了,我還保護(hù)不了你,讓別人隨隨便便進(jìn)來羞辱你,是我沒用!是我沒用!要死也是我先死!要死我們一起死!”
“云城啊!我的云城!你命好苦啊!”云小軍伸出皮包骨的雙手,將云城抱進(jìn)了懷里,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