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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今夜奉陪到底
陳操之沒有想到謝道韞會(huì)再次來到陳家塢,看著謝道韞頭戴漆紗冠、身著大袖襦袍,敷粉妝扮的模樣,忽然覺得心痛,只叫得一聲:“又見到英臺兄了。”就覺得喉嚨干澀,不知該說什么,扶著欄桿沒想到下去相迎。
男裝飄逸的謝道韞抬起頭,細(xì)長嫵媚的眸子瞇起來,看到陳操之有些驚喜、有些難受的表情,心里無端的一喜,梨渦乍現(xiàn)即隱,用鼻音濃重的洛陽腔說道:“子重,我將遠(yuǎn)行,特來拜見陳伯母。”
謝玄與徐邈從書房里出來,謝玄叫了一聲:“阿兄來了。”聲音有些無奈。
徐邈卻是純粹友情的喜悅:“英臺兄,吳郡一別,弟甚是想念。”與陳操之急急下樓相迎去了。
謝玄聽了徐邈的話,苦笑著搖頭,沒有跟著下去,居高臨下看著阿姊謝道韞,問:“阿兄,船到錢唐了嗎,我們何時(shí)動(dòng)身?”
謝道韞也昂首看著這個(gè)一母同胞的弟弟,眼神帶著戲謔和孤傲,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說道:“三艘大船俱泊在楓林渡口,我已稟知三叔母,我們明日再啟程。”
謝玄驚問:“阿――兄要在陳家塢歇夜?”
謝道韞不理睬弟弟謝玄,神色一肅,恭恭敬敬作揖道:“上虞祝英臺,拜見陳伯母。”
陳母李氏由小嬋和英姑攙著出現(xiàn)在二樓樓廊上,兩個(gè)祝郎君,陳母李氏更喜歡這個(gè)做兄長的祝郎君,覺得更親近,熱情招呼道:“祝郎君,怎么未隨令弟一道來,老婦可惦記著你呢。”
謝道韞眉毛蹙起,她上次來是端午節(jié)前,距今不到五個(gè)月,陳母李氏就明顯衰老了許多,臉有些浮腫,白發(fā)干枯無光澤,雖然慈祥的笑容依舊,但看上去總給人哀婉蒼涼之感――
陳操之與徐邈來到樓下,作揖見禮,謝道韞與陳操之相互打量,都覺得對方清瘦了一些,陳操之的身量更高了,比身高七尺一寸的謝道韞約高出近三寸,真如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采照人。
顧愷之方才忙于作畫,這時(shí)出來站在謝玄身邊朝下拱手道:“晉陵顧愷之,見過英臺兄。”
在吳郡時(shí),謝道韞就多次聽陳操之、徐邈、劉尚值說起這個(gè)顧愷之,這次陳操之派來震送信到東山,也說了顧愷之到來之事,拱手道:“久仰三絕顧公子的大名,幸會(huì)幸會(huì)。”
顧愷之喜道:“英臺兄也知我三絕之名,哈哈,是聽子重說的吧。”
謝道韞隨陳操之上到二樓拜見陳母李氏,說明日便要舉家遷往建康,以后回上虞的日子少了。
陳母李氏惋惜道:“我家六丑朋友不多,同縣的只有劉尚值劉郎君,還有丁氏的郎君,顧郎君與徐郎君明年要遠(yuǎn)赴荊州,以后相見也難,只有祝氏兩位郎君近一些,沒想到祝郎君也要去建康,我家丑兒孤單了。”
謝道韞含笑看了陳操之一眼,說道:“陳伯母放心,子重如今才名遠(yuǎn)揚(yáng),連棲光寺的支愍度大師都對子重甚是贊賞,高隱戴安道先生也親來陳家塢聽子重的曲子,以后陳家塢車馬喧騰、門庭若市,陳伯母要嫌嘈雜了。”
陳母李氏歡喜道:“老婦愛熱鬧,就怕冷清。”
這時(shí)正是午飯時(shí)間,謝道韞與陳操之等人共進(jìn)午餐,每人面前一條小案,一個(gè)長方木制食盤,肉蔬米飯若干。
謝玄覷空問謝道韞:“阿姊,三叔母真的同意你在陳家塢歇夜?”
謝道韞瞪眼道:“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都在這里好幾夜了,我歇一夜何妨!”
謝玄無語了,他幾個(gè)叔父還有從兄弟姐妹,都說道韞象三叔父(謝安)之妻劉氏,不拘俗禮、特立獨(dú)行,三叔母劉氏是大名士沛國劉?粗?妹,也很有名士風(fēng)范,三叔父頗有些懼內(nèi),不敢納妾,諸子侄以“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諷之,三叔母劉氏因問:“此詩何人所作耶?”答曰:“周公。”三叔母道:“周公男子爾,若使周姥撰詩,當(dāng)無此也。”眾子侄絕倒,謝安亦不言納妾之事,所謂攜妓游東山,也只是絲竹歌舞而已――
謝玄心道:“諸子侄后輩,三叔母最愛阿姊謝道韞,上回赴吳郡游學(xué),若不是三叔母支持,阿姊也去不成,所以說阿姊說三叔母同意她在陳家塢歇夜應(yīng)該不是虛言。”
用罷午飯,謝道韞隨陳操之入書房坐定,謝道韞說道:“我原以為子重會(huì)去建康,但今日見了陳伯母,就知道子重是不會(huì)去了。”
謝道韞是知心人啊,陳操之既感動(dòng)又憂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