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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的聲音在空氣里飄過,穿透層層疊疊的雪花,映入眾人的耳鼓:“文龍,你是跟著四太子,還是跟著我?”
她既非稱“阿爹”,也非“媽媽”,那是兩個國度,兩個世界的選擇,交給了一個孩子。何其殘忍。她卻盯著兒子,強行鎮(zhèn)定自己紊亂的心緒,即便是孩子,也不得不承擔(dān)戰(zhàn)爭,承擔(dān)國破家亡帶來的代價!
陸文龍拉著她的手,茫然地回頭看一眼父親,看到父親滿眼的絕望。
“文龍,你是跟著四太子,還是跟著我?”
孩子囁嚅著:“我想跟著爹爹……我也要跟著媽媽……”他鼓足勇氣,“不能都跟著么?”
花溶果決地搖搖頭:“不能!”
“媽媽……”
“文龍,如果你跟著四太子,我們就此了斷母子情分,這一生我就再也不會來看你一眼。如果你要跟著我,就馬上跟我走!”
陸文龍眼里有了恐懼,驚慌失措,語帶哭聲:“媽媽,為什么……”
金兀術(shù)沖上來,嘶聲道:“花溶,你為什么要這樣逼孩子?他還小,他什么都不懂……”
花溶根本不理睬他的咆哮,還是看著孩子,語氣溫和又鎮(zhèn)定:“文龍,在我和四太子之間,你必須選一。無論你怎么選擇,我都不會怪你。”
“媽媽,媽媽……”陸文龍淚流滿面,不知所措,目光在阿爹和媽媽身上來回轉(zhuǎn)動,雪花模糊了雙眼也不知道。
金兀術(shù)心如刀割,緊緊摟住兒子:“花溶,你太過分了……”
花溶充耳不聞,依舊語聲清晰:“文龍,我和四太子絕無可能和平共處,所以,你只能有一個選擇。你要媽媽還是阿爹?”
陸文龍埋在父親懷里,失聲痛哭,語無倫次:“媽媽,阿爹……我該怎么辦……”
“兒子,你不要怕,阿爹在,有阿爹呢!”
在場諸人,無不心酸,就連扎合也上前一步,本想勸勸花溶,可是,他深知其間的恩怨,胡漢恩仇,四太子和岳鵬舉的恩仇,多說無益,欲言又止,終究還是默默退到了一邊。
陸文龍只是伏在父親懷里痛哭,半晌無語。花溶靜靜地坐在馬上,良久,眼里幾乎要涌出淚水來。孩子和金兀術(shù)感情深,就算是愧對陸登夫妻,她也不愿再強行逼迫了。她輕嘆一聲:“兒子,你保重。以后好好聽你阿爹的話。”
她一夾馬肚,黑月光嘶鳴一聲,撒開蹄子飛奔起來。扎合看一眼陸文龍,上了一匹馬,一揮手,跟著一眾野人就追了上去。
武乞邁低聲提醒:“四太子,他們跑了……”
陸文龍忽然從父親懷里抬起頭,看著母親遠去的方向。小小孩子,已經(jīng)徹底明白,這一次,便是跟母親永別了。這些日子的關(guān)心憐惜,慈母溫情,早已融入骨髓。他掙脫父親的手,連棗紅馬也忘了,只徒步就往母親的方向追趕,邊跑邊哭:“媽媽,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金兀術(shù)生平第一次淚流滿面,跑上去追兒子:“文龍,文龍……兒子,兒子……”
陸文龍卻不管不顧,發(fā)瘋似的往前追趕,邊跑邊喊:“媽媽,你等等我,我要你,我要跟著你,媽媽……”
哭喊順著凜冽的北風(fēng)一陣一陣地吹入耳膜。花溶舉著馬韁的手慢慢垂下來,黑月光的速度也慢下來。
“媽媽,你等等我……”
她終于勒馬,心碎欲裂。
身后,陸文龍踩在雪地上,高一腳淺一腳地追來,跌跌撞撞,幾次差點滑倒在地。金兀術(shù)追在他身邊,也沒有騎馬,只一個勁地喊:“兒子,兒子……”
花溶一咬牙,狠狠心,正要打馬離去,聽得陸文龍撕心裂肺的聲音:“媽媽,你等等我,我跟你,我要跟你走……”
她心里一松,那么喜悅,卻淚如雨下,心如刀割。
她翻身下馬,就朝兒子奔過去,遠遠地,母子倆幾乎是同時張開手,緊緊擁抱在一起。自己贏了這場賭博,卻是以這樣可怕的方式。
她緊緊摟著兒子,滾燙的淚水掉在他的臉上,頃刻間便融化了他眼睛眉毛甚至睫毛上的雪花。
“媽媽,我要跟著你,我跟你走……”
花溶說不出話,只是拼命點頭。
金兀術(shù)怔怔地站在原地,再也無法上前一步,眼眶生澀,別開臉,不忍看到這樣的場景。
良久,花溶才抬起頭,擦擦兒子臉上的淚水,看著金兀術(shù):“四太子,這是孩子的選擇。”
金兀術(shù)后退一步。
棗紅馬已經(jīng)被扎合牽來,花溶扶起兒子,翻身上馬。陸文龍卻扭頭一直看著父親。
“阿爹……”
武乞邁等侍從怒不可遏,大喝道:“小王子,四太子如此愛你,你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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