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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二  相忘  下

    萬里冰原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在這夜與晝交替的時刻，羅格正大步狂奔。在他的前面，尚是藍(lán)月與寒星高懸的夜，而他的身后，已是萬道金蛇狂舞。

    他的速度已經(jīng)臻至極限，胖胖的身影忽隱忽現(xiàn)，恍若流星，在無盡冰原上一閃而逝。

    這番與晨光的賽跑，終于以羅格的落敗而告終，金色中透著一點點紅的晨光灑滿了他的全身。

    羅格哈哈一笑，忽然立定了腳步。在他面前的天空上，正徐徐降下一個由淡金色光芒凝成的身影，羅格當(dāng)即認(rèn)出正是許久不見的麥克白。只不過這次重逢，羅格總覺得麥克白與以前有一些不同。他淡金色的身體上時不時會飛散出十余點金色星芒，每一點星芒中都蘊含著為數(shù)不少的神圣氣息。星芒在空中飛舞一會后，就會漸漸消散。

    麥克白對這些星芒全不在意，可是羅格此刻的感覺又較以前敏銳得多。而且左眼那一只龍睛并不僅僅是一個力量的象征，它本身就蘊含著相當(dāng)強勁的洞察力，可以看到許多普通人族所不能見的東西。再結(jié)合上精神力的掃描，羅格當(dāng)即發(fā)現(xiàn)麥克白身上每一點金芒飛出，他那由金色光芒組成的本體就會變得虛弱一點。

    “見過奧黛雷赫了？”麥克白微笑著問。這微笑使他英俊而威嚴(yán)的面容更增魅力。

    “是啊！見過她之后，我從此有了新的方向。我只是后悔為什么當(dāng)初沒有聽你的話，早些去浮空之城上看看。”

    “你來得還不算太晚，不過的確也不早。可惜，我對眾神之域還是了解的太少，不然的話，應(yīng)該能夠更早一些提醒你的。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力量。”

    麥克白抬手一指羅格，一片淡金色的光芒如流瀑落下，灑向了羅格。羅格立于原地，動也不動，任由那些金色光芒透體而過。只不過胖子另有想法，他精神力一發(fā)，將金芒悄悄地截斷了一截，留在了體內(nèi)。

    麥克白微微一笑，道：“不屬于你的力量，終會散去。連我都留不住它們，你又怎么可能占據(jù)它？你應(yīng)該學(xué)的，我都已經(jīng)教給過你了，所以偷偷分析我力量的屬性，實在是沒有必要。你若是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那應(yīng)該去找奧黛雷赫。”

    羅格臉皮雖厚，此時也不由得紅了一紅。只不過他雖然會不好意思，但到嘴的東西那是說什么都不會吐出來的，因此仍然將那一小團(tuán)金芒留在體內(nèi)，只是道：“我越是修煉，越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走的路不對，而且整體變換屬性的事情也發(fā)生過了。所以麥克白大人，您應(yīng)該把您所理解的一切知識都教給我，這樣我才有能力應(yīng)付不同的情況。至于奧黛雷赫，哼……”

    麥克白失笑道：“奧黛雷赫的確很特別。當(dāng)然，我指的是現(xiàn)在叫做風(fēng)月的那一個。她理解力量的方式非常獨特，你肯定模仿不來的。而且以她的性格，也不會是一個好老師。若真需要提升你的力量時，我想，她第一個想法應(yīng)該是直接改造你的。所以我說的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奧黛雷赫……”

    羅格問道：“另一個奧黛雷赫？我想我是見過的，她叫做……叫做……”

    “你自己去問她的名字吧。”麥克白微笑著道：“你應(yīng)該多向她學(xué)習(xí)運用力量的方式。”

    周圍那不息的風(fēng)忽然凝固了，一陣淡淡的殺氣悄然籠罩了全場。

    面若寒霜的威娜從虛空中踏出，冷冷地盯著麥克白。這一次她沒有披上妖蓮，可是手中龍魂戰(zhàn)槍的槍尖上不斷爆出一團(tuán)團(tuán)的電火身體。顯然她飽含怒意。

    “你的話真多！”威娜冰冰冷冷地道。

    面對著威娜的殺氣，麥克白全無所懼，微笑著回道：“我的確是說得多了一些，不過以后也沒有機會再說了。我雖然在力量上不如你們，惟一做過的工作僅僅是歌頌神而已。可是你們太過專注于力量，我雖然在這個位面的時間尚短，可是在有些方面的確比你們要懂得多些。你們?yōu)槭裁炊家m著他呢？這當(dāng)中有何意義？你仔細(xì)想一想吧！”

    威娜眼中的怒意更盛，她盯著麥克白，森寒的殺意洶涌而出。只是慢慢地，她的殺意竟然逐漸消去，最后只是有些落寞地嘆了口氣，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她離去之前，看了一眼羅格，正好胖子也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只不過胖子的目光落處，是她的一點櫻唇。

    威娜剛剛消去的怒火立刻復(fù)燃，龍魂戰(zhàn)槍上醞釀已久的雷電風(fēng)暴驟然飛出，將胖子仰天擊倒在地。

    當(dāng)胖子帶著一身的電火掙扎著爬起時，威娜早已離去，只有麥克白依然微笑著看著他。

    “你說得對，我應(yīng)該將運用各種力量的方法都告訴你，由你自己去選擇。這是我對力量的全部記憶和認(rèn)識，你自己領(lǐng)悟吧。”麥克白抬手一指，一團(tuán)由無數(shù)極微小金色字符凝成的圣十字從指尖飛出，徐徐飛向了羅格。只不過同那具圣十字同時飛出的，還有數(shù)十點金色的星芒。

    羅格任由那具圣十字沒入自己的胸膛，他只是盯著那些四下飛散的星芒，忽然道：“麥克白大人，您現(xiàn)在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大正常。”

    麥克白的微笑不變，從容地道：“你也看出來了？沒錯，我的本體正在一點點的消亡，而且這個過程已經(jīng)無法逆轉(zhuǎn)。”

    “怎么會這樣？在這個位面，誰又能有這個本事毀滅您的本體？是自然女神嗎？”

    “不，是阿喀琉斯。偉大的提拉特彌斯親手創(chuàng)設(shè)的光天使果然厲害，這一次回歸，阿喀琉斯顯然準(zhǔn)備了足夠多的對付低等神明的手段……”

    說到這里，麥克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才繼續(xù)道：“我甚至都沒有見到他，就被他解離了我剛剛得自信仰之力的初級神格。神格既然已被解離，那么我的一切存在痕跡都會隨之消亡。唉，阿喀琉斯啊……若不是他在最后時刻突然選擇了自我毀滅，我想我們都會倒在他面前的。”

    羅格皺眉道：“據(jù)我所知，天使被毀滅之后，靈魂本體就會回到天界，再次重生。除非……是在一些極特殊的情況下。我想你您當(dāng)初應(yīng)該可以選擇毀滅，然后回到天界的。”

    麥克白點了點頭，傲然道：“的確。我當(dāng)時若選擇毀滅的話，奧黛雷赫根本無法困鎖我的精神本體。回到天界之后，偉大的弗利安米爾會再造我的存在。可是她竟然將信仰之力放在了我的面前!從接過信仰之力的那一刻起，我就預(yù)知了今天的毀滅結(jié)局。我不知道自己為何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但我知道，我隨侍在神身邊的時間再久，自己也不會成為神。而現(xiàn)在，我畢竟已經(jīng)擁有過神格，所以我并不后悔。”

    羅格默然。

    以永恒的存在換取封神的一刻，以平凡的一生換取燦爛的瞬間，究竟值不值得？羅格一直以為自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現(xiàn)在他忽然感覺，另一個選擇，也不能說就是錯了。

    麥克白的野心成就了他，也毀滅了他。但他終于擁有了選擇的權(quán)利，所以他無憾。

    麥克白身上飛散的金芒越來越多，他沉吟一下，又對羅格道：“有些事想做就要去做，很多時候機會一旦錯過，就再不會來。在這方面，你可別象奧黛雷赫那樣拖泥帶水的。”

    麥克白最后拍了拍羅格的肩，忽然沖天而起，向無盡的高空飛去。

    羅格仰首望天，只看到燃燒的云霞后，驟然炸起一團(tuán)極耀眼的金色光華，然后點點余焰，自空墜落，瑰麗得如在夢中。

    胖子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