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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的時候,寒風(fēng)呼嘯,似乎能把樹干的腰肢給吹折了,遠(yuǎn)山寺里的燭火也被風(fēng)吹的明暗起伏,帶著一種淡淡的詭秘。

    寺廟里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幽香,是佛寺慣用的檀香,伴隨著不急不緩的木魚聲,倒也讓人有種心安的錯覺。

    看著粗制布衣的僧人來回穿梭,挑水,做飯,洗衣,很容易讓人覺得世上的事根本沒有那么復(fù)雜。

    寒風(fēng)吹人冷,秋日總算帶來了一絲它該有的凜冽,在早晚時尤其明顯,沐寂北緊了緊衣裳,將窗子給關(guān)嚴(yán),心頭的思緒還是有些復(fù)雜。

    事情來的如此突然,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踉蹌著應(yīng)對。

    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十分想念那個始終不離左右的男人,想想若非他當(dāng)初一次次生死相逼,一次次不顧后果,也許由著自己的性子,兩人早已各奔東西,哪里還會有今日的甜蜜。

    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很多時候錯過也就錯過了,即便明知可以挽回,很多時候卻依舊是頭也不回的向前走。

    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神奇,也許,最終教會你愛的正是那個不會愛的人,最終讓你變得溫柔的正是那個一點也不溫柔的人。

    沐寂北抬起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肚子,自語道:“寶寶,你說爹爹此時在做什么?”

    屋子里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人回話,可是她卻感到安心和滿足。

    想起此番前來的目的,沐寂北眼中閃過一陣寒光。

    殷玖夜只說這是沐正德的意思,至于目的是什么,甚是是殷玖夜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她沒有去問,她始終相信,無論是她的男人,還是她的父親,都是她可以安心依托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此行兇險,她和他都務(wù)必要格外小心,這場仗對于全局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爹,你是否也都一切安好?”

    淡淡的話語被風(fēng)吹散,沒留下一點痕跡。

    而此刻的西羅皇宮中,殷玖夜剛剛批復(fù)完奏折,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皎皎明月,同樣思念起他心愛的女子。

    是有多久,他沒有離開過她了?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默默陪在自己身邊,習(xí)慣了每日一睜眼便能看見她的睡顏,更習(xí)慣了每日將她攬在自己的懷里。

    也不知,遠(yuǎn)山寺的燭火有沒有宮里這么亮,她是否會覺得孤寒?

    他忽然之間似乎明白了沐正德為何會執(zhí)意要做這個皇帝,幾日下來,他便發(fā)現(xiàn),身處這個位置,有多么辛苦和無奈。

    若是他真的早早便繼承了皇位,只怕忙碌起政事便很難再有時間陪伴在北北的身旁,每日煩惱無數(shù),應(yīng)付起各色人馬,不得清閑,而這卻是他所不愿的。

    只有天下清明,他和她才能得享太平,而眼下最重要的則是讓西羅繁盛起來,也誠如殷綃所說的,只有天下一統(tǒng),做了真正的霸主,才能說一不二,才會再也沒人能左右他和她的幸福,而這些卻都需要有一個人替他和她撐起一片天。

    顯然,沐正德正在努力去做這個人,想要用他的臂膀為他們撐起一片自由的天空。

    想起沐正德有一日對自己所說的話,殷玖夜也收斂了心神,思考著殷綃會在什么時候動手。

    想到此處,便立刻繼續(xù)安排好宮中的事宜,只有這樣,他才能盡早的趕去元山寺,不會讓殷綃有機可乘。

    就在這個寂靜的夜色里,老太妃的房中卻突然飛進(jìn)一柄飛刀。

    剛剛打算就寢的老太妃,并沒有受到太大的驚嚇,走到木梁之前,用力將飛刀拔下。

    飛刀上插著一張紙,老太妃將其打開,緩緩看去,卻是大驚失色。

    紙條上寫著,若是想知道你親生女兒的下落,那么半個時辰后,孤身一人前往紫竹林,若是多一人前往,你便永遠(yuǎn)也無法知道她的下落。

    而這張字條上能夠取信于她的地方,就在于上面的那一處紅色的梅花。

    只有她知道,她的孩子身上有著那樣一塊胎記,不大,但是卻精致好看,這些年,她派人尋找的重要依據(jù)一來是年齡,一來就是這朵梅花。

    老太妃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一時間五味陳雜,有酸楚,有欣喜,也有驚訝,那種復(fù)雜的感覺就像是初為人母一般,卻又比起初為人母多了幾分苦澀。

    身為人母,她本就沒有做到作為一個母親的責(zé)任,將自己的孩子遺失數(shù)年,如今終于有了她的消息,即便是明知是假,她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思前想后,老太妃還是毅然決定前往,只是也知曉如今局勢緊張,萬不可因為自己一人牽連了別人。

    所以老太妃在去之前,先行去找了沐寂北。

    “姑母,這么晚了還沒有歇息?”沐寂北一面將老太妃迎進(jìn)來,一面將門關(guān)緊。

    老太妃點了點頭:“北北,姑母如今有了我那孩子的消息。”

    沐寂北微微錯愕:“真的么?”

    “嗯,有人說已經(jīng)有了我那可憐孩子的消息。”老太妃欣喜的點頭。

    “那她在哪?我陪姑母前去找她可好?”

    老太妃搖搖頭道:“不瞞你說,這次的事情姑母覺得像個圈套,雖然姑母對政治上的事情懂的不多,但是長期處在后宮瑣碎的爭斗中,感覺還是敏銳的。”

    “圈套?”沐寂北反問,微微蹙起眉頭。

    “正是,所以我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一聲,若是聽聞了我的消息,你可千萬不要中計。”

    “可是如果姑母真的有了危險可怎么辦?”沐寂北反問。

    “自從我的孩子沒了,姑母便覺得人生已經(jīng)了無生趣,若不是,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又不放不下你爹,姑母也早就去了。如今殷玖夜也做了皇帝,正德也不再了,我自然是要去找我的孩子,若是此次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反倒是我解脫了。”老太妃語氣中帶著絲凄涼。

    自從安逸下來,她一直喜好吃齋念佛,做夢也總是夢見她的孩子,每每聽見她哭著喊自己娘,對著自己喊救命,她便覺得心痛欲裂,難以喘息。

    沐寂北忽然頓悟,這一定又是殷綃的詭計,她清楚的找出每一個人的弱點,而后利用這些弱點將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逐一擊破。

    楚涼對于沐正德來說是弱點,那么老太妃的女兒于她而言便是唯一的軟肋,即便明知是假,可是因為心底的那一點點希望,一樣會義無反顧。

    也許,這就是愛。

    “再者,姑母覺得這次是真的有線索,你瞧這字條上所寫,我的孩子身上有一朵粉紅色的梅花胎記,長在肩頭。”見著沐寂北沒有說話,老太妃為了安慰她緩緩道。

    可沐寂北瞧見那張紙條的時候,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也沒再理會老太妃在說些什么。

    緩緩將那張字條拿在手中,看著那朵格外熟悉的梅花胎記。

    而后紅著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老太妃。

    “北北,可是有什么不對?”老太妃也不知沐寂北是怎么了,一時間憂心不已。

    沐寂北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對著門外便喊道:“青瓷!青瓷!”

    青瓷一聽,以為出了什么事,很快就沖了進(jìn)來。

    “主子?”

    沐寂北道:“當(dāng)初我死后,你不是找到了那根我從不離身的項鏈?”

    青瓷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老太妃,老太妃更是驚愕,完全聽不懂沐寂北在說什么?

    什么叫她死后?她如今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嗎?這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后來小姐還說那根項鏈送給我,留作念想。”青瓷應(yīng)聲答道。

    “項鏈可還在?”

    “在。”青瓷一面點頭一面從衣服里面將那根項鏈拿了出來。

    “姑母,你看看你可認(rèn)得這根項鏈?”沐寂北反問道。

    老太妃仔細(xì)端詳了之后,大驚失色,震驚的看著沐寂北道:“這。這。這項鏈?zhǔn)钦l的?是在哪里找到的?我的孩子。”

    老太妃看著那熟悉的項鏈,分明是她當(dāng)初命人為自己的孩子所造。

    沐寂北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清淚,想不到前世的自己,寂晴的親生母親竟然會是老太妃。

    “姑母。”沐寂北說不出話來。

    青瓷在一旁卻是看明白了,忍不住驚道:“老太妃竟然是小姐的親娘?”

    “你說什么?你說的可是真的?這怎么會呢?北北明明是正德的孩子,我的孩子應(yīng)該比北北大一些才對。”老太妃有些不敢置信的反問道,一時間思緒混亂。

    真相昭然若揭,只是因著她不知道寂晴身死的事情,所以老太妃一時間想不明白。

    平日里萬分冷靜的幾個人,一時間都有些失控,這種失而復(fù)得的心情,沖淡了一切不安和躁動。

    沐寂北將當(dāng)年的事情簡單的同老太妃講述了一番。

    老太妃不禁涕淚橫流,直道蒼天有眼,那一刻,沐寂北才真正的感覺到,這個年輕貌美不見一絲蒼老的女子,內(nèi)心是有多么滄桑。

    老太妃緊緊抱住沐寂北,反復(fù)摩擦著她的發(fā)絲:“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啊。”

    沐寂北安靜的靠在老太妃的胸前,第一次感受到母親這個詞的意義,卻也難以控制淚流滿面。

    也許母親就是這么偉大,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說,什么也不需要做,便能輕易讓你放下一切防備。

    許是活了兩世,從沒有過娘,沐寂北這一聲娘怎么也叫不出口,好在老太妃也不在意,似乎找到了她便已經(jīng)重新獲得了全世界。

    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重放,她第一次來到相府,一身華光,卻為她做主。

    她發(fā)病,她同沐正德一同憂心不已,忙著找大夫。

    她嫁人,她幫她挑選珠釵梳理發(fā)髻,含淚靜默看著她遠(yuǎn)走。

    她懷孕有喜,她比她還高興,喜上眉梢,早早便忙著做小衣。

    一切一切,雖然命運將兩人分離數(shù)年,可是在冥冥之中,卻又讓兩人相見,縱然一直沒能相認(rèn),可是對對方卻也有著莫名的信任。

    也許,這就是凡事自有注定,沐寂北雙眸含淚,老天,這一世,你給我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到底要我拿什么來還?

    佛說,若你挨得住世間所有的苦難,便能安享世間所有的幸福。

    如今,有這么多愛著她的人在身邊,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埋怨上天的不公,世界的不美好。

    她相信,即便是摧枯拉朽的毀滅降臨,也不會擊垮她此生的信念。

    世界,就這么大,世界,卻也就這么小。

    老太妃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看著沐寂北的眼神明顯要熱切了許多,那種心急的迫切的想要表達(dá)自己愛意的心思,毫不掩飾。

    而遠(yuǎn)處守在暗中的探子,卻是將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很快就轉(zhuǎn)述給了殷綃。

    “主子,她們果真母女相認(rèn)了。”

    殷綃點頭:“沐寂北在講述過往的時候可有說過到底是怎樣重生的?”

    “回主子,她并沒有提及,只是說一朝身死后,醒來就已經(jīng)成了相府小姐沐寂北。”探子忠心的道。

    “好了,下去吧。”殷綃揮了揮手。

    卻不想,探子剛轉(zhuǎn)身,一把尖刀便飛了出去,沒入探子的身體,沒走幾步,探子便轟然倒地。

    “母后,為何明知道老太妃會去找沐寂北,還不加制止?”軒轅凝塵疑問道。

    “沐寂北和老太妃都是聰明人,你以為先是對付了一次沐正德,又對付了一次殷玖夜,她們還會再中計么?索性,反倒是不如成全她們母女情深。”殷綃淡淡的開口。

    軒轅凝塵似有所悟,點點頭,繼續(xù)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

    殷綃沒有開口,不知在盤算著什么。

    “去告訴沐寂晗,明日一切按計劃行事。”殷綃思忖了一會開口道。

    軒轅凝塵點頭后離去,離開后,云啟出現(xiàn)在遠(yuǎn)處,看著軒轅凝塵的背影,連夜趕回了西羅皇宮。

    殷綃似乎有所察覺,只是笑道:“去吧,去吧,將殷玖夜也找來,也好送你們一起上西天!”

    云啟還沒等潛入殷玖夜的寢宮,便被一群暗中潛伏的隱衛(wèi)給攔下了,畢竟他的武功只能算不錯。

    暗衛(wèi)將他帶到殷玖夜面前,殷玖夜一揮手,他才被松開。

    “你這皇宮的首位還真是森嚴(yán),沒見過武功這么高的皇帝還會貪生怕死。”云啟諷刺道。

    “有這種耍嘴的時間,不如多練武功,下次也不至于這么丟臉。”殷玖夜強大的威壓散開,讓云啟心驚。

    早在他出現(xiàn)在附近的時候殷玖夜便有所察覺,沐寂北不在,他依舊難以入眠,兩只眼睛都有些猩紅,更何況心中有事,莫名的就煩躁起來了。

    “你最好在明晚之前趕去遠(yuǎn)山寺,晚了的話就可以等著收尸了。”云啟苦笑道,是誰說他嘴巴毒,面前這個男人分明比他還毒才對。

    聽見他口無遮攔的話,殷玖夜甩手就是一掌,云啟整個人直接就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墻上。

    云啟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跡幽幽道“別這么大肝火,大不了我免費送你們一口雙人棺材,不,應(yīng)該是三人棺材,相信以后你們都死絕了,我就是干起經(jīng)營棺材的行當(dāng),也會只賺不賠,買一送二。”

    云啟的話配上他那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確實有種讓人抓狂的沖動,不過好在殷玖夜知道,他是好心來送消息的,便忍下他在那信口胡言。

    云啟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沐寂晗似乎也會出場,看來又有一場好戲看了。”

    殷玖夜陷入了沉思,殷綃的想法總是難以捉摸,所以即便是云啟送來的消息,他也不敢盡信,并非是不信任云啟這個人,只能說殷綃的心思讓他忌憚。

    云啟的嘴角也蔓延住一抹苦笑,和殷綃周旋了這么多年,他卻始終只能躲,甚至連一次主動出擊都不曾有過,面對著這個滅族仇人,他不知要強顏歡笑,甚至還要為她賣命,不過好在,這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誰輸誰贏,終究是要有一更結(jié)果了。

    殷玖夜抬眸看向月光下那道身影,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云啟這個人性格怪異,明知說出來的話不討喜,卻依舊口無遮攔,明知武功薄弱,卻依舊惹怒自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想來,他這一路走過,必然坎坷艱難。

    殷玖夜收回心思,反復(fù)琢磨起云啟的話,加上之前他送過來的消息,心中反復(fù)揣摩著。

    越是琢磨,整個人越是坐不住,草草交代一番,披上衣服,便連夜趕往了遠(yuǎn)山寺。

    遠(yuǎn)山寺內(nèi),沐寂北和老太妃住在了同一張床上。

    遠(yuǎn)山寺的床很硬,也不大,縱然宮女鋪了幾層的被子,卻只能勉強稱作湊合。

    可就在這張床上,沐寂北和老太妃抱著膝蓋,面對面坐著聊了許久。

    直到后來都困倦的不行,才躺下來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老太妃始終緊緊握著沐寂北的手,似乎生怕這是一場驚夢,一睜眼,她便不見了。

    不一會,沐寂北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老太妃則是微微起身,幫著她掖了掖被角,仔細(xì)端詳著她的睡顏,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吻,緩緩道:“我的孩子…”

    她知道,沐寂北并沒有將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她只同她講了她所有美好的經(jīng)歷,將那零星點點的美好被她大加描述,卻對那些血雨腥風(fēng)和刀光劍影只用只言片語。

    老太妃遲遲難以入睡,她的孩子,這么多年始終是她的一塊心病,只是想不到,縱然是換了一副樣貌,她卻依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

    而且,時光飛逝,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經(jīng)陪伴了她這么久了,久到她都已經(jīng)嫁為人妻,久到她都已經(jīng)要做母親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難怪自己從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孩子,還有那莫名的親切,原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殷玖夜趕來的時候,本是滿心歡喜的想要去尋沐寂北,給她一個驚喜,可是卻不想被初一告知她和老太妃睡在一起。

    殷玖夜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還是躺在沐寂北的床上,聞著她留下的淡淡的香氣,竟然不知不覺也安眠到了天亮。

    次日,沐寂北醒來的時候。

    老太妃已經(jīng)醒了。

    “姑母,你怎么起這么早?”沐寂北開口問道。

    老太妃聽見沐寂北的稱呼微微一頓,安慰自己,姑母也是母,這么多年,她一直視她為母,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快來洗把臉,水還是溫的。”老太妃把沐寂北拉了過去。

    沐寂北有些不太習(xí)慣,卻還是難得的享受著母親的照顧。

    洗過后,老太妃又開始給沐寂北梳頭,讓沐寂北有些坐立難安。

    “小的時候,你最喜歡編著一頭的小辮子,編成一個花環(huán),上面帶滿白色的滿天星,可愛的讓娘總是忍不住去親上兩口。”老太妃似乎回憶起什么來。

    “你父皇當(dāng)時也喜歡你喜歡的緊,你父皇年紀(jì)大,你總是喜歡去扯她的胡須,還問他為什么不是白色的。”老太妃給沐寂北講起了小時候的事。

    “那父皇他不生氣?”沐寂北有些好奇,沐正德讓她明白了什么是父親,可是突然有一天,卻有人告訴她,她還有另一個疼愛她的父親,縱然他已經(jīng)離世。

    “不生氣,他最是喜歡你,你平日話少,又不是很愛笑,但是笑起來卻很美,你父皇整日里最是喜歡逗弄你,甚至像個孩子一樣,總是把你惹哭,你一哭,便氣鼓鼓的不再理他,他便來向我求助。”老太妃眉眼含笑。

    沐寂北可以想象得到,那段日子,一定是老太妃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光。

    僧人送來了素食,母女倆本來打算一起吃個飯,卻不想殷玖夜終于按捺不住了,也一起過來湊個熱鬧。

    知道了沐寂北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老太妃連打量起殷玖夜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滿眼的審視,生怕自己的女兒吃一點虧,想到她受了二十年的苦,她便一陣心酸,堅決要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日后護著她守著她。

    “你怎么來了?”沐寂北有些驚訝。

    “云啟說殷綃最近應(yīng)該會有行動,我放心不下,便過來看看。”殷玖夜解釋道。

    卻在用眼神詢問沐寂北,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一夜之間,她和老太妃之間似乎就完全變了個模樣,縱然以往也足夠親密,可是絕對不像是現(xiàn)在這樣。

    沐寂北只是笑笑,沒有解釋。

    只是,忽然間,她覺得這世界上再沒有什么過不去的艱難困苦,一切的一切,都會有盡頭,唯有愛,才會無邊無際,世代綿延。

    幾人簡單的用了些早膳,閑聊了一會,老太妃便放人了,讓沐寂北和殷玖夜一同出去四處看看。

    “你怎么過來了?”沐寂北看著身旁的男子道。

    “云啟送來消息說,殷綃今晚會動手,我放心不下,便過來看看。”殷玖夜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凝重。

    “昨晚老太妃收到消息,有人用飛鏢傳信說有了她女兒的消息,想必是殷綃動的手腳。”沐寂北將昨晚的事情簡單的同殷玖夜說了一遍。

    殷玖夜有些驚訝,沒想到沐寂北竟然會是老太妃的女兒。

    沐寂北繼續(xù)道:“殷綃既然知道老太妃女兒的身上有著梅花胎記,想必已經(jīng)知道了寂晴,只是如今不能肯定她是否知道我就是寂晴。”

    殷玖夜也沒有說話,殷綃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恐怕除了她自己沒人知曉。

    而沐寂北也有些憂心,如果殷綃知道她就是寂情,那么她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當(dāng)日夜里,沐寂北和殷玖夜陪在都陪在老太妃身邊,畢竟老太妃沒有武功,殷玖夜也不想讓沐寂北再次失去這失而復(fù)得的母愛。

    三人圍在桌前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些緊張。

    但老太妃卻沒有太多的恐懼,能夠在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孩子,對于她來說,人生真的已經(jīng)圓滿了,即便是老天要在此刻收走她的性命,她也無怨無悔了。

    初一和青瓷等人都潛伏在暗處,遠(yuǎn)山寺明里暗里守備森嚴(yán)。

    不一會,初一推門而入,對著殷玖夜道:“都安排妥當(dāng)了。”

    “殷綃那邊有什么消息?”殷玖夜道。

    “有四批人馬從四個方向分別向遠(yuǎn)山寺的方向殺過來,殷綃等人的所在地目前尚不清楚。”初一似乎有些疲憊。

    殷綃手中的殺手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此次殷綃又是有備而來,只怕所帶之人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派出幾隊人馬,前去試探,看看軒轅凝塵所在的是哪一隊。”殷玖夜當(dāng)機立斷。

    殷綃心思莫測,軒轅凝塵是她極為器重的兒子,只怕此次肩負(fù)刺殺重任,手上的精銳是最多的。

    初一點頭,很快就出去了。

    “如果軒轅凝塵肯前來,那么所帶兵馬一定最多,殷綃一定以為我們會避其鋒芒,從另外三個方向突破重圍。”沐寂北沉聲道。

    殷玖夜點點頭:“但是實際上其余三個方向一定早有埋伏。”

    沐寂北忽然想到軒轅凝霜曾經(jīng)所展示出來的火球,眸光一閃:“也許其余三個方向都已經(jīng)被殷綃埋下了火球,無論我們走哪一條,只怕都會尸骨全無。”

    老太妃沒有插嘴,她知道,若是在這后宅之中,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也許她還有說話的地方。

    但是如今卻牽扯著政局紛爭,是權(quán)謀之爭,并非她所能洞悉,是以始終沒有插嘴。

    “所以說,軒轅凝塵所帶的隊伍精銳一定最多,但是卻是唯一可能生還的一條路。”沐寂北緩緩道。

    老太妃思慮許久,最終道:“我聽正德說過,殷綃心狠手辣,甚至能夠犧牲自己的兒子,如果殷綃刻意用軒轅凝塵做誘餌,打算利用軒轅凝塵吸引我們上鉤也是極有可能的,畢竟殷綃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舍棄自己的孩子了。

    殷玖夜微微垂眸,沒有說話,沐寂北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

    ”如果單從這個角度來說,殷綃的確很有可能選擇犧牲軒轅凝塵來誅殺我們,但是她的心愿卻是一統(tǒng)天下。“沐寂北眼中精光乍現(xiàn),劃破了夜空。

    殷玖夜接著沐寂北所說繼續(xù)道:”如果她在這條路上埋上火球,真的打算讓軒轅凝塵給我們陪葬,世人只會道她為了殺掉我們,不惜犧牲自己親生兒子,這樣的輿論對于她一統(tǒng)天下將會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不錯,如今殷綃眼看著一統(tǒng)天下勝券在握,必然會在這個時候顧及民聲,更何況如今地處西羅,若是讓百姓知道她為了權(quán)勢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不要,只怕西羅百姓是不會接受她的。“沐寂北繼續(xù)解釋道。

    老太妃點點頭,聽見他們這么說也放心了不少。

    ”再者,軒轅凝塵畢竟也是南喬皇帝,就算殷綃把持朝政,也總會有一批忠于帝王的股肱之臣,所以殷綃即便是舍棄軒轅凝塵,也不會選擇這種落人口實的辦法。“沐寂北繼續(xù)道。

    ”北北,莫不是此次來遠(yuǎn)山寺你們早有準(zhǔn)備。“老太妃終于察覺出一絲不對。

    沐寂北點點頭道:”殷綃一直在尋找機會有一次大動作,但是如果我們在宮中,便難以摸清她到底在背后鼓搗些什么,索性不如給她這個機會,反倒是對我們有利。“

    老太妃恍然大悟,沒有再多說。

    殷玖夜卻道:”只是唯獨沒有想到殷綃的動作竟然會這么快,昨晚就開始有了動作。“

    沐寂北點頭道:”殷綃心思難測,也許早就料到了我們會迎難而上,所以軒轅凝塵那里早就準(zhǔn)備好了圈套,等著我們跳。假亦真時真亦假,沒有走,誰也不會知道前路上到底是什么。“

    老太妃點了點頭,殷玖夜卻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走到老太妃房間的佛像前,擰動起來。

    ‘咔嚓’一聲,簡陋的房間里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暗道,看樣子并沒有修好太久。

    殷玖夜對著老太妃道:”姑母,此行極為兇險,這是一條通向郊外的暗道,你先從這里離開,外面會有人接應(yīng)。“

    沐寂北也有些驚訝,想不到這里竟然會有條暗道,看來自己的父親果然是安排好了一切。

    老太妃有些微怒:”你怎么可以讓我獨自離開?我并非貪生怕死之輩,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舍棄自己的孩子!我已經(jīng)失去過她一次,又怎么會再失去她第二次!“

    殷玖夜一時說不出話來,沐寂北勸道:”姑母,此行我們是以性命相搏,九死一生,你還是先行離去。“

    沐寂北早在之前,便和殷玖夜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準(zhǔn)備,但是這不意味著她要將自己的母親扯進(jìn)來。

    老太妃堅定的拒絕道:”我是不會離開的!既然是九死一生,我更要陪著我的孩子!“

    沐寂北心頭動容,一時間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初一突然沖了進(jìn)來,對著幾人道:”快走,人已經(jīng)殺過來了,軒轅凝塵是從山上的方向來的。“

    沐寂北和殷玖夜對視一眼,帶著老太妃,立刻走了出去,殷玖夜一面問道:”殷綃的藏身地找到了嗎?“

    初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道:”在后山,已經(jīng)派人過去將其圍住。

    殷玖夜點點頭,殷綃想殺了他們,他們又何嘗不想要殷綃的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此刻,他們正打算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殷綃想要將他們逼至絕路,他們同樣派人圍堵殷綃,這貓和老鼠的游戲,就在這山林中上演,只是不知道最后,到底誰是老鼠,誰是貓。

    殷玖夜在前面帶路,分出了一部分人馬去應(yīng)對其余三個方向的殺手,而自己則是帶著剩下的人沖上了山林。

    沒走多久,山上便迎面沖下一大批黑衣殺手,幾乎同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寂靜無聲,訓(xùn)練有素,只瞧著那整齊劃一的動作,便知道此次前來絕非泛泛之輩。

    沐寂北知曉自己如今懷有身孕,便沒有逞強,只是呆在老太妃的身邊,保護著她的安危。

    兩批人交起手來,天地之間都閃爍著銀白色的劍芒,血腥之氣漸漸在山林中散開,空氣里涌動著不安的味道。

    身邊的尸體越來越多,這絕對是一場混戰(zhàn),在漆黑的天色掩蓋下,難以判斷出勝負(fù)。

    而另一面,初一和初二為首,連帶青瓷和傅以藍(lán)紛紛在后山處正逐漸包圍著殷綃的住所。

    明月高懸,可整座山上卻已經(jīng)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也許皇權(quán)之爭,向來如此,容不得半分心軟。

    初一幾人看著守備森嚴(yán)的草房,伺機而動。

    草房周遭守備森嚴(yán),除去普通裝束的黑衣護衛(wèi),還有一些似乎職位更高的人。

    “消息上說,殷綃就藏身于此。”初一輕聲開口道。

    “那還等什么,我早就想殺了這個妖女。”傅以藍(lán)躍躍欲試。

    初一撇撇嘴,對著初二道:“看好你女人,否則摔了碰了的,我可賠不起。”

    初二聞言,竟然還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

    傅以藍(lán)正要再說什么,卻見初一冷聲道:“動手!”

    傅以藍(lán)一口氣憋在胸口,忿恨的瞪著初一的身影,也緊跟著沖了出去。

    在這個角落里,廝殺同樣蔓延開來。

    那名頭領(lǐng)打扮的人一見有人來襲,轉(zhuǎn)身就像草屋中走去。

    初一幾人所帶的人馬不少,加上整場廝殺看起來似乎是一次偷襲,所以即便是對上草屋周圍的森嚴(yán)守備,幾人仍舊呈現(xiàn)出壓倒性的優(yōu)勢。

    不過縱然如此,殷綃手下的高手到底也不是常人,整場廝殺顯得格外激烈,鮮血幾乎染紅了半輪彎月。

    “你們在此抵擋,風(fēng)煞跟隨我掩護主子撤退。”黑衣人你頭領(lǐng)指揮道。

    沒有人應(yīng)答,但是很明顯,有一部分黑衣人并不戀戰(zhàn),正在像草房中撤退。

    青瓷距離最近,聞言率先沖了上去,和黑衣人頭領(lǐng)交起手來。

    但是很明顯,黑衣人頭領(lǐng)武功極高,青瓷根本不是對手。

    應(yīng)付起來十分吃力,幾個回合下來,便已經(jīng)吃了不少苦頭。

    傅以藍(lán)趕緊過去幫忙,也不知從哪撿來的鼓槌,趁著黑衣人不備,在他身后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腦袋上。

    “我打死你個丫丫的!還想跑!我讓你跑,我讓你跑!看姑奶奶我不打死你!”傅以藍(lán)一面拼命的砸向黑衣人,一面發(fā)泄般的喊著。

    周圍的人都愣在那里,看著傅以藍(lán)發(fā)呆了半響,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青瓷也忘記了出手,而被打的黑衣人終于回過神來,并沒有想象中的被打暈,而是搖搖晃晃的轉(zhuǎn)過臉來,有些迷茫的看著傅以藍(lán)。

    傅以藍(lán)以為他會對自己大打出手,誰知這黑衣人頭領(lǐng)就像是被打傻了一般,整個人就那么呆愣的站著。

    傅以藍(lán)的手中還高舉著鼓槌,見著黑衣人沒反應(yīng),便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這不晃還好,一晃是徹底把黑衣人頭領(lǐng)給晃清醒了,黑衣人頭領(lǐng)只覺得自己頭頂發(fā)熱,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體順著自己的額頭緩緩流下。

    伸手摸了一摸,竟然是血跡!

    之前迷離的目光瞬間就清明起來了,兇神惡煞的看著傅以藍(lán),手中的劍也隨之動了起來。

    傅以藍(lán)卻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清醒過來,而是依舊傻楞的看著黑衣人。

    不過好在青瓷見著形勢不對,當(dāng)即送出一劍,黑衣人快速抽身躲過。

    黑衣人一面對傅以藍(lán)恨的牙癢癢,一面卻因為青瓷的糾纏脫不開身,氣憤之情難以言表。

    眼見著青瓷纏著自己,他知道,只有先解決了面前這個,才能抱傅以藍(lán)羞辱自己之仇!

    傅以藍(lán)滑的像是條泥鰍,拿著巨大的鼓槌在人群中不動聲色的溜了幾圈,也不知道這幾趟下來,到底是敲暈了幾個,只是看起來心情卻是極好的。

    就在青瓷再次顯得吃力的時候,傅以藍(lán)又一次出現(xiàn)在黑衣人腦后,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氣,重重敲下。

    可誰知黑衣人這次有了防備,側(cè)身一躲,傅以藍(lán)一個趔趄,黑衣人順手一提,便揪住了傅以藍(lán)的衣領(lǐng):“嘿嘿,我看你這次往哪跑?敲啊!繼續(xù)敲,怎么不敲了!”

    傅以藍(lán)掙扎著,卻甩不開這黑衣人頭領(lǐng),叫囂著:“敲就敲!”

    話落,當(dāng)即將鼓槌從手中甩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了黑衣人腦袋上。

    黑衣人眼前一黑,晃了晃腦袋,怒視著傅以藍(lán)道:“你這個小賤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可惜黑衣人話還沒落,身后的青瓷便一劍刺入了他的心臟。

    “咳咳…勒死我了。”傅以藍(lán)被放下后揉著自己的脖子。

    看著地上的尸體,一腳重重踹了過去:“我奶奶我就是扔你怎么著?有能耐你爬起來啊!你起來啊,你起來啊!看姑奶奶我不踢死你!”

    青瓷鄙夷的看著傅以藍(lán),滿眼嫌棄,轉(zhuǎn)身加入別處的戰(zhàn)斗。

    傅以藍(lán)被青瓷看的滿腹不滿,一路小跑著跟了過去:“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給我說清楚你那到底是什么眼神?要是沒有我,你能殺的了他嗎?你能嗎你?”

    青瓷冷冷的瞟了她一眼道:“要是沒有我,你就死在他手里了。”

    傅以藍(lán)一陣語塞,說不出話來,只恨自己干什么沒事找事,平白還落人話柄。

    “哼!姑奶奶我不欠你這個人情,有什么條件,你說吧!”傅以藍(lán)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青瓷身后。

    青瓷詭異的一笑:“那就讓你家男人給我男人打一個月的洗腳水好了。”

    傅以藍(lán)的臉色由紅到綠由綠到紫,恨不得將青瓷給咬死。

    青瓷看著她吃癟的模樣,眼角帶出一抹笑意,下手卻更加狠絕。

    “差不多了。”初一來到兩人身邊,看著滿山的尸橫遍野,緩緩道。

    青瓷也放眼看去,草屋之前的守衛(wèi)已經(jīng)被突破了,只剩下零星數(shù)人還在負(fù)隅頑抗。

    等到初二前來匯合,幾人便走向了這間草屋。

    “殷綃真的在這里么?外面打的這么熱鬧,她也不出來看看。”傅以藍(lán)開口道。

    初一幾個也都對視了一眼,心中同樣也有這個疑問。

    按理來說,外面的廝殺如此激烈,難道殷綃不打算逃命嗎?

    到底是殷綃沒有在這里,還是說殷綃使用空城計,想讓他們因為生疑而不敢進(jìn)去。

    初一找到一個尚未斷氣的人冷聲道:“你們主子是否在里面?”

    “不知道!”那殺手嘴也很硬。

    初一踩碎了他一只手,山谷里想起了撕心裂肺的喊聲,有些滲人。

    “快說!小爺我沒那么多時間和你玩。”初一有些不耐煩,自家主子那邊還不知到底怎么樣了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屋子里有條暗道,我根本不知道主子到底走沒走。”那人狼狽的開口。

    初一有些憂心,傅以藍(lán)卻道:“剛剛那個頭領(lǐng)叫人去掩護殷綃撤退的時候,似乎有幾名黑衣人退進(jìn)了草屋,可是一直沒有出來,所以里面很有可能真的有暗道。”

    眾人似乎都比較認(rèn)同這個說法,狡兔三窟,殷綃這樣的人很容易給自己留下后路。

    不過即便如此,幾人還是十分謹(jǐn)慎,畢竟殷綃手中有火球,這是南喬最大的優(yōu)勢,也是對西羅最大的威脅。

    一個不小心,便會喪命于此。

    初一緊緊拉著青瓷,傅以藍(lán)則是抓著初二的胳膊,四個人對視一眼,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走了進(jìn)去。

    一步,兩步,三步…

    一直到幾人安穩(wěn)的進(jìn)入草屋,始終都是平安無事。

    青瓷打量了一圈草屋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很是簡單,就連桌椅擺設(shè)都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東西,和奢華的殷綃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縱然如此,還是能夠看出這里確實有人呆過,比如有一方梨木精雕的軟榻,上面還有一張狐皮。

    再比如桌子上有一套精致的茶具,似乎是白玉所致,上面鑲嵌有黃金云紋,十分珍貴。

    初二伸手摸了摸茶盞,沉聲道:“水是溫的。”

    “看來真的有人剛走,也許這屋子里真的有暗道。”初一打量起四周,似乎在尋找有什么可以是啟動暗道的開關(guān)。

    幾人四處敲打起來,只是找了半天,卻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機關(guān),可以啟動暗道,一時間有些心急。

    傅以藍(lán)似乎有些累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卻不料一張椅子腿竟然是斷的,整個人瞬間一個趔趄。

    初二反應(yīng)極快,一腳便撐住了那短腿的一端。

    初一正要嘲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笑不出來了。

    “快走!是火球!”

    初一扯著青瓷便向外跳,初二則是一下子拎起了傅以藍(lán),也瞬間飛身而出。

    就在幾人縱身向外躍的時候,整間草房瞬間炸了起來。

    漫天的火光席卷著幾人的后背,一聲接一聲的轟鳴響徹山林,讓人以為這山是不是要塌了。

    劇烈的轟鳴過后,整個草房化身為火海,熊熊烈火在秋風(fēng)的灌注下,化成了晝夜里的一處明燈,幾乎映射了半個山林。

    初一幾人紛紛趴在地上,滿臉的炭黑,看起來狼狽不堪,頭發(fā)上臉上,脖頸里嘴里都是些枯草,看起來好不狼狽。

    等到爬起來之后,幾人卻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是撿了一條命回來。”初一呸了一口,將嘴里的草吐了出去。

    “可是我怎么就沒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突然就炸了。”傅以藍(lán)扁扁嘴道,一雙眼睛卻是晶亮。

    “是你做的那個長椅,長椅有一根腿是瘸的,你一做下去,瘸腿的便著地,其余三根就會有的被提起,一旦拉伸,便相當(dāng)于觸發(fā)了引線。”初一解釋道。

    青瓷白了她一眼道:“幸好初二及時拿腳墊了一下,引線因為拉伸過小,所以才會反應(yīng)遲緩,我們也才有命活著出來。”

    傅以藍(lán)聽的有些咋舌,這真是太慘了,他們這些人差點就葬身火海了。

    傅以藍(lán)滿眼金星的看著初二:“二哥哥,你真威武!”

    初二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初一和青瓷的嘴角同時抽了抽。

    “喂喂!我的二哥哥可是救了你們的命,你們怎么一點表示都沒有。”傅以藍(lán)有些不滿的嚷嚷著。

    初一白了她一眼:“也不知是誰觸動的那根引線。”

    幾人一路拌嘴一面往回趕。

    初一沒想到,殷綃竟然不在這里,之前的探子明明來消息說親眼看見殷綃走進(jìn)這里的。

    殷綃手中到底有多少底牌,這整間草屋都炸飛了也沒有瞧見她的人影。

    如今也不知主子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自己等人一番苦斗,可結(jié)果卻連殷綃的影子也沒看見,反倒是和一堆殺手糾纏了這么久,最后更是險些把自己的小命都給丟了。

    若是說不氣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你明明是想去買白菜的,結(jié)果你卻買了一堆蘿卜回來,買回來蘿卜也就算了,可要命的是,這蘿卜還有毒,險些把你給毒死。

    這邊的動靜極大,沐寂北和殷玖夜自然也有所察覺,心中不由得為幾人的安危擔(dān)憂起來。

    軒轅凝塵所帶的殺手極多,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幾人的想象,不過好在殷玖夜早有準(zhǔn)備,倒是也沒有被打的措手不及。

    雙方死傷都很是慘烈,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勝負(fù)。

    月移中天,天色漸漸亮了一些,太陽吝嗇的發(fā)出一點點橘紅色的光芒,普照山林。

    只是天空依舊呈現(xiàn)出一種灰暗的蒼白,滿山的血腥幾乎同那海平線連成一體。

    軒轅凝塵的武功極高,就連殷玖夜都十分驚異平日看起來謙虛守禮的他動起手來,竟然是這般兇殘。

    而此刻,遠(yuǎn)處的山頭上,殷綃對著身側(cè)的男子點了點頭,男子虔誠的跪在了殷綃面前,緩緩道:“定不辱命。”

    “去吧。”

    男子的身影很快就溶于夜色之中,潛伏在山林中,拿起一一只笛子開始緩緩吹奏起來。

    山林間的鳥獸一瞬間就像是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鳥兒撲騰著翅膀在各個枝丫亂飛。

    豺狼虎豹的吼叫聲此起彼伏,樹林中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東奔西竄,樹葉嘩嘩作響。

    一瞬間,大地仿佛都在顫動,原本廝殺的人們一時間都住了手,謹(jǐn)慎的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沐寂北沉聲道:“是馭獸者。”

    殷玖夜將其攔在懷里道:“東榆圣女一直都在林中,即便是殷綃有沐寂晗相助,冬娜也有把握可以同兩人相抗衡。”

    沐寂北點點頭,對著殷玖夜淺淺一笑。

    沐寂晗雖然曾經(jīng)當(dāng)過東榆圣女,但是畢竟不是從小學(xué)習(xí)東榆秘法,同曾經(jīng)身為東榆長老的冬娜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再者沐寂晗修習(xí)的時間短,如果若是說拼起秘術(shù),一定不會是冬娜的對手。

    但是問題就出在沐寂晗也曾為東榆圣女,那么也就意味著對于很多秘術(shù)她都懂得破解之法。

    依照云啟的意思來講,殷綃是打算讓馭獸者同東榆圣女對抗,而沐寂晗在一旁破解東榆圣女的秘術(shù),這樣一來一往,東榆圣女必然招架不住。

    周遭的猛獸越來越多,遠(yuǎn)遠(yuǎn)看去,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距離她們越累越近。

    沐寂北蹙起眉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幾名馭獸之人如今都在她們周遭,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況。

    此刻的沐寂晗也藏身于密林之中,身旁的男人正是之前站在殷綃身邊的馭獸者。

    沐寂晗的眸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周身那種寧靜如水的氣息努力壓抑著她心中的狂熱。

    原本她找上軒轅凝霜,便是想要借助東榆秘法至沐寂北和殷玖夜于死地,可是不想軒轅凝霜竟然是個短命的,早早就死了。

    這只能說是沐寂北和殷玖夜兩人運氣太好,可是如今自己有殷綃幫忙,簡直就是連老天都幫她,她就不信,這次沐寂北和殷玖夜還能有這么好的運氣!

    東榆圣女藏身于另一側(cè),周遭圍繞幾名長老替她守護,冬娜坐在中間,手中同樣吹響一只玉笛,如流水般的聲音跳動在這躁動不安的林中。

    馭獸者吹響笛子之后,猛獸確實都不安的朝著沐寂北和殷玖夜的方向逼近。

    而冬娜的笛聲響起后,穩(wěn)穩(wěn)壓住了他一頭,原本向前的猛獸們都在原地徘徊著,似乎一時間不知是該進(jìn)還是該退。

    沐寂北等人密切的注視著猛獸的形跡,借此來判斷冬娜和馭獸者之間的輸贏。

    漸漸滴,那些躁動不安的猛獸似乎被漸漸安撫,有著退去之意。

    而就在這時,又一道笛聲隔空響起,不同于冬娜的安撫人心,嘈雜的有些惹人心煩,卻偏偏又能同冬娜的笛聲糾纏在一起。

    沐寂北知道,這笛聲必然是沐寂晗所出,一定是在用同種音律來破解冬娜的笛聲,兩人的笛聲糾纏在一起,漸漸的,便聽不出冬娜的笛聲來。

    反倒是那馭獸者的笛聲,一直清晰的同冬娜和沐寂晗的笛聲分隔開來,召喚著林中的猛獸像他們發(fā)動進(jìn)攻。

    事情到現(xiàn)在為止,似乎仍在預(yù)料之中,想必提前知會過冬娜,她也一定有擺脫沐寂晗糾纏的辦法。

    猛獸終于被壓制不住,像是脫韁的野馬,一個個怒吼著向眾人本來。

    軒轅凝塵同樣處在其中,看著奔騰而來的猛獸,有微微的失神。

    沐寂北看了他一眼,心也涼了一半,殷綃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只怕這場馭獸之斗,她并沒有留下軒轅凝塵的打算。

    軒還轅凝塵垂下眸子,看起來頗為受傷,從小到大,他事事聽從母后的教誨,即便他做了皇帝,明知自己是個傀儡,卻依舊愿意聽從她的安排。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是他的母親,可現(xiàn)在,可是無論他怎么做,她依舊是毫不猶豫的舍棄自己!自己是有多蠢,才以為,自己可以討她的歡心!

    “啊!”軒轅凝塵最先帶著南喬的殺手同猛獸廝殺起來,他的心中是憤怒的。

    他本以為自己對于母親來說是不同的,所以他冷眼觀看母后對待他的哥哥趕盡殺絕,卻不料,最后的最后,自己依舊逃脫不了這樣的結(jié)局!

    西羅的士兵和殺手們并沒有主動出擊,而是圍成了一個圈,時刻警惕著四周。

    遠(yuǎn)處本來的有豺狼,有豹子,還有老虎和野豬,每向前奔進(jìn)一步,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地動山搖。

    沐寂北從來不知道,這座平平無奇的山上竟然會有這么多的猛獸,怕是那馭獸者將鄰山之上的猛獸都召喚了過來。

    南喬的士兵同猛獸廝殺,想必他們終其一生也難以明白,為何自己拼死效忠的主子,最后卻會這樣要不留情的殺掉自己。

    并非是殷玖夜和沐寂北在這種關(guān)頭還不肯幫忙,只是冬娜曾說過,猛獸都是有靈性的,若是身上沾染了太多猛獸的鮮血,只會使得猛獸更加發(fā)狂。

    沐寂北眼看著南喬的士兵一口便被老虎吞去了半截,連帶著衣衫都被卷入了虎口,腸子肚子都淌了出來。

    沐寂北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扶著殷玖夜就干嘔起來。

    殷玖夜幫她輕拍著背,眉頭微蹙,十分心疼。

    老太妃原本也是難受不已,一瞧著沐寂北嘔了起來,憂心起她,自己倒是好了不少,一直反復(fù)悼念著:“這可怎么是好。”

    殷玖夜將沐寂北攔在懷里,讓她不要再去看。

    林間的廝殺依舊十分慘烈,野豬用那尖尖的獠牙,狠狠的將南喬的士兵釘在樹干上,或者用其將人穿透,再將其甩出去,十分可怖。

    靠在殷玖夜胸膛的沐寂北,只覺得他的胸膛格外溫暖,很快就讓她安穩(wěn)下來。

    一手輕輕的搭在肚子上,心中緩緩道,寶寶要乖,不要鬧娘,娘正在和你爹爹打怪獸。

    靜下心后,沐寂北便發(fā)現(xiàn)冬娜的笛聲有著明顯的變化,漸漸的同沐寂晗的糾纏中擺脫了出來,笛聲越發(fā)清明,隱隱有蓋住馭獸者之象。

    沐寂北不甘落后,變換曲調(diào),再次同冬娜較量起來。

    兩人的笛聲糾纏不休,隨著時間的流逝,卻漸漸不如之前的強勁,明顯是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就在笛聲紛紛減弱之時,冬娜的笛聲率先來了個大逆轉(zhuǎn),就連沐寂北這種局外之人都能夠聽出她是拼盡全力,放手一搏。

    而原本消弱下去的沐寂晗,也再次奏響,似乎非要于冬娜一較高低。

    兩人都在拿性命爭斗,當(dāng)初在東榆的時候,冬娜和沐寂晗可以說梁子也不小,在冬娜看來,自己若是輸給了沐寂晗,日后在東榆可以說是顏面無存。

    而對于沐寂晗來說,一定要死死拖住冬娜,讓沐寂北和殷玖夜葬身于此!

    所以此刻的兩人,雖然是在吹笛相斗,卻是真正的在以命相博。

    想來,沐寂晗一定是恨透了沐寂北和殷玖夜,不然也不會這么拼命。

    就在混亂的笛音擾的人心煩之時,一道笛聲戛然而止。

    沐寂晗噴出一口鮮血,一手扶著身旁的樹干,一手捏著笛子,嘴里的血不斷向外翻涌,整張臉也沒有一點血色。

    馭獸者看了她一眼,卻始終繼續(xù)吹奏著自己的笛子,沒有理會一絲一毫。

    沐寂晗靠著樹干緩緩下滑,一雙黑眸看向不遠(yuǎn)處依偎的男女,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手中的玉笛滑落,女子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涌現(xiàn)的卻是年少相依的畫面。

    “北北。下次不要同大夫人這么說話,會被打的。”

    “北北。這糕點是父親帶回來的,你也快來嘗嘗。”

    “北北。這是姐姐給你做的兩件衣裳,姐姐知道你現(xiàn)在什么也不缺了,只是想你不要嫌棄。”

    “沐寂北!你為什么要和我爭!你明明已經(jīng)得到了一切,為什么連我唯一愛上的男人都要和我搶。”

    “殷玖夜。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你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過往像是書頁一般,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翻閱著,一會停在這一頁,一會停在那一頁,往事被風(fēng)吹散。

    沐寂晗緩緩睜開雙眼,看向遠(yuǎn)處絕美的女子,緩緩開口道:“北北,來世我們還做一對苦難姐妹,我還照顧你,好不好?”

    人大抵如此,能夠共患難,卻難以共富貴,這大概是世間最悲涼的事情。

    沐寂晗緩緩閉上雙眼,再也沒有醒來,嘴角的血跡猙獰著,卻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有著說不出的愜意和解脫。

    東榆圣女冬娜也因為支撐不住吐出一口鮮,不過縱然臉色蒼白,卻還是能夠支撐的的住。

    少了這雜亂的聲音,馭獸者的笛聲變得明朗起來,之前徘徊不前的野獸,竟然紛紛發(fā)起進(jìn)攻。

    冬娜眼看那些猛獸向沐寂北和殷玖夜發(fā)動進(jìn)攻,猶豫了一下,強撐起身子再次吹響了玉笛。

    本以為,依照自己東榆圣女的能力,只要吊著一口氣一定能夠壓制的住這比起沐寂晗都要差了許多的馭獸者。

    可是漸漸的,冬娜卻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不對,幾番交手下來,這名男子的笛音始終保持著一個起伏,就好像精力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一樣。

    沐寂北也察覺到,冬娜自從同沐寂晗的笛聲斷了后,再次奏響便沒有之前那般強勁了,但是即便是沒有那么強勁,應(yīng)對起馭獸者之前的水準(zhǔn)還是足夠的。

    怪就怪在這馭獸者好似在一點點提升他的力道,無論冬娜使出什么樣的勁道,他都可以與之抗衡。

    “你覺得不覺得殷綃身邊的馭獸者很怪?”沐寂北對著殷玖夜問道。

    殷玖夜點頭道:“最初感覺很弱,但是現(xiàn)在卻覺得很強。”

    猛獸已經(jīng)將一眾人等團團圍住,軒轅凝塵也終于因為抵擋不住而和殷玖夜等人退到一處。

    就在這時,馭獸者似乎已經(jīng)找到了冬娜的極限,一道破空的笛聲響起,冬娜的笛聲戛然而止,再次涌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昏迷過去。

    馭獸者再沒了阻礙,整個人也不再隱藏實力,肆無忌憚的開始吹起玉笛,一道道笛聲帶著凌厲的氣流,破空襲來。

    所有的猛獸一瞬間向眾人狂奔而至,張開血盆大口便開始撕扯起來,震天的吼聲綿延至帝都百里,依然難以消散。

    殷玖夜心頭一涼,卻是極快的反應(yīng)過來:“中計了!”

    沐寂北同時道:“殷綃察覺出了云啟會背叛她,料到他會送消息給我們,所以刻意讓他知曉了假消息,正好將計就計!”

    好一個殷綃,果然陰險至極,他們都以為沐寂晗是她的底牌,可是實際上那個在她大婚時招來蝙蝠的人才是少見的馭獸高手。

    當(dāng)日,他奉軒轅凝霜之命,來破壞自己大婚,卻因為被殷玖夜早先察覺,請了冬娜來防御。

    他故意裝作不敵董娜,看似潰敗,實則不過是隱藏了實力,也給他們制造一個他只是泛泛之輩的假象!

    也許,從軒轅凝霜出使西羅開始,她的一舉一動便都被殷綃算計在內(nèi),包括軒轅凝霜的做法和反應(yīng),也因此沒有出面,便算計到了自己和殷玖夜的頭上。

    這馭獸者隱藏的極好,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一個真正的高手,比東榆圣女還要厲害的高手!

    她們都以為沐寂晗知曉東榆秘術(shù),才會是最難對付的一個,可實際上,這名蟄伏的馭獸者才是最后的殺招!

    如今冬娜不敵,眾多猛獸環(huán)伺,只怕今日只會是九死一生。

    在馭獸者的笛聲下,所有的猛獸都發(fā)狂的向中間的人狂奔過來。

    沐寂北的臉色很沉,知道自己一方人不能再坐視不理,這些發(fā)狂的猛獸橫沖直撞,讓人來不及多想就已經(jīng)沖了上來。

    張凱血盆大口就開始撕扯起來,西羅的士兵也不得不應(yīng)付起來。

    只是相比于這些兇殘的猛獸,這些所謂的高手依然顯得難以招架,越來越多的人消失。

    對,是消失,他們或者被猛獸給瓜分,撕扯成碎片,或者整個人被吞入腹中,找不見一點蹤跡,唯獨地上的血越來越多,沒有流淌,而是一點一點的滲入了黝黑的泥土,呈現(xiàn)出一種刺目的紫紅。

    這不該是一場對決,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戮,人類在這一刻變得渺小起來。

    沐寂北看著眼前的場景也紅了眼,殷綃啊殷綃,到底有多么冷硬的心腸,才會無動于衷的看著這些無辜的人受到如此殘酷的折磨,看著這些鮮活的生命在恐懼和痛苦中湮沒。

    笛聲依舊高昂,卻帶著擾亂人的魔力,讓人的心神不自覺的開始浮躁慌亂起來,而這些猛獸更是肆無忌憚的踐踏著一條條生命,仿佛要摧毀整個世界。

    沐寂北對著殷玖夜道:“必須殺了這個馭獸者!只有殺了他,這些猛獸才有可能漸漸安穩(wěn)。”

    老太妃道:“可是現(xiàn)在根本沒法沖出重圍,你瞧這些張著血盆大口的畜生,即便是武功再高怕是也出不去。”

    殷玖夜掃視了一眼全場,確實,這密密麻麻的猛獸實在是讓人難以擊破,若是他一試,也許有機會,但是林中漆黑,那馭獸者的笛聲卻是從四面八方而來,實在難以判斷他到底藏身于何處。

    再者,此時人人自顧不暇,若是他在這個時候出去,無疑將沐寂北置于危險之中,依照她的武功,再加上現(xiàn)在有身孕,實在難以自保。

    殷玖夜一面快速的思索著,一面同不斷靠近的猛獸廝殺。

    只一會,一身黑袍便染了血。

    沐寂北看著面前的場景,焦急不已,這些猛獸比起那些所謂的高手更難對付,因為猛獸體型大,攻擊性強,而且同人的招式不同,甚至在此刻是沒有一點思維的瘋狂攻擊,也不會在意自己是否會受傷。

    如果長時間這么下去,即便是殷玖夜也會耗盡體力,難以應(yīng)對。

    軒轅凝塵同樣在苦苦支撐,比起后動手的西羅士兵,已經(jīng)支撐了許久的他們更顯狼狽。

    軒轅凝塵的臉上已經(jīng)被利爪抓出了幾道血痕,身上更是多了不少的血窟窿,整個人已經(jīng)氣喘吁吁。

    就在這時,一只老虎張開血盆大口像沐寂北沖了過來,殷玖夜正應(yīng)付著另外一面襲來的兩頭野豬,根本無暇分身。

    沐寂北側(cè)身一躲,老虎的爪子很快就沖著她拍來,一腳踢起地上的一把劍,對著虎爪狠狠的砍去,可是這精心打造的劍在對上虎爪時,瞬間就斷了開來。

    老虎因為受傷,劇烈的嘶吼了起來,看起來更加暴躁,縱身一躍,便向沐寂北撲了過來。

    沐寂北心頭一緊,就地一滾,快速躲開,老虎十分發(fā)怒,可是銅鈴大的眼睛卻一下子看向了站在一旁臉色發(fā)白的老太妃。

    狂吼一聲,舍棄了沐寂北,向著老太妃撲去。

    縱然老太妃膽識過人,可是畢竟是一個沒有武功的婦人,再怎也快不過發(fā)了狂的老虎。

    “不!”沐寂北心頭一痛,便向著老虎撲了過去。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殷綃的用意了,也許殷綃早就料到在老太妃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會來找自己,而自己也一定會同老太妃母女相認(rèn),這正是她真正的目的!

    正因為無論是老太妃不是常人,所以一定能夠看出那張字條有所端倪,怕牽連自己,一定會來同自己商量。

    一旦老太妃將這件事一說,那么自己一定會同她母女相認(rèn)。

    一旦知道了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又知道自己一身犯險,她必然不會一人離開。

    而今日這場馭獸之斗,殷綃便是想讓自己再次經(jīng)歷生離死別!讓自己或者是老太妃在剛剛享受到失而復(fù)得的喜悅后,便遭受至親慘死自己面前的劇痛,更是為了將所有人一網(wǎng)打盡,以絕后患!

    *上的折磨并不可怕,甚至是即便是西羅的江山完全落入了殷綃的手中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便是對人心靈的打擊,自己的親人慘死于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將會成為她們此生難以走出的噩夢!

    殷綃啊殷綃,你到底何嘗歹毒,老天為什么會把如此深的心機,如此莫測的手段給了你這樣一個歹毒的女人。

    沐寂北想也沒想,便沖著猛虎撲了上去,老太妃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北北!”

    殷玖夜聞聲心頭一緊,一回頭所瞧見的便是沐寂北整個人緊緊趴在老虎的身上,雙手狠狠扯住老虎身上的皮肉。

    而老虎似乎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人而不滿,劇烈的甩起身子,似乎打定主意要把沐寂北甩下去!

    沐寂北的手抖個不停,若是以往也許她真的不會怕,可是現(xiàn)在她卻是有些怕了,她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因她而喪命,也怕自己真的死在了這只虎手中,留下殷玖夜孤身一人。

    不!她必須活著!她一定要活著!

    女子緊緊抓著老虎的皮毛,因為老虎力大,為了防止自己真的被老虎甩下去,長長的指甲狠狠的扣進(jìn)了老虎的皮肉,帶出了不少鮮血。

    感受到疼痛,老虎更加暴躁,可是卻發(fā)現(xiàn),只要一甩動身上的人,那自己的皮肉也會隨之而撕扯的更加厲害,這種認(rèn)知,到是讓它稍稍安穩(wěn)了一下。

    就在這時,殷玖夜找準(zhǔn)時機,凌空而起,一把長劍從老虎的頭頂狠狠刺入!

    原本氣勢兇猛的老虎瞬間頹然,緩緩的倒在地上。

    殷玖夜緊緊的將沐寂北摟在懷里,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著,剛剛那一幕觸目驚心,若是沐寂北真的讓老虎甩了下去,決計沒有生還的可能。

    沐寂北也是松了口氣,輕聲安慰著男人:“殷玖夜,我一個人徒手殺死過三只老虎。”

    殷玖夜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摟的更緊了些。

    其實她們都明白,面前的這些猛獸已經(jīng)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那些猛獸了,在馭獸者的笛聲之下,它們體內(nèi)所潛藏的兇狠嗜殺全部被激發(fā)了出來。

    老太妃落下了兩行淚水,緩緩閉上雙眼,松了一口氣,甚至開始懊悔自己為何不肯離開,如今反倒是成為了她的拖累,只是,當(dāng)初的她只是想著不能再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從自己的面前消失,卻沒想到會帶來這樣一場災(zāi)難。

    沐寂北走向老太妃,握住她的手,她自然知道她的自責(zé):“娘,沒事的。”

    老太妃身形一顫,看著沐寂北流下兩行淚水,笑著重重的點了點頭。

    山上堆積了許多的猛獸尸體,可是縱然如此,猛獸依舊如潮水一般向他們奔來。

    看著那殺不盡趕不走的猛獸,讓人無端生出一種絕望。

    天黑壓壓的,帶著一種沉悶的氣壓,讓人難以喘息,濃重的血腥氣更是讓人作嘔,一切都變得混沌不堪。

    殷玖夜早已讓人集結(jié)力量突破出去,可是卻一道口子卻始終東榆沒有打開,零星有幾個人沖了出去,可也一定會被嗅覺敏銳的猛獸給叼了回來。

    就在這時,兩頭野豬沖向了軒轅凝塵,軒轅凝塵整個人的反應(yīng)都有些遲鈍,似乎已經(jīng)體力不支,勉強應(yīng)付起兩頭兇悍的野豬,卻讓自己身上添了不少的傷。

    沐寂北和殷玖夜對視一眼,殷玖夜便飛身過去幫忙。

    沐寂北想,如果沒有殷綃,其實軒轅凝塵應(yīng)該會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也可以是一個廣納賢德的帝王,他無限度的放低了自己,隱藏自己的才能,因為信任自己的母親,甚至甘愿做一個傀儡。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的母親卻毫不猶豫的舍棄他。

    也許正是因為他的才能,讓殷綃生出了忌憚,也許因為他的存在,讓殷綃不能名正言順的稱帝,也許根本沒有什么理由,所有人于殷綃無異,都是她權(quán)勢之路上的基石,但是相比起軒轅凝霜,這個男子始終沒有想過主動傷害他們,遠(yuǎn)不及殷綃那般討厭。

    “謝謝。”軒轅凝塵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跡。

    世界就是這么神奇,上一秒你拼盡全力要殺的人,卻在下一刻就出手救了你。

    殷玖夜沒有說話,走到沐寂北身邊。

    不遠(yuǎn)處的山崖上突然亮起了無數(shù)火把,幾乎將這天照成了白晝,刺目的很。

    而笛聲竟然在這個時候有所轉(zhuǎn)變,猛獸們也不再發(fā)起攻擊,像是在努力壓抑著什么,不安的來回拍打著腳掌。

    沐寂北抬眼望去,那一片璀璨的火光之中,正是那天下間最美艷的女子。

    殷綃一身妖艷的紅衣,上面繡著幾乎要飛奔而出的巨大金龍,頭上帶著兩根赤金打造的龍型發(fā)簪,有著一種驚天動地的美,在火光的映襯下,就好似一輪冉冉升起的紅日。

    是啊,誰說她為帝不合適呢?這一身的風(fēng)華,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及?

    殷綃站在山崖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身遍野的尸體,神色無波。

    “還真是慘烈,看的母后的心都痛了。”殷綃的目光落在了殷玖夜身上,卻沒有去看軒轅凝塵一眼。

    殷玖夜眸色極冷,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川。

    殷綃卻是笑道,語氣中帶著惋惜:“看來我的好兒子,終究是沒能踩著母后的尸體坐擁天下啊。”

    殷玖夜依舊沒有開口,只是將沐寂北摟在中。

    可軒轅凝塵卻忍不住了,滿眼傷痛的道:“母后…我處處聽命于你,為你鞍前馬后,我甚至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夠留在母后身邊,可為何,母后還是這般心狠!”

    他不是看不懂她的野心,只是他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盡心盡力的去幫她,那么他始終都會是她的好兒子。

    殷綃聽后,卻是莞爾一笑:“既然你在我身邊待了這么多年,我倒是也不介意你叫我一聲母后,只是好孩子,不得不告訴你的是,你不是母后的親生孩子。”

    軒轅凝塵整個人都愣住了,沐寂北和殷玖夜也是十分驚訝,軒轅凝塵怎么會不是殷綃的兒子?

    “當(dāng)年,我所生之人唯有凝霜一個孩子,可是沒有兒子對于我而言實在是一大阻礙,便命人在宮外尋了一個男嬰,和女嬰一同昭告天下,所以真是可憐,你竟然不是我的兒子。”殷綃嘲諷的開口。

    軒轅凝塵整個人都好像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搖搖晃晃的看著懸崖上華貴的殷綃說不出話來。

    曾經(jīng),這個女人對他悉心教導(dǎo),教他武功,教他識字,甚至帶著他四處游玩,雖然他始終覺得她是那樣深不可測,可是他分明看得出她眼中流淌的溫柔。

    所以,他才始終舍不下這份親情,甚至比起軒轅凝霜他對殷綃更多了一份信任。

    “我不信!我不相信這是假的!”軒轅凝塵失控的對著殷綃大喊!

    殷綃卻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看向殷玖夜道:“我的好兒子,母后給你一次機會,殺掉你身邊的女人,母后就帶你走,并且讓你做天下唯一的帝王!”

    沐寂北忽然間覺得無比氣憤,并不是因為殷綃讓殷玖夜殺了她。

    而是面前的這個女子實在不配做一個母親,她殺死了她的丈夫,卻還想逼著他的兒子殺了他愛的女人,逼迫他的兒子走著和她一樣的路,來證明她是對的!

    “若是你跪下向我求饒,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去幫你,不然你一個女人,難不成要始終靠著幫人暖床來守住帝位?”殷玖夜的言語忽然間變得尖酸刻薄起來。

    沐寂北有著莫名的心疼,畢竟他咄咄相逼的人始終是他的母親。

    殷綃的臉色一變,看了滿山狼藉,冰冷的吐出兩個字來:“動手!”

    原本停下的笛聲再次奏響,而且變得比之前更加兇猛,所有的猛獸以最兇惡的嘴臉向人奔騰而來,呈現(xiàn)出一種摧枯拉朽之勢。

    殷綃冷冷的看著山崖下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zhuǎn)身離去。

    這場仗,終究是她贏了,她不信有人會逃得過這場劫難。

    西羅,即將落入她的手中!

    不肖片刻,殷玖夜身上就受了幾處很重的傷,尖利的爪子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掏空。

    而因為要護著沐寂北和老太妃,他更是處處受到阻滯。

    沐寂北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在有朝一日成為他的累贅,眼中露出森然的寒意,拿起刀也走上前去。

    殷玖夜正對同一頭猛虎和一頭獅子爭斗,可后面卻迎面奔來兩頭兇猛的野豬。

    眼看男子分身乏術(shù),小心翼翼奮戰(zhàn)的沐寂北一下子就沖了過去,野豬尖利的獠牙狠狠刺進(jìn)沐寂北背脊,一瞬間沐寂北身上就多出兩個血窟窿,鮮血如注,不停的噴灑著。

    殷玖夜有些發(fā)狂,一腳踢飛了那兇猛的野豬,緊緊抱住沐寂北:“北北!你怎么樣?怎么樣?”

    野豬兇猛,那尖利的毒牙甚至帶著毒液,強大的沖擊不知奪去了多少人的生命。

    沐寂北只覺得那痛像是要抽走自己的生命,緊抓著殷玖夜的手,卻還是笑道:“你。你。素來。是個。是個小心眼的,我。我若是救。了姑母。而不救你。你又。該吃醋了。”

    殷玖夜慌張的捂住沐寂北身上的兩個血窟窿,想要讓它不要再流血,可是鮮血卻依舊源源不斷的從他的指縫間流出,男人的臉上是少見的蒼白。

    “我沒事。”沐寂北看著男人的樣子十分心痛,輕聲安慰道。

    殷玖夜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突然想到了什么:“對,我?guī)Я怂帯S兴幍摹1北保悴粫惺碌摹!?

    殷玖夜慌亂的從袖口中拿出幾只玉瓶,可就是這簡單的動作卻一直讓他抖個不停,甚至幾次拔下玉瓶的塞子都沒有拔下。

    沐寂北安靜的看著男人的動作,仔細(xì)描摹著他的容顏。

    殷玖夜慌亂的將藥粉灑在沐寂北的身上,不少因為他的抖動卻都灑落在了地上。

    傷口鋪灑滿了白色的藥粉,可是那血卻依舊沒有止住的跡象。

    殷玖夜的手上的血水和藥粉甚至混合成了血漿,可是那兩個窟窿里依舊是鮮血如注。

    “怎么會呢。怎么會止不住呢。”看著面前這張染血的嬌顏,男人滑下一滴淚珠,滴落在女子臉上。

    沐寂北緩緩抬起小手,想要為男子擦去淚珠,可后肩上的兩個血窟窿卻讓她的動作一滯,殷玖夜輕輕拿起她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卻是緊緊的攬住她不肯松手。

    “殷玖夜。也許。今天。我就要死在這了。,但是。我一點都不害怕…。我是那么幸運。可以遇見你。你。你可要好好活著。我。”沐寂北的嘴里不受控制的吐出不少血來。

    “北北…北北!”殷玖夜運起內(nèi)力,想要為沐寂北度送真氣。

    可是沐寂北卻突然輕聲道“殷玖夜,再親親我吧。我怕下輩子我找不到你。”

    懷中的女子一直在笑,可是男子卻不可抑制的留下了兩行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殷玖夜仍舊執(zhí)著的幫沐寂北擦去傷口上的血跡,直到連他的手都開始滴血。

    殷玖夜一把扯下自己的袖子,不斷的幫她擦去傷口的血跡:“一定可以擦掉的。一定可以的。”

    沐寂北看著這樣的男子,心痛不已,都說,死了是一種解脫,活著的人才是痛苦的。

    “殷玖夜,別管了。沒用的。”沐寂北輕聲勸道。

    “不會的!”殷玖夜近乎嘶吼著。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他可以活著,去看看還不曾看過的山,去走走她們沒有一起走過的路,去看看遠(yuǎn)山的夕陽,或者,建一艘大船,去遠(yuǎn)航。

    “路。路。那么長,我一個人會害怕的。但是。你若是。若是來陪我。我會難過的。殷玖夜。我想要。你活著。好好活著。殺光。那些。”沐寂北從未如此清晰的感覺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到最后,她甚至失去了知覺,只覺得面前的男子都開始變得模糊,開始麻木。

    “我會找到你的,你等著我就好,我會陪你一起走,一起走的。”殷玖夜回過神來,溫柔的看著懷中的女子,終于不再去管那流個不停的鮮血。

    “那。那萬一你沒找到我。我豈不是要做。一輩子的老尼姑。”沐寂北幫他擦去淚水,笑道。

    老太妃在一邊潸然落淚,緊緊的捂著自己的最,沒有說話。

    “那你就不要等我,我找到你時,若是你未嫁,我便娶你過門,若是你嫁了人家,我就殺了他再娶你。”殷玖夜緩緩道。

    沐寂北緩緩勾起嘴角,輕嘆道:“還是這么霸道啊…”

    殷玖夜小心的輕吻上女子的櫻唇,品味著那點點咸澀還有淡淡的血腥。

    就在這時,幾只野豬已經(jīng)將兩人團團圍住,不遠(yuǎn)處更是跳過來一只兇猛的老虎,縱身一躍,撲向兩人。

    可是兩人誰也沒動,仿佛世界都定格在那一剎那,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太陽那一刻升起,火紅色的天際像黃泉路上盛開的曼陀羅花,鋪就成一片花海。

    刺眼的光芒劃破天際,陽光普照大地,仿佛昭示著黑夜將會過去,黎明終將到來!

    男子始終溫柔的注視著懷中的女子,縱然她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似乎周遭的一切對于他而言都不再重要。

    就這么看著她,守著她,陪著她到永遠(yuǎn)。

    那一刻,眾人只覺得他化作了一座豐碑,縱然是漫天風(fēng)雪,也沒有一人能將他撼動。

    就在那猛虎即將落在兩人身上的時候,凌空一道利劍飛出,一招將老虎掀翻在地。

    清涼的笛聲乍然響起,讓薄霧彌漫的山林劈開一道曙光,那笛聲悠揚清冽,讓人精神一震,瞬間就好似注入了無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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