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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賤婢!你在胡說什么!”孫露尖銳的嗓音格外刺耳,對著那抽走自己金釵的嬤嬤怒目而視。
“放肆!”皇帝瞧見孫露這般形態(tài),不等那嬤嬤開口,便怒聲呵斥!
澄江候滿眼大驚,反射般的看向伍伊人,仿佛在問,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牽扯到我孫家!你們伍家與齊家的事不要扯上我們孫家!
卻只見此刻伍伊人也是輕蹙起眉頭,審視的看著從頭到尾只是淺笑的沐寂北。
沐寂北似乎有所感應(yīng),抬眸與伍伊人對視,露出一抹笑意,伍伊人的心卻突的一跳,看來自己不僅沒有算計成沐寂北,反倒是被沐寂北給算計了,如今澄江候要么以為自己就是在算計孫露,要么是以為自己陷害沐寂北不成反倒是連累了孫露。
無論哪種,若是今日孫露出了事,就算是澄江候勉強不與自己為敵,可是伍家怕是也會追究自己的過失。
沐正德看著眼前這幅場景,險些拍手稱快,出言諷刺道“澄江候,你看,我就說這沒有證據(jù),這空口無憑的可不能隨意栽贓,如今你瞧,這可真是賊喊抓賊,你的女兒要毒害齊妃娘娘,到頭來卻污蔑的女兒,莫不是真當我丞相府軟弱可欺!”
澄江候一甩袖子,臉色鐵青,沒有理會沐正德的出言諷刺,而是跪在皇帝面前,開口道“陛下,微臣認為此事多有蹊蹺,還請陛下明察。”
此刻那鳳尾釵已經(jīng)落入了那御醫(yī)的手中,正在仔細查看。
皇帝聽了澄江候的話沒有做聲,不知在思忖著什么,其實從心底而言,皇帝自然希望孫家落馬,可是僅僅一個孫露下毒毒害妃嬪,卻不足以扳倒孫家,皇帝的腦筋快速的轉(zhuǎn)著,目光再次落在了沐寂北身上,瞧著那副溫軟的模樣,不由得認為此事怕是沐正德在后暗中操縱。
否則沐寂北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會有這有這般頭腦?皇帝只當是這是沐正德歸順自己之后,小試牛刀,為自己出力,同時解決了孫家的那個女兒,也是為了給捧高自己的女兒鋪路。
“回稟陛下,這金釵上的毒正是齊妃娘娘所中的毒,與那茶杯中的毒相吻合。”御醫(yī)聰明的將話說到此處,不再繼續(xù),若是再繼續(xù),則是要得罪人了。
“微臣料想,定然是有人事先用毒淬好了金釵,繼而借機靠近齊妃娘娘身側(cè),趁著娘娘一心注意臺上的情況,將金釵在茶水中攪上兩圈,這毒便下成了。”沐正德身后的趙于江開口道。
趙于江本是以為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死了,卻不想沒出幾日,自己的女兒竟然被送回了趙家,雖然受傷不淺,但是對于失而復(fù)得的趙于江來說,那傷勢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趙鸞鏡其實早就醒了,只是為了安全起見,對外始終聲稱昏迷不醒,而趙鸞鏡醒后,就將沐寂北的計劃告訴給了自己的父親,趙于江不禁拍手叫絕,才知道那日柳知園的臉色那般難看竟然皆是出自那個孩子之手。
而后,趙鸞鏡解釋了沐寂北重傷自己,以此讓自己出宮,得以嫁給心中之人的深意,更是令趙于江心生動容,雖然說趙于江可以算是為了丞相府才把趙鸞鏡送進宮的,可是沒有人希望自己的付出被人當做理所當然,而沐寂北的做法正是表明了只要你肯為我丞相府籌謀,我自然也會盡力護你周全。
此事之后,趙于江算是對沐寂北的認識更深一層,不敢再以長輩的眼光看待沐寂北,對待沐正德,更是堅決擁護,也因此,才會打頭陣,也不怕得罪孫家。
孫家一脈的人也有人站出來說話:“趙大人,你還是休要血口噴人!許是有人刻意陷害?”
“哦?依著王大人的意思,這樣都算不得證據(jù)確鑿?那到底怎樣才算是人贓并獲!本官還是第一次聽聞,這女子的金釵能夠隨意落入她人之手?”趙于江再次開口。
引了個頭,沐正德便不再開口,只是笑看這出好戲。
眾人心中都明白,此事孫家怕是根本說不清了,這女子的飾物歷來最為講究,應(yīng)是都有專門的丫鬟保管,往往代表著定情信物,所以才會格外小心,生怕傳出什么流言蜚語,有損閨譽,所以開脫成刻意陷害,實在是有些牽強。
孫家人一時無言以對,卻轉(zhuǎn)了話題,再次開口道“露兒與齊妃娘娘無冤無仇,何故害她?”
沐正德滿眼精光,不動生色的抬了下眼皮,掃了齊妃娘娘身旁的一個份位不低的宮女一眼,那宮女便站了出來,開口道:“啟稟陛下,今日娘娘初到八仙閣時,只是邀請了沐秀女一同作陪,而孫秀女見此則是主動要坐在娘娘身旁的,如今想到,倒是事有蹊蹺。”
“你!你這個賤婢也敢污蔑我!”孫露氣的險些喘不上氣來,艷若桃花的面龐此刻卻是盡顯猙獰,一把沖上前去,甩手就給了那個宮女一個巴掌。
那宮女的臉頰立刻紅腫起來,跪在地上,不敢做聲。
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伍伊人,澄江候和皇帝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這孫露這般放肆,實在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皇帝面前,卻如此肆無忌憚,當真是在打皇帝的臉!
孫露看著突然靜謐下來的場面,心中一時間忐忑不已,‘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口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女實在是冤枉的,一時失手,才會這般放肆,陛下恕罪…”
皇帝的臉色這才微微好轉(zhuǎn),沉吟著開口“澄江候,你就是這么管教女兒的嗎?就這種資質(zhì)你也敢把她送進宮來,你是要亂了朕的后宮!”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澄江候滿頭大汗的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你說旁人污蔑你,我倒是要好好問問你。”沐正德先是請示了皇帝一番,繼而走上前來。
“這是不是你的釵?”
“這是我的…”
“這釵上有沒有毒?”
“雖然有毒,但是這毒不是我…”
“這釵是不是帶在你頭上?”
“這釵是帶…”
“你是不是坐在齊妃身旁?”
孫露惱怒,可是剛剛觸怒龍威,此刻卻是不敢再次耍脾氣,只得想著解釋,可沐正德咄咄逼人,哪里給她辯駁的機會。
不知何時青瓷出現(xiàn)在沐寂北身后,瞧見這一幕,面上毫不掩飾的寫著,我很開心幾個大字,心中卻是閃過一絲冷意,這個孫露當真是心思齷蹉,只不過如今伍伊人設(shè)計小姐的圈套卻套在了她身上,真是不知道伍家該如何同孫家交代!這種窩里斗,她最喜歡了!
其實伍伊人算計的也很是精明,她了解齊妃的性子,又知道齊妃一直喜愛那套鳳穿牡丹的頭面,卻故意把她賜給了沐寂北。
這樣一來,依著她對齊妃的了解,便會猜到,齊妃見此必然心生怒意,會刻意刁難沐寂北,可是礙于眾多秀女在場,又不好過于明目張膽,以免落人口實,所以這宮中最慣用的法子,便是把沐寂北叫到面前來伺候。也算是給了一個下馬威。
于是,沐寂北便靠近了齊妃,有了下手的機會,只要齊妃毒發(fā),那靠近斟茶的人便是最有嫌疑的人,只要一搜查,那只淬了毒的八寶玲瓏釵便會大白于天下,到時,證據(jù)確鑿,沐寂北怎樣也開脫不了!
若是齊妃死了,齊家少不得要針對丞相府,說什么也是要弄死沐寂北,若是齊妃沒死,做出這種下毒謀害妃嬪之事的沐寂北也會受到重罰或者被處死!
所以無論怎樣,伍伊人都是看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只是沒想到的是,如今事情卻并沒有向著她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也不知孫露自詡聰明,竟然會連金釵被人動了手腳都沒有發(fā)現(xiàn),實在是沒用!
安月恒的目光掃向伍伊人,只是輕輕的一掃,卻沒由來的讓伍伊人一陣不安。
皇帝將眾人的反應(yīng)看在眼中,終于下了決斷:“孫秀女下毒謀害妃嬪,杖責(zé)五十,待進一步調(diào)查清楚之后,再行處置!”
“什么?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爹,不是我下的毒!”兩名侍衛(wèi)上前來拖走孫露,孫露卻劇烈的掙扎起來,雙目欲裂,對著澄江候嘶吼著。
澄江候面色不忍,這孫露從小被他放在手心里護著,從不舍得碰一下,雖然說女兒家的沒有什么大用,但是畢竟是嫡出,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可今日卻是要受五十大板,這讓他于心何忍,可是對于孫露而言,皇帝這懲罰算輕的,按理說,這謀害妃嬪的罪可不是能如此輕易了事的。
其實皇帝心中另有盤算,一個孫露死不死,對他而言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只是若是直接處死了孫露,那么便相當于為齊家出了一口惡氣,齊家多少也就心理舒坦了,可若是孫露活著,齊家才會更加惱怒,心中郁結(jié),甚至不斷找孫露或者孫家的麻煩,以此來討回顏面,同時孫露受傷,孫家人自然是心疼護著,可越是如此,齊家便越會憤怒,更是會拼命的打壓孫家。
對于皇帝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有人為她卸去安月恒的爪牙,他何樂而不為?當然,還有一點,若是他處置的過重,澄江候說動了安月恒開口,這已經(jīng)證據(jù)確鑿的事情卻是極有可能被推翻,形成僵持的局面,反倒是不如在這樣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圍內(nèi),讓他們就是想要開口求情,都無從開口。
孫露劇烈的掙扎著,通紅著眼睛,撕扯之間,發(fā)絲凌亂,滿頭的珠寶也掉了不少,被踩的變了形狀,衣衫不整,長長的指甲撓的兩名侍衛(wèi)滿臉血痕“我不走,我不走!沐寂北,你這個賤人,一定是你害我,一定是你!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孫露實在是心有不甘,自己為沐寂北精心謀劃的圈套,還沒有實現(xiàn),她還沒有瞧見沐寂北聲名狼藉的樣子,還沒有看見她身敗名裂的樣子!可自己卻要出這么大的丑,先被人打個五十大板,實在是讓她覺得屈辱難忍!
“放肆!還不快將人拖下去!給朕重重的打,如此沒有教養(yǎng),澄江候,倒是你教的好女兒啊!”皇帝開口斥責(zé)著,全然忘記了之前是怎樣夸贊孫露的,當真是翻臉無情。
不過,其實皇帝此刻的心情還是愉悅的,至少此番孫家要受重挫了,這得利的人還是他罷了。
安月恒將目光放在沐寂北身上,參與這場波瀾的,似乎只有丞相一脈沒有收到波及,安然無恙,而主導(dǎo)這一切的,究竟是沐正德,還是眼前這個女子?
沐寂北似乎有所感受,同樣抬頭看他,繼而對著他點頭一笑,意味深長,這不由得讓安月恒心中生出一絲警惕,這個沐寂北,到底是什么人?難道真的只是丞相府的庶女?而更重要的是,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孫露最終是不敵兩個男子,生生被人拖了下去,皇帝則是對著眾人開口道:“好了,此事到此為止,諸位愛卿和秀女暫且先回去,還有兩件寶貝沒賞,下午在此處繼續(xù),眾愛卿不要因此失了興致。”
“恭送陛下。”眾人紛紛跪拜,皇帝率先離開。
沐正德兩步走到沐寂北面前,開口道“北北,一切可好?”
沐寂北點頭,柔柔的笑著“如你所見,自然安好。”沐正德點點頭,叮囑了幾句,便毅然轉(zhuǎn)身離開了。
伍伊人的目光一直落在沐寂北身上,心中卻一直在擔(dān)憂著自己這次壞了事,也不知伍家那邊是否會打壓自己,伍家最不缺的便是美艷女子,想捧哪個自然就捧哪個。
而眾多秀女不由得興致盎然的圍觀起來,一個藕荷色襦裙的秀女開口道“沒想到這孫秀女竟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連齊妃娘娘都敢毒害。”
“她平日里就是囂張跋扈,在皇上面前都敢大呼小叫,又有什么不敢的?”另一名秀女接腔道。
眾人還未散去,另一面的空地上便傳來了孫露夾著悶哼的叫罵聲,“沐寂北,你不得好死!你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啪!啪!”一下一下重重的擊打在孫露的身上,很不巧的是,給孫露執(zhí)行的正是之前那兩個被抓花了臉的侍衛(wèi),這下尋到了機會報仇,自然是把十二分力氣都使了出來。
這宮廷中的刑杖,同衙門里的還不一樣,衙門里的多是扁的,可宮中的確是圓的,打在身上,絕對夠你脫個幾層皮!
“啊!爹,爹!啊!”孫露的慘叫連連傳來,沐寂北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好戲才剛開始,不是嗎?
沐寂北沒有急著落井下石,同青瓷一同動身回到寶瑯閣,而澄江候則是走到了伍伊人對面,語氣不善:“貴妃娘娘,此事實在是還請娘娘給我孫家一個說法。”
就算是孫露不一定能瞧的出來,澄江候卻絕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然看得出這事就是出自伍伊人的手筆。
“此事是本宮的疏忽,雖然孫露會受皮肉之苦,但是本宮保她性命無礙,此事是本宮著了道,便算是本宮欠你們孫家一次。”伍伊人的臉色不善,她只敢說是自己欠他們,卻是不敢說是伍家欠孫家一次。
澄江候看著伍伊人身旁的嬤嬤已經(jīng)跑過去將銀票塞給了兩位侍衛(wèi),臉色微微好轉(zhuǎn),卻是對著伍伊人再次開口:“本官聽說露兒之前似乎有事請娘娘幫忙,只是如今這局面…”
伍伊人見此,便主動接到:“侯爺放心,既然答應(yīng)了孫小姐,本宮自然會辦到,更何況,如今她也是本宮的仇人,本宮又怎么會不全力協(xié)助孫小姐呢?”
澄江候這才滿意,只是開口道:“既然娘娘的計劃未能成功,如今便看露兒的了。”
兩人似乎達成了什么共識,不再多做言語,分道揚鑣。
沐寂北同青瓷經(jīng)過湖邊小榭的時候,卻見到了殷玖笙,似乎是在這里等她。
“沐小姐,好久不見。”殷玖笙見著沐寂北停下腳步,便迎面走了上去。
“給六皇子請安,六皇子萬福金安。”沐寂北對著殷玖笙見了禮,依然稱呼他為六皇子。
“起來吧,和我也不用這么多禮。”殷玖笙看著面前低垂著頭的女子開口道,反正依著他對她這兩次的了解,知道即便是行著這禮,心中也必然無半點恭敬之意。
沐寂北挑挑眉,她什么時候和殷玖笙這般熟識了,“若是六皇子無事,臣女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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