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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不打算告他們了？”

    深夜的露天烤肉攤，總是別有味道的。

    朱紗和被她約出來的漫畫大神阿兜老師面對面坐著。他們姿勢統(tǒng)一地望著鐵板上吱吱冒著熱氣的烤肉，都有些失神。

    “不告了。”朱紗舉起杯子喝了口啤酒，用力抿一抿唇，“抄襲的漫畫已經(jīng)從網(wǎng)上撤下了。我再修改修改，還是可以正常發(fā)布的。”

    “嗯。”阿兜點點頭。他將一片烤好的烤肉裹在顏色鮮亮的生菜里，然后遞給朱紗。

    “多吃點，吃飽了就不難過了。”他這樣說道。

    朱紗笑了笑，接過老師的烤肉用力塞進嘴里。咀嚼的時候，一滴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滑過她的面頰。眼前熱鬧非凡的烤肉鋪，在她的眼中模糊成一片人影和燈影相互交織的迷幻畫面。

    阿兜老師是帶朱紗入行的一線漫畫家，對于朱紗來說，他是前行路上的一盞明燈。抄襲事件發(fā)生后，阿兜老師立刻聯(lián)系到朱紗，于是朱紗便趁機約他出來吃飯。在老師面前，那些不敢在工作室里流露出來的軟弱，頃刻間就暴露出來。

    阿兜老師看到朱紗在哭，但是卻很體貼地假裝沒有看到。

    “我前妻總說我卷的烤肉好吃呢。”阿兜老師一邊卷肉，一邊微笑著說道，“雖然我們已經(jīng)分開了，但我卻總能想到她吃烤肉的樣子……時間啊，要是能夠停止就好了。”

    老師明明在說著很平常的過往，語調(diào)也格外尋常，但朱紗卻不知為何忽然控制不住，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人最悲傷的時候，往往不是經(jīng)歷苦難的時候。偏就是苦難后的一絲曙光，總能刺入心臟最柔軟的部位。頃刻之間，潰不成軍。

    “人生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啊。”阿兜靜靜地看著朱紗，“這是小菜一碟啊。”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朱紗不停抹著不斷下落的眼淚，“我知道……啊……”

    我知道的，我知道往后我回首如今的點點滴滴，會覺得一切都沒什么。

    然而此時的我，卻還是無法做到平心靜氣地接受一切。

    沒能留下好友，沒能保護好作品，連助手也背叛我……

    我只是沒有想到……人生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

    阿兜見朱紗一直在哭，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朱紗身邊。他輕輕攬住她的肩膀，令她埋首在他彌漫著煙味的肩頭，肆無忌憚地放聲發(fā)泄。

    一陣怪異的風(fēng)刮過，桌子上的啤酒瓶忽然臥倒，骨碌碌地滾到地上。

    朱紗下意識地抬頭，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佇立在她身邊。她定睛一看，立刻驚得跳了起來。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總是突然出現(xiàn)在我和別人吃飯的時候！”她本就情緒不穩(wěn)，被嚇了一跳后立刻大聲對突然出現(xiàn)的秦栩叫喊。

    秦栩戴一副墨鏡，令人很難看清他真實的神情。

    無論是多冷的天氣，他都?鄞┮患?不系扣的大衣，里面是一件慵懶風(fēng)格的毛衣，露出消瘦而突兀的鎖骨。他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相比之下，腫著一雙金魚眼的朱紗便顯得格外狼狽。

    秦栩歪頭，看一眼座位上的阿兜。“你想和我分手嗎？”他忽然問道。

    “哈？”朱紗將一雙紅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最近的確發(fā)生了很多事，我沒能及時在意你的感受，我很抱歉。”秦栩蹙起眉來，連聲音都變得冷冽，“但你也不至于大晚上的找其他男人哭訴吧？”

    朱紗正想說話，就見阿兜老師忽然站起了起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中帶著騰騰殺氣。

    她微微一驚，這才想起阿兜是認識秦栩的。

    “你是秦栩吧。”阿兜冷冷地看著秦栩。

    “你知道？”秦栩微微挑眉。

    “我對人臉有獨特的識別技巧，任何遮擋面部的道具在我看來，都形同虛設(shè)。”

    “是嗎，那你很厲害哦。”

    阿兜忽然張狂地笑了出來，那笑容介乎正常與神經(jīng)質(zhì)之間，令朱紗有些手足無措。

    “跟蹤別人八年的變態(tài)狂。”阿兜湊近秦栩，噴薄的酒氣噴吐在他臉上，“你還記得從前那個為你自殺的姑娘么，你這人渣。”

    “秦栩！”朱紗驚叫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秦栩一手拽著阿兜的衣領(lǐng)，輕而易舉地將他按在桌上。阿兜頭頂上就是熾熱的烤肉鐵板。

    “你要干什么。”阿兜依然在笑，“就算打死我，你也無法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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