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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偷和嫖客的陰謀，雖然到最后并沒有找出背后的“藏鏡人”，但答案心知肚明，郭慕華心里明白，除了韓森林，不會有別人，但他不想再和韓森林“暗戰(zhàn)”下去了，只要韓森林收手，他既往不咎。

    但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這一天，風(fēng)和日麗，樹木發(fā)芽，春天真真切切的來了。

    下午放學(xué)，郭慕華和牛學(xué)恒吃完飯后，去五哥店里玩。陸張飛還有一份作業(yè)要做，沒有同行。他在食堂里慢慢的吃完飯，飯盆洗干凈了，甩甩水，向宿舍樓走去。

    剛走到宿舍樓下，有一個同班同學(xué)小跑過來說：“陸張飛，快去看看，有人在騷擾你們老鄉(xiāng)呢。”

    “在哪？”陸張飛拿著飯盆，騰騰的朝事發(fā)地點走。

    幾十步走過去，就看見在女生宿舍樓不遠處的小操場，三個男生正圍著一個女生。女生面色羞紅，不停的向左向右走，想要走出三個男生的包圍，但三個男生總是擋在她的面前，讓她走不出去。

    遠處的地方，有女生男生竊笑的在觀看，有人還吹口哨起哄。

    陸張飛一看，臉色立刻漲紅，因為被圍在中間的是林詩音，而三個男生，正是韓森林帶著卷毛狗和大海子。

    今天的韓森林和平常大不一樣，他臉色蒼白，眼神迷離，金絲邊的眼鏡微微歪斜。原來是喝醉了。也是，要是清醒的情況下，他絕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失態(tài)。

    他腳步踉蹌，呢喃著：“林詩音，你知不知道……我對你這么好，這么用心，光情書就寫了一千封，一千封啊，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的感動？”

    林詩音輕咬著柔軟的下唇，不說話，只是想從這尷尬的局面里脫身，可是她左走右走，都被卷毛狗和大海子擋了回來，這兩個人也喝了一點，不過沒韓森林多。大海子還知道點輕重，卷毛狗卻色迷迷的，淫蕩的目光比韓森林還要惡心。

    這時，天色黃昏，校園里的路燈亮了起來。

    周圍很多的同學(xué)在看好戲。

    “你們閃開……”林詩音又急又羞：“不然我叫老師了……”

    卷毛狗一陣笑。

    韓森林看著她通紅的俏臉，更是心動，酒意上涌之下，嘴里什么話都敢說：“林詩音啊，你究竟怎么才肯答應(yīng)我呢……你說，你說啊……我是真的愛你啊！”

    “什么愛……你快滾，不然我喊老師了！”林詩音急的要哭。

    韓森林今天喝醉了，什么也不顧了，把半年里的苦心謀劃卻一無所得的郁悶，要一吐為快，所以完全的失態(tài)，他恨恨的說：“你對你這么好，你卻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個好臉色！我韓森林是什么人，有人敢這么對我嗎？郭慕華有哪一點能比得上我啊？”

    卷毛狗幫腔：“是啊，我們老大容易嗎？”

    林詩音卻不管他們說什么，眼眶已經(jīng)盈出了淚水：“你們快閃開了……”

    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韓森林實在忍不住了，伸手竟然想要去摸她粉嫩的臉。

    林詩音驚叫一聲，向后跳開，“你要干什么？”

    韓森林沒摸著她的臉，順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林詩音驚叫，拼命想要甩開。

    兩人拉扯起來。

    韓森林今天實在是喝多了，或者說是心里的郁悶憋屈了很久了，在郭慕華的光芒下，他幾乎沒有閃耀的可能，而他一向自視甚高，天之驕子，怎么能輸給郭慕華這個鄉(xiāng)巴佬呢。

    今天本是他一個小弟的生日，在小弟的宿舍里，小弟們一番的馬屁吹捧，他喝多了，帶著卷毛狗和大海子從宿舍出來時，正遇見一個人行走的林詩音。其時黃昏，林詩音一張雪白的俏臉，在藍白校服的映襯下，美麗極了。

    韓森林忍耐不住了。

    酒精讓他的智商嚴重下降。

    但就在他剛剛拉住林詩音的袖子，身后忽然起了一股風(fēng)。

    是陸張飛撲了過來，手里操著一件物件，干凈利索的拍在他的后腦上。

    韓森林哼也沒哼，立刻倒地。

    陸張飛騎上身去，抬手又要拍。

    卷毛狗和大海子驚醒過來，慌忙拉扯。

    陸張飛轉(zhuǎn)過身，向卷毛狗拍去，卷毛狗張開雙手試圖招架，但招架不住，額頭上重重吃了一記，眼冒金星，疼的嗷嗷叫，捂頭退開兩步。只覺手指縫里的鮮血流了出來。

    同時他看見陸張飛血紅的眼睛，像是瘋了一樣。

    這樣的表情，好像只在牛學(xué)恒臉上出現(xiàn)，陸張飛一向冷言少語，打架時鐵青著臉，只是蒙頭狠k對手，從來沒有這么表情張狂過。

    卷毛狗嚇了一跳。

    大海子見事情不對，順手從地上操起一塊水泥塊，砸在陸張飛的后腦。

    陸張飛身子一晃，頭上見了血，可他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轉(zhuǎn)過身接著朝大海子還了一下。

    大海子也見了血。

    陸張飛手里操著的是半塊磚頭。

    大海子手里操著的是水泥塊。

    兩個人頭上受傷，一時暈暈乎乎，你砸我一下，我砸你一下，像是機械動作，誰也不躲誰也不停。磚頭與水泥齊落，鮮血和悶哼共飛。

    一連五六下，兩個人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周圍一片驚呼。

    林詩音拖住陸張飛，大聲呼救。

    同學(xué)們圍了過來。

    韓森林這時清醒過來，知道大事不妙，捂著頭上的血窟窿，狼狽的跑了。

    當(dāng)郭慕華和牛學(xué)恒知道消息趕來時，陸張飛在校醫(yī)務(wù)室已經(jīng)包扎完畢，頭上纏的像木乃伊，林詩音和李嬌麗陪在他身邊，林詩音不停的微微哭泣，李嬌麗滿是自責(zé)，平常時她都是和林詩音在一起的，但今天不巧是她值日，一起吃完飯后，她留在宿舍里打掃衛(wèi)生，讓林詩音一個人到教室拿東西，沒想到卻出了事情。

    陸張飛頭上縫了十幾針，傷的不輕，臉色卻很平靜，看見大家都來了，淡淡的說一句：“我沒事……”

    郭慕華問清楚了整個事情的原因，心里燃起一團火。韓森林在校園里這樣的耍流氓，簡直是欺負人！

    牛學(xué)恒嚷嚷著要去報仇。

    可這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韓森林他們?nèi)齻€人不住校，難道去家里找他們嗎？再說他們也掛了彩，說起來平分秋色，這件事情只能明天解決了。

    總之，韓森林必須道歉。

    郭慕華第一次有迫切等待天亮，大打一場的沖動。

    但第二天的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早上自習(xí)前，郭慕華和牛學(xué)恒早早起來，堵在191班前的走廊，等待著韓森林、卷毛狗和大海子的出現(xiàn)，牛學(xué)恒恨的牙癢，摩拳擦掌，憋著一股氣。

    但三個敵人并沒有出現(xiàn)，問一下：原來他們都請假了。

    韓森林和大海子頭上有傷，卷毛狗的理由卻是感冒了。

    無奈，郭慕華和牛學(xué)恒只能各回教室。

    陸張飛沒有上課，留在宿舍里休息。

    早上的第一個自習(xí)還沒有結(jié)束，一輛警車忽然的出現(xiàn)在學(xué)校門口。幾個警察直闖校長室，幾分鐘后，在娼婦校長的帶領(lǐng)下，他們來到男生宿舍樓，推開了陸張飛的宿舍門。

    陸張飛正躺在床上休息，看到忽然出現(xiàn)的警察，愕然。

    警察們不客氣的命令他穿上衣服，亮出一張紙片，說是拘留證，然后就把他帶走了。

    郭慕華得到消息時，警車早已經(jīng)不見了。

    “于老師，這是怎么回事？”他拉住于道成的袖子，連聲的問。

    于道成皺著眉頭：“我也不大清楚，只聽說事情好像鬧大了。”

    事情有多大，郭慕華不知道，但他知道絕對沒有“車站死戰(zhàn)、劇場血拼”的規(guī)模大，那兩次幾十個人頭破血流鬼哭狼嚎都沒事，這一次小小的三人打斗怎么會有事情？警察為什么忽然出現(xiàn)？除非……郭慕華的心沉了下去，他想到了韓森林的家世……

    后來的結(jié)果，不幸被他料中了。

    陸張飛被帶走后，再也沒有回來，等再見到他時，已經(jīng)是在看守所里了。

    他穿著一件藍道白條的囚服，光頭，臉上帶著微笑，隔著鐵窗，和窗這一邊的郭慕華相見。

    郭慕華臉上帶著淚水，陸張飛卻微笑的安慰。

    多年后，郭慕華依然清晰記的他的笑臉。

    他平常笑的時候不多，那天卻特別燦爛，就好像他不是入獄，而是旅行。

    “這是大家托我?guī)Ыo你的信……”因為探監(jiān)的名額有限，所以大家只能把想說的話寫到紙上，請郭慕華代交。郭慕華把信從鐵窗里塞了過去。

    旁邊有一個獄警看著，因為信件事前已經(jīng)做過檢查，所以并不阻攔。

    陸張飛接過信，默默的看著，一會抬起頭：“謝謝大家。”

    郭慕華點頭，沉痛的說：“其實坐在鐵窗后的本該是我……”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今天郭慕華哭的稀里嘩啦的。

    那天，如果他和牛學(xué)恒留在學(xué)校里，那么，暴打韓森林的，一定是他。現(xiàn)在他和陸張飛的位置就要互換，當(dāng)然也有可能三個人都在鐵窗里。

    陸張飛笑了一笑，把看完的信折好了，鄭重的放進口袋里，低頭想了一下，說：“老郭，我打架不全是為了你……”

    郭慕華點頭：“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陸張飛搖頭，欲言又止，忽然又笑：“老郭，不要哭，不就是六個月嗎？搞的跟生離死別一樣，又不是死刑？我很快就會出去的。”

    郭慕華唯有點頭。

    “一定要保重，我聽說里面亂的很。”過了一分鐘，郭慕華擦一把眼角的淚水，叮囑他。

    “嗯，沒事，我抗的住。”陸張飛不諱言監(jiān)獄的黑暗。身在獄中一個星期了，他已經(jīng)有所了解。

    世界上最鍛煉人的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戰(zhàn)場，另一個就是監(jiān)獄，能從這兩個地方血里雨里的走一回，一定不是一般人。服十年大牢，相當(dāng)服十年的兵役。

    的確，六個月的監(jiān)獄生活，給陸張飛很大的改變，等到他出獄之后，他的人生就改變了，不對，應(yīng)該說是當(dāng)他入獄時，他的人生就已經(jīng)改變。

    “好了，時間到了。”獄警不耐煩的打著哈欠。

    兩個少年隔著鐵窗告別。

    淚水朦朦。

    離開看守所，走出那一扇高大的鐵門，郭慕華眼睛還是紅紅的，忍不住回頭再看了一眼。高墻、鐵門、電網(wǎng)，以后的六個月里陸張飛就將在這里度過，但這還不是最遭的，最糟的是，他已經(jīng)被一中開除了，當(dāng)他從這里走出來時，身上已經(jīng)沾上了污點，不再是一個“純潔”的少年，而是一個少年犯了。

    看守所的不遠處，牛學(xué)恒帶著大家正在等待，見到郭慕華出來了，連忙都圍了過來。郭慕華把見到的情況說了一下，有人微微哭泣起來，是林詩音，她哽咽著：“都怨我，是我不好……”高雅麗和李嬌麗安慰著她，眼眶也都紅了。

    牛學(xué)恒握著拳頭，表情扭曲，忿忿的說：“韓森林太不地道了，打就打吧，居然把警察扯進來，這算他媽什么本事？不行，我絕饒不了這個傻逼！”

    高雅麗說：“算了吧，老陸都被他送進監(jiān)獄了，難道還不夠？你也想要進去嗎？”

    牛學(xué)恒撇嘴：“進去就進去！反正不出了這個惡氣，我一天也活不舒坦。別讓我見到姓韓的，見到就不饒他！媽逼的，非弄死他不可了。”一腳把路邊的一塊石子踢飛，飛出七八米，翻滾著砸到電線桿上。

    現(xiàn)在，暴怒的牛學(xué)恒真的是有殺心，如果韓森林站在眼前，一定沒有好。

    高雅麗面露擔(dān)憂。

    郭慕華悄悄向她點頭，示意不用擔(dān)心，他會看好他的。

    高雅麗安心了些。

    但牛學(xué)恒的報復(fù)沒有實施的機會。

    回到學(xué)校，一個爆炸新聞傳了出來：韓森林轉(zhuǎn)學(xué)，走了！聽說是去省城的高中了。

    牛學(xué)恒氣的當(dāng)場就摔了飯盆，咬牙切齒：“**的跑了！便宜他了！”想了一下，又問：“那卷毛狗和大海子呢？他倆沒轉(zhuǎn)學(xué)吧？”

    “沒有，大海子在家養(yǎng)傷，卷毛狗還躲著呢。”周晨雨回答。

    “哼！看他能躲在什么時候，韓森林走了，他們兩沒人撐腰，連屁都不是，你派人盯緊點，只要他們一出現(xiàn)，立刻告訴我。”

    “行，你放心……不過你可要悠著點……”周晨雨擔(dān)心的說，“別讓學(xué)校抓了典型。最近還是小心點的好。”。

    牛學(xué)恒抓了抓頭發(fā)，在走廊里轉(zhuǎn)了兩步，臉上露出壞笑：“你放心，我已經(jīng)有辦法了。。”

    “什么辦法啊？”

    “別問，到時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