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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是由“廣播員”喇叭傳送的。

    過程非常精彩。

    雷震子在學(xué)校里雖然不如從前威風(fēng)，但畢竟是做過老大的人，虎去威猶在，除了郭慕華牛學(xué)恒他們，別人還真不敢惹他。

    但烏海娜不管。

    下午第二節(jié)課間休息。

    烏海娜氣勢洶洶的站在走廊里，“雷震子！給姐出來！”

    雷震子見到烏海娜居然上門找他，高興壞了，滿臉笑容，屁顛屁顛的從教室里跑了出來。

    烏海娜是他的夢中情人、是他的女王，可對他卻一直愛搭不理，想不到今天居然上門找上門。真是給他臉上增光。

    “海娜！有事嗎？”他諂媚的問。

    烏海娜不說話，瞪著他。

    美麗的大眼睛黑色分明，像寶石一樣。

    雷震子傻傻的，看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忽然的，雙腳離地，烏海娜一把抓住他的胸口，一個側(cè)摔，他嗷的一聲叫，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來了一個狗吃屎。

    據(jù)喇叭說，這一摔簡直比奧運會上的柔道還要精彩，雷震子肥胖的身軀一攤?cè)鈽拥乃ぴ诹说厣希榈囊宦暎麄€教學(xué)樓都好像晃了一下。

    真看不出烏海娜一個小女生，居然有這么大的力氣，雖然雷震子沒有反抗的意思，但他一百六十斤的龐大身軀可是沒有一點的水分！

    這下，原本對烏海娜不以為然的一邊男生，都驚訝起來。

    烏海娜摔倒他，接著抓住他的后背，提他起來，又是一摔。

    這樣，連摔了四五下。

    像摔凳子一樣的輕松。

    雷震子被摔的頭昏腦脹，渾身疼痛，嘴里不住的叫喚：“海娜，我怎么了啊？”

    “怎么了！你自己做的事難道不知道嗎？”烏海娜柳眉倒立，雙手叉腰，胸口喘息，臉上因為運動，紅撲撲、粉嫩嫩的。

    雷震子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走廊上擠滿了看熱鬧的同學(xué)，連窗戶都扒滿了人。

    雌虎發(fā)威，果然厲害。

    這幾手的摔跤，顯現(xiàn)出了烏海娜的武術(shù)功底。

    每摔一下，同學(xué)們就是一陣歡呼夾雜了起哄和大笑的聲音。

    女生打男生，不但新鮮，而且好笑。

    加上這個男生平常也是一個裝逼人物，今天卻灰頭土臉，同學(xué)們怎么能不笑呢。

    烏海娜摔完之后，哼了一聲，嗆道：“是男人惹了事就自己扛著！找大人幫忙算什么英雄？姐最看不起你這種傻逼！”扭頭走了。

    看熱鬧的同學(xué)趕緊給她散開一條路。

    羨慕妒忌恨，各種目光都有。

    雷震子慢慢爬起來，呲牙咧嘴的摸著被摔散了的腰，吸一口涼氣，心里沮喪極了---烏海娜這么生氣，原來是為了郭慕華！

    郭慕華……唉，雷震子像是一只斗敗的公雞，生氣歸生氣，嫉妒歸嫉妒，但心里的報復(fù)**已經(jīng)很淡漠了。

    并不是他不想報復(fù)。而是因為有了心理障礙。

    一想到郭慕華，腦海里首先閃過的就是和尚脖子上噴濺起的鮮血！

    紅紅的，帶著一種劇烈的血腥味道。

    他覺得，那一刀要是捅在他脖子上，他就完了……他不想死，所以也不想再惹郭慕華了。

    “看什么看！”雷震子站在那里，臉色陣青陣白，幾秒鐘后醒過勁來，見同學(xué)們還圍在身邊看笑話，他怒了，大吼一聲。

    嚇唬不了郭慕華，還嚇唬不了你們這些崽子嗎！

    同學(xué)們一哄而散。

    雷震子回到教室，摸著臉，沮喪之后，嘴角忽然露出了一絲阿q的笑---畢竟是頭一次和烏海娜近距離的接觸啊，鼻子間似乎還聞到她身上的淡淡清幽。啊！雷震子忽然覺得，被烏海娜痛揍其實是一種幸福。

    他摸著疼痛的肋骨，笑的幸福。

    ……喇叭興高采烈的和郭慕華說著事情的經(jīng)過，特別是對雷震子被摔的慘狀，描述的非常詳細(xì)，就好像他親眼見到一樣。

    “打得好！”朱雯雯咯咯的笑，鼓掌。

    “喇叭說的也好，值得表揚(yáng)。”另一個女生夸獎。

    喇叭得意了，像明星謝幕一樣的對著大家鞠躬：“謝謝，謝謝！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同學(xué)們大笑。

    下午放學(xué)，郭慕華到醫(yī)院換班，特意的從五哥的旅館前經(jīng)過，見旅館大門緊縮，防盜門放下了一半，他心里擔(dān)憂，湊過去看，發(fā)現(xiàn)一樓大廳里沒有人。門上貼著一個紙條：今天暫不營業(yè)。

    郭慕華遲疑著，害怕五哥出了什么事情。

    雖然五哥身手利索，但畢竟是一個人啊，怎么也招架不住張偉強(qiáng)那一幫子的人。

    “嗨！少年！”自行車的鈴聲輕響，一個少女踩著一輛公主車，一襲白色的長裙，從街邊飄了過來。在小旅館門前跳下車，沖著郭慕華微笑。

    “啊，小妹姐啊？”郭慕華忙打招呼。

    李小妹看了一眼半放下的卷簾門，微皺秀眉：“怎么？五哥不在嗎？”

    “是啊小妹姐，知道五哥去哪了嗎？”

    李小妹搖頭：“我今天去看我哥了，剛回來……”隔著玻璃看了看里面，一臉疑惑。張五岳的小旅館雖然不大，但營業(yè)正常，從來都是大門敞開，迎接八方客，像今天這樣大門緊鎖，是從來沒有的事。

    旅館嘛，講究的就是24小時營業(yè)。

    李小妹看著五哥貼在門上的紙條，擔(dān)憂起來。

    五哥的事她最了解，小旅館雖然不大，卻是五哥的心血，五哥看的很重，所以沒有重要的事情，他絕對不舍得關(guān)門。

    五哥不是普通人，雖然他現(xiàn)在不怎么在道上混了，但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退出江湖的，隨時都可能遇到風(fēng)險。真想過上平常人的生活，除非殘了、死了……

    見小妹姐滿臉的憂色，郭慕華連忙安慰：“哦，沒事的小妹姐，也許五哥去哪玩了……”

    李小妹支好了車，到隔壁的五金店問了一下，五金店的老板告訴她，五哥騎摩托出去了，至于去哪就不知道了。

    2000年初的時候，雖然手機(jī)已經(jīng)大規(guī)模的流行開了，但張五岳卻沒有配，所以李小妹想尋也尋不到他。只能無奈的站了一會，問郭慕華：“你知道五哥最近在忙什么？”

    郭慕華搖頭：“不知道。”他不想讓小妹姐更擔(dān)心，所以只好撒謊。

    “你也是來找五哥嗎？”

    “不是，我路過。”

    “哦……”

    李小妹在門前又等待了一會，最后無奈的騎車走了。

    郭慕華站在原地看她離開。小妹姐烏發(fā)如云，白裙飄飄，背影美極了。路上行人紛紛看她，路旁的樹蔭下有人小聲的嘀咕，“看！那就是李三的妹妹，并州的美女……”

    小妹姐對五哥的情意誰都能看出來，唯獨聰明的五哥好像傻傻的不知道，所以她們的關(guān)系一直也不能確定，對此，郭慕華一直很疑惑，直到后來才知道，并不是五哥不喜歡李小妹，而是另有苦衷。

    小妹姐雖然喜歡他，但小妹姐的媽媽堅決反對，甚至以生命相威脅。

    老人家認(rèn)為五哥是一個黑社會。兒子就是被五哥帶壞的，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要是女兒再嫁給五哥，一家人全染黑，她就死給女兒看！

    這不怪老人家。

    人們永遠(yuǎn)也不能知道，其實，有時候黑就是白，白就是黑。

    五哥沒有辯解，他選擇回避。

    他告訴小妹不要再到旅館來幫忙了，去商場里面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吧，但李小妹不懼媽媽的威脅，微微一笑，依然每天準(zhǔn)時的來旅館報到，忙里忙外的打打掃掃，趕也趕不走。

    五哥只好接受。

    但對小妹的愛情卻不敢接受。

    郭慕華有些惆悵有些擔(dān)憂的離開旅館，來到醫(yī)院。

    一上二樓，就看見走廊里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小警察正坐在長椅上玩著手機(jī)，身邊的人和事都不在他的眼里，他坐在這里也就是擺擺樣子，真要是有人行兇，他屁事不管。跑的說不定比誰都快。

    郭慕華進(jìn)了病房。

    牛學(xué)恒和周晨雨、車志勇三個人正在聊天。見他進(jìn)門，向他打招呼。

    “志勇，你回去吧，都一天一夜了。”郭慕華讓車志勇回去休息。

    車志勇點頭：“行，那我走了。”昨晚在醫(yī)院根本沒睡好，堅持到現(xiàn)在也得確是累了，他伸伸腰肢，打個哈欠。

    “拿著這個。”牛學(xué)恒把半兜蘋果遞給他，“路上吃。”

    車志勇也不客氣，拎在手里走了。

    郭慕華：“晨雨，你也走吧？”

    周晨雨笑：“不用，我再陪你們一會。老牛要跟我學(xué)電腦呢！”

    “走吧，我知道你想去上網(wǎng)了，去吧，這里有我呢。”過完年后，市里雨后春筍一樣的同時出現(xiàn)了六七家的網(wǎng)吧，其中，挨著學(xué)校的就有兩家。周晨雨對電腦特別感興趣，最近基本三句不離電腦。課余的時間和生活費全部都交待在網(wǎng)吧里面了。

    周晨雨聽他這么說，笑一笑，“好，那我走了，老牛，等你傷好了，我?guī)闳ゾW(wǎng)吧啊……”

    “行！”牛學(xué)恒也是因為年后事多，空閑時間又基本和高雅麗在一樣，風(fēng)花雪月的沒有時間，要也是光棍一條，他對電腦的癡迷不會比周晨雨差。

    周晨雨走了，一出醫(yī)院，疾步向著最近的一家網(wǎng)吧走。到了網(wǎng)吧里，那個精神煥發(fā)啊。

    醫(yī)院里，牛學(xué)恒說：“老郭，剛才五哥來看我了。”

    郭慕華趕緊問：“幾點啊？”

    “嗯，4點多吧……”牛學(xué)恒想了一想，見郭慕華表情凝重，忙問：“怎么了？你那么緊張？”

    郭慕華沉吟著說：“……五哥的旅館今天沒有開門……還有，老牛你要小心，中午的時候，有殺手在旅館想要殺五哥！”

    “殺手！”在確定郭慕華不是開玩笑后，牛學(xué)恒騰的一下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叫：“哇塞！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們有槍嗎！”

    “小聲點，你那么興奮干什么？”郭慕華擔(dān)心的說：“他們不但有槍，而且是真槍，媽的，五哥差點讓他們給辦了……”

    牛學(xué)恒壓抑住興奮，低聲問：“老郭，快和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殺手是什么樣子的？有電視里那么牛逼嗎？……”他骨子里天生就充滿冒險和瘋狂的細(xì)胞，事情越驚險對手越強(qiáng)大，他的戰(zhàn)斗**就越強(qiáng)，聽聞到“殺手”這兩個字，他的精氣神一下子就幾何樣的爆發(fā)了。

    郭慕華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更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好讓他知道危險，提高警惕。嚴(yán)格的說，老牛其實已經(jīng)遭遇過一次殺手，那就是王家兄弟，雖然兩兄弟手法笨拙，但真有殺人的心。

    牛學(xué)恒只要有一個不慎，今天就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棺材里了。

    郭慕華把中午的驚魂講了一遍。

    牛學(xué)恒的神情凝重了。

    少年人雖然熱血，但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輕重。

    牛學(xué)恒的聰明不在郭慕華之下，只是多數(shù)情況下，他懶的深思，或者說是在郭慕華的身邊，他懶得深思，因為他知道自己想的，郭慕華一定提前想到了。其后的十幾年，特別是在郭慕華入獄的兩年中，牛學(xué)恒大鳴大放，把黑道事業(yè)發(fā)展的紅紅火火，可以說，郭慕華本市有史以來最成功黑道大哥的頭銜，一半的功勞是屬于牛學(xué)恒的。

    牛學(xué)恒想了一下，說：“媽逼的！看來張偉強(qiáng)真急了，不過老逼沒種，居然請省城的殺手！有能耐就和五哥明著干！他手下那么多人，怕什么啊？”

    郭慕華：“這是不擇手段！只要他能殺了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歷史上這樣的人和事多了。”

    牛學(xué)恒點頭：“可惜我們幫不上五哥……”

    郭慕華：“五哥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就算是能幫，他也不會讓我們幫的。”

    “可他一個人怎么能對付的了張偉強(qiáng)？”牛學(xué)恒擔(dān)心的說：“老郭，我們要幫五哥啊！”

    “這個肯定……可現(xiàn)在我們根本不知道五哥在哪里？”兩個少年都沉默了，郭慕華抬頭看向窗外，這時天已經(jīng)黑了，黑暗像潮水一樣的淹沒了大地。城市里的燈光漸漸明亮，可不管多么明亮，也照不亮這夜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