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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手機響起來,蘇琬白現(xiàn)在沒有心情做任何事,但看到是師兄給自己打電話,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師兄的聲音帶著興奮,放下手機的蘇琬白,神色卻更加糾結(jié),怎么所有事情都堆到一起來了呢?
又輸比賽了。
今年連著輸了世錦賽、亞運會,許鈺強忍著把手中的拍子甩出去的沖動,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地收拾東西。
可偏偏那些記者根本不管你心情好不好,他們只想要新聞,能吸引人眼球的新聞。
“請問你對今天這場比賽怎么評價?”
“請問在0:2的情況下被逆轉(zhuǎn),你怎么評價紀子騫的表現(xiàn)?”
“你覺得這場比賽對你備戰(zhàn)奧運的影響大嗎?”
“是不是戀愛影響了你所以才輸了比賽呢?”
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許鈺終于有了反應,他臉色有點陰沉,對著剛剛提問的記者說,“戀愛跟打球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女朋友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根本不存在影響我打球的問題。以后這種問題不要再問我了。”
許鈺的回答隨著轉(zhuǎn)播的攝像機在電視、網(wǎng)絡(luò)上傳播,很快,#許鈺黑臉##許鈺女朋友#又上了熱搜,有很多人批評許鈺輸球黑臉很沒有風度,又有一部分人稱贊許鈺發(fā)聲保護女朋友很有氣魄,一時又是毀譽參半。
只是事件的當事人卻沒有時間管這件事。
“許鈺,你覺得,我會影響你嗎?”蘇琬白從比賽結(jié)束之后就開始考慮要怎么說,終于在晚上兩人見面時猶豫地問出了口。
“剛剛采訪時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嗎?”許鈺正在打包行李,那塊刺眼的銀牌明晃晃地在眼前,讓他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蘇琬白心里裝著事情,聽到許鈺的回答后,語氣也有點不好,“我不是為你好才會這么問嗎?你這么不耐煩是什么意思?”
“同一個問題翻來覆去問有意思嗎?”許鈺把手中的衣服團成一團往箱子里一扔,“你想聽什么回答?”
“什么叫我想聽什么回答?”蘇琬白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我只是想問你的真實想法而已!”
“你是覺得采訪時候我說的不是真心話嗎?”許鈺直起身子,看著蘇琬白,“所以你是覺得你影響了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琬白有點無力地開口,“我只是……”
“只不過輸了一場比賽而已!為什么每個人都要問原因?難道我就必須每場比賽都贏嗎?”許鈺還是第一次蘇琬白面前情緒這么失控,他吼完這句,深深呼吸了兩下,“沒想到連你也這樣。”
“難道沒有原因就會輸嗎?不是為你好誰會問!”
“你這是不相信我!根本不是為我好!”
說完,許鈺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砰”的關(guān)門聲消散在空氣中。
蘇琬白看著關(guān)上的門,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難過,她有點筋疲力盡地把臉埋進手里,覺得很無能為力。
又吵架了。
自從自己跟張指導約定之后,加上許鈺狀態(tài)又一直不算好,兩人爭吵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有時候明明只是一點小事,都會點燃兩人之間的戰(zhàn)火。這次距離上次的爭吵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如果自己一直的堅持是為了這樣的感情,蘇琬白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她無精打采地起身準備離開房間,但看到散落滿床的東西,想著明天是一早的飛機,等許鈺回來收拾不知道會熬到幾點,還是認命地蹲下來,把東西一樣一樣整理好放到箱子里。
許鈺沖出房間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知道蘇琬白只是關(guān)心自己,他卻因為輸了比賽而遷怒于她,他在酒店里晃了幾圈后,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飲料機,找到了蘇琬白最喜歡的果汁。
往回走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回房間的蘇琬白。
他看見蘇琬白的腳步頓了一下,才偏過頭去想走開。
在兩人快擦肩而過的時候,許鈺伸出手臂攔住了蘇琬白的去路,手上正拿著那瓶果汁,“對不起。”
蘇琬白先是因為許鈺的動作一驚,看見那瓶果汁之后才反應過來,她咬住下嘴唇,微微低下頭,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許鈺猶豫了下,還是摸了摸她的頭,“我一直在想,剛剛我想表達的重點是什么,我氣憤的原因是什么,我胡亂地發(fā)脾氣到底是想指責你哪一點不好。后來出門的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我費盡口舌、胡言亂語,只是想為了讓你知道——”
“我有多在乎你。”
回到房間門口的時候,許鈺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帶房卡,正懊惱間,他看見腳下地毯邊緣露出一個角的卡片,他彎腰拾起——
是自己的房卡。
打開房門進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箱子已經(jīng)被收拾好了,正安靜地立在墻角,還貼了張便簽,上面是蘇琬白工整的字跡,“明早七點的飛機,早點休息。”
愛情,就是爭吵之后,我還記得買來你最愛的果汁,你還記得關(guān)心我的身體,這樣一點一滴中間,都是我們愛過的痕跡啊。
回到國內(nèi)之后,許鈺連宿舍都來不及回,直接去趕國內(nèi)航班,繼續(xù)打乒超聯(lián)賽。只是許鈺今年的狀態(tài)一直不好,輸完亞運會之后回來又連連在小將身上失利,導致外界又是一片唱衰之聲,罵聲也一直沒有斷過。
從年初世錦賽輸了外戰(zhàn)后到現(xiàn)在,幾乎是許鈺職業(yè)生涯中最大的一個低潮期,比之前奧運會輸了外戰(zhàn)還要嚴重,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是拿p卡的小將,現(xiàn)在卻慢慢成長為球隊的中堅力量,身份不同,肩上的擔子也不一樣,對他的要求也不一樣。
所以這一年以來,許鈺本來已經(jīng)減輕的失眠癥狀又加重了,蘇琬白私下里尋找了很多方法也沒能緩解,只能每天在訓練場邊,看著許鈺強打著精神參加訓練。
每次打完大賽回來,球隊都會忙一段時間,張指導這一段時間基本不在隊里,蘇琬白也就躲了一段時間,不過一個月后,蘇琬白第五次收到張指導讓她去辦公室的信息后,還說如果不去就直接開除她之后,知道這次是躲不過去了。
“張指導。”蘇琬白進了門之后,努力擠出微笑打了個招呼,“最近看您挺忙的,很辛苦吧。”
“你之前跟我約好的事,就打算這么過去了嗎?”
張指導卻完全不理會蘇琬白的客套,直接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向蘇琬白的方向,“這是辭職信,我已經(jīng)幫你寫好了,你簽個字就行。”
蘇琬白愣住了,她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完全沒想到張指導會這么直接。
張指導想趕緊把這事解決,也沒耐心等蘇琬白慢慢反應,“你放心,雖然是辭職,但是只是不再在乒乓球隊工作,你在醫(yī)院的編制還在,不管你想去別的隊當隊醫(yī),還是去醫(yī)院工作,或者休息一段時間,都可以。”
“張指導,你真的覺得我離開隊里,許鈺狀態(tài)就能起來了嗎?”
“至少不會比現(xiàn)在更差,許鈺如果這個狀態(tài)下去,不要說奧運會了,明年的世錦賽他能不能去,都是個問題。”
張指導說得嚴重,蘇琬白卻笑了,“張指導,我們都知道許鈺現(xiàn)在是低谷期,如果我在這個時候離開他,你不覺得只會讓他的狀態(tài)更差嗎?”
蘇琬白頓了一下,毫不畏懼地看著張指導的眼睛繼續(xù)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跟您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在您最低潮的時候退役了,之后您的成績也并沒有很大的起色,而是半年之后才恢復了狀態(tài)。”
張指導自覺得開出的條件已經(jīng)非常優(yōu)惠,蘇琬白沒有理由不答應,沒想到她卻說了這么多,還扯出那些陳年舊事,張指導想起往事,心里有些不痛快,但也只能說一句,“許鈺跟我不一樣。”
“不,其實許鈺很多方面都跟您很像。他進一隊的時候,您正好退下來開始當教練,這一路,您一直是他最敬重的老師,給了他很大的幫助,所以我也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站在為許鈺考慮的角度上。”蘇琬白語氣誠懇,“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認真考慮您說過的話,才會跟您做那樣的約定。”
“可是現(xiàn)在,我要告訴您,我認真的考慮過了,也問過許鈺了,我們都覺得我們的感情并不會影響他打球,他最近狀態(tài)的低沉,并不是因為戀愛。如果您還是執(zhí)意這樣認為,那我也沒有辦法了。”蘇琬白堅定地說,“而且,我怎么能在許鈺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他?我一定會陪著他走過這段時間的。”
說完,蘇琬白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出了門之后,她才發(fā)覺手心已經(jīng)浸滿了汗水,她沒想到張指導的一封辭職信給了自己這么大勇氣,竟然在張指導面前這么硬氣了一回。
沒事,大不了就是丟了工作唄!
蘇琬白捏了捏拳頭,給自己打氣,然后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飛快地編輯了一封郵件發(fā)了出去。
半分鐘之后,遠在千里外的管彤收到了付璽的短信,本來悠閑地躺在沙發(fā)上的她像被點燃了一樣蹦起來,張嘴就罵,“蘇琬白你丫的要氣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