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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一時嘩然,普元大師眼露驚駭,他主持水陸大會已有兩屆,卻從未見過此等駭人聽聞之事,只怕本次大會冠軍要穩(wěn)穩(wěn)落于那少女手中了。
心中雖有不甘,奈何那少女確實符合水陸大會參賽規(guī)則。早先他還頗覺疑惑,為何圣上和圣泓方丈會在本屆修改規(guī)則,果然那最后一條是為這少女定制的。
場中余下眾人,心中都只是滿滿的驚駭,唯獨李白泰然自若,只是不知青蘿蠱仙方才回眸一笑是為何意,莫非她認(rèn)得自己么?
但聽普元大師咳嗽了一聲,眾人才又次第去銅鏡跟前受檢,剩余的十幾名蠱術(shù)弟子,陡然見到蠱術(shù)造化如此之高之人,早就沒了斗志,恰好第三顆寶石業(yè)已損壞,索性成群結(jié)隊地離開了。
輪到章永時,他一拍李白肩膀,將李白拉到旁邊,目光瞥了瞥蕁兒,一本正經(jīng)道:“李兄,若是我不慎對上了方才那女子,千萬記得幫我問問她有沒有夫婿。”
李白頓時啼笑皆非,心想這老色魔臨死還不忘記耍耍浪,手上用力,一把將他推出去,故意大聲道:“啰嗦什么,你現(xiàn)在臨陣脫逃為時已晚了。”
章永心中會意,知道他在為自己掩飾,大笑一聲,黑影掠到銅鏡跟前。
過得片刻,第四顆寶石轟然爆鳴,光芒奪目,銅鏡周身又開始震顫起來。
普元大師“咦”了一聲,心道自己莫不是撞鬼了?怎么會又出來一個修為高得離譜之人。那寶石雖不算稀見寶物,但經(jīng)這么折騰,圣元寺還是須得花費大把力氣,才能找來兩顆復(fù)原。
所幸武術(shù)寶石只是亮了片刻虹光,便逐漸暗淡了下來,雖然比不過青蘿蠱仙,但可見章永修為也是神鬼莫測的,至少目前進(jìn)入神龍川的,除了青蘿蠱仙之外,還未曾有人能制造此等異象出來。
“劍法武術(shù),十七歲。”黃袍僧人恢復(fù)了之前的氣定神閑模樣,異口同聲道。
章永嘿嘿一笑,接過玉牌號,瞧了一眼,是二百六十一號,側(cè)身站到那圣元金睛獸旁,朝它揮了揮手,以示友好,卻不進(jìn)神龍川中去。圣元金睛獸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打了個響鼻,狀甚高傲。
普元大師皺了皺眉,按照規(guī)矩來講,通過檢驗后不能在山谷外逗留,但他接連被那彩群女子和章永修為震撼到,也無心思去追究這些不算規(guī)矩的規(guī)矩了。
排在章永后面的自然便是李白,他正要邁步上前時,忽覺一陣惡臭飄入鼻翼,身前閃過一肥胖男子,周身邋遢不堪,扛著根木棍,上面纏著只酒葫蘆,一搖一晃地走向那銅鏡。
李白倒并不在意,正好自己可以借助此時將體內(nèi)的道家清氣壓制在丹田之中,否則萬一被認(rèn)了出來,那就嗚呼哀哉了。
但見那肥胖男子腳上拖著一雙草鞋,走到那銅鏡跟前,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口中嘬巴嘬巴,搖頭晃腦了一陣,看樣子似是頗為滿足。
舍利佛光在他身上照射了足足有半刻鐘,卻無一點反應(yīng)。
普元大師忽然想起,第三顆寶石被那彩裙女子震成了碎片,那在她之后的蠱術(shù)弟子,豈不是任憑其修為再高,也檢測不出來了么?
而再看那肥胖男子,等了半晌無果,頗為焦躁,竟不管不顧,一腳踢在那銅鏡之上,口中罵了一句:“呸,什么臭狗屁,竟然俺不理不睬。”
普元大師因損失了一顆百年難得的寶石,本就心疼已極,驀地見這廝對佛祖如此不尊,頓時動了怒氣,心念一動,圣元金睛獸巨尾猛甩,帶起大片呼嘯的狂風(fēng),卷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肥胖男子。
那男子卻不躲不閃,后背驀地長出一只肥碩蠕動的胖蠱蟲,瞧準(zhǔn)圣元金睛獸巨尾來勢,張口咬去。
胖蠱蟲和神獸巨尾在半空轟然激撞,空氣漣漪波動,帶起一串串嘶鳴嗚咽,竟然未分高下!
普元大師和在場眾人都心中一驚,圣元金睛獸未占到便宜,銅鈴大小的雙目兇光大盛,正欲給這胖子動一動真格的,普元大師卻朝他擺了擺手,心中掠過一絲戲謔來,雙掌合十道:“施主,你也別先急著動怒,只要你能證明你在二十歲以下便行。”
那男子高高撅起的肥0臀慢慢轉(zhuǎn)過去,將一張酒氣熏天的大臉對著普元大師,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道:“大師,你就欺負(fù)俺沒念過幾年書,俺就是十九歲,俺媽知道啊,總不得讓俺回家把她叫來吧?”
普元大師心中冷哼,臉上卻不動聲色道:“貧僧看你倒像是三十九歲,也罷,我佛慈悲,你可以參加本次水陸大會,不過須得有一點要求。”
胖漢子抱著酒葫蘆,聽聞此言如獲至寶,笑道:“大師只管說,只要不是讓俺只打一場就行了。”
普元大師道:“貧僧見你修為法門應(yīng)當(dāng)為蠱術(shù),故而你本次水陸大會只可與蠱術(shù)修士較量,且對手也是由圣元寺安排,其余人依舊是抽號進(jìn)制,每輪淘汰一半...”
“好啦好啦,俺知道了。”胖漢子不等普元大師講完,將酒葫蘆纏在指尖,一邊搖得呼呼生風(fēng),一邊縱身躍進(jìn)了神龍川內(nèi)。
章永站在普元大師身后,心想既然如大師所言,那這胖子必然會和彩裙仙女姐姐對上,心中大為懊惱,只盼自己回到十幾年前,那么自己打死也要去修煉蠱術(shù),不由得嘖嘖嘆道:“龍兄,你說這胖子能遇見仙女姐姐么?”
圣元金睛獸聽身旁那黑衣少年竟然和自己稱兄道弟起來,氣得龍須一翹,轉(zhuǎn)頭朝著章永張口“阿茲”一聲龍吟,似是打了個噴嚏,鼻孔中氣芒呼嘯卷舞,將章永身形吹得高高飛起,徑直落在了神龍川之中。
“哎呦...”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隨后就是一陣只有章永自己聽得懂的渾話,他又故意拌著嘴,卷著舌頭,聽起來亂糟糟的一團(tuán),不像是在罵人,倒像是吃了滿嘴的黃泥巴。
趁著章永和那胖漢子胡鬧了一番的當(dāng)兒,李白已將周身經(jīng)脈中的道家清氣盡數(shù)壓縮在了丹田內(nèi),又用青蓮詩術(shù)和黃石詩術(shù)掩蓋了其氣息,方才深吸一口氣,緩緩朝前邁去。
還未走出三步,便聽到蕭婉在后面壓低聲音喊道:“書呆子,加油。”隨即似是被蕁兒逗了逗,兩人一起咯咯脆笑起來。
李白心頭涌上一股暖流,面色微紅,但隨即心中變得又是緊張又是期待,雖然他這半年的修行途中,發(fā)現(xiàn)世上的修煉法門好像并非佛道蠱武妖便能囊括,但也只是偶爾會有這種感覺。
他還是迫切想知道,讓自己從一介喜歡貪杯的文弱書生,變成如今能徒手搏獅虎的修士的《太白詩經(jīng)》,其中蘊含的各種詩術(shù),究竟該歸屬于佛道蠱武妖的哪一門。
李白走到銅鏡跟前站定,背負(fù)雙手,靜候結(jié)果。
普元大師對著白衣少年毫不在意,本屆大會能同時見到彩裙女子和那黑衫少年——在不過弱冠年紀(jì)便能達(dá)到如此修為的人,已是破天荒,對后面的人也不再抱有太大期盼,無非就是進(jìn)來充個數(shù)而已。
他單掌豎起,另外一只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起項上的佛珠來,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李白一眼,心中劇顫,右手一個不慎,竟將佛珠一把扯斷,珠子散了滿地。
只見法尊神鏡上剩余的四顆寶石,竟然同時亮了起來,每一顆都爆發(fā)出堪比方才彩裙女子時的璀璨光芒!
而最令普元驚駭?shù)膮s并非此,而是在每一顆寶石發(fā)出的光芒之中,都能夠瞧見一個籠罩在縹緲云霧中的人影!包括被彩裙女子毀壞的蠱術(shù)寶石,也能夠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