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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shí)過半,凌天要獨(dú)自回梧桐山,凌靖蕭將其送出院門。便留在一旁等候著誰。
片刻,丘林回到忘饑樓,在門外等候多時(shí)的凌靖蕭將他迎進(jìn)門。
“丘兄,怎樣?”
“姜炎公子已經(jīng)安排好五名兵士,等到子時(shí),我將他們從邑府后門帶出,必不會招人耳目。”
“姜王只能調(diào)出這一伍之兵嗎?”凌靖蕭為之頭痛,僅五人的話,與自己計(jì)劃中所需人手相差甚大。
“凌兄放心,這五人乃姜炎公子親信,斷不會有問題。”丘林見凌靖蕭為此煩惱,以為是其擔(dān)心兵士口風(fēng)不嚴(yán)。
凌靖蕭不語,丘林似想到了他的顧慮,又道:“姜王擔(dān)心人多會走漏行跡。再者雷家夜夜派兵巡視,人多了難免會被發(fā)現(xiàn)。”
凌靖蕭依舊不語,此時(shí)丘林知道著急也沒用,只得在一旁坐下靜靜等待。
夕陽沒入院墻之下。
凌靖蕭終是說道:“讓丘兄久等。我不想再如先前那般失手,所以多用去些時(shí)間將我容易疏漏的地方考慮清楚。”
凌靖蕭在丘林對面坐下:“丘兄,我需要你再找來十名可信的兵卒。”
“我在雷家倒是有六名兵卒可用。”
“可信乎?”
“他們皆是我從雷家兵伍中挑出,與我一同行事已有十年,雖身出雷家,卻也是忠肝義膽之人,若他們知曉我們此番行事是為姜王,那亦不會告知雷家。”
“你怎如此肯定?他們畢竟身出雷家。”
“凌兄,我丘某一直相信飲酒吐真言。我常與他們飲酒,他們乃直爽之人,不會有太多心思。”
凌靖蕭失聲笑道:“如此我便信你一次。”
——
子時(shí),天色漸變,烏云蓋過朗朗星空。
丘林趁著雷家兵士來回巡視的間歇,潛入邑府將五名兵士從后門帶出。
過去許久,星月全無,丘林又折返至雷家院落中。
雷忠打著哈欠,在古樹旁小解完,轉(zhuǎn)身看見丘林身影,就上去將其攔下。
“丘士者,這么晚你帶著我家兵士要去作甚?你告知父親他們了嗎?”
“我奉姜王之命,帶領(lǐng)手下兵士前去助姜公子維護(hù)明日的狩獵會。雷明大人以及長公子皆是睡去,所以不便驚醒他們。既然與長公孫遇到了,還請長公孫代我稟報(bào)一下。”丘林話畢便急忙奔入邑府中,而后在雷忠目光下,姜炎領(lǐng)著三伍之兵同丘林一起離去。
雷忠見到姜炎,打消跟上去的念頭,折身回了雷家院中。
——
鳳棲樓二樓樓棧外此時(shí)已經(jīng)被凌靖蕭和先前的五名兵士用提前準(zhǔn)備好的大塊墨色麻布和麻繩遮得密不透風(fēng),外人從外往里亦是什么都看不到。
廳堂被掛上的十顆夜明珠照的通明,平時(shí)放置的許些桌案此時(shí)已被收走,空出的空間擺放著梧桐木和正常大小的銅錛,小石錘,鑿子以及凌靖蕭常帶于身的短刃。
凌靖蕭看見丘林回來,便將十一名兵士安頓去樓下休息。
“回來這么慢,有變故?”
“一點(diǎn)小麻煩,姜炎公子已幫我擺脫。”當(dāng)丘林看見十顆夜明珠身形一頓,這手筆令他十分吃驚。
“姜王明陽府中也才五顆夜明珠,凌兄一出手便是十顆。”
凌靖蕭看著丘林沒有說話,丘林在夜明珠的光亮下面露不安。
“凌兄,我們這次是否會成功?萬一再失手,可真就完了。”
“如先前那般,不還是得天眷顧?有天助之,何懼?你安心做好明日之事即可。”
……
丘林走后,獨(dú)自來到廳堂中央的凌靖蕭盤膝穩(wěn)坐于地,左陽抱右陰,故而再結(jié)手印于氣海,以心入念,入靜調(diào)息,只聽其念出兩句口訣:
耳聽無形聲,眼觀空靈心。
凌靖蕭閉去氣息,紋絲不動似與鳳棲樓融為一體。
雞鳴時(shí)分,凌靖蕭合抱的手中涌出靈氣,忽是出現(xiàn)一陣赤彤光華,蘊(yùn)有‘即即’清鳴。
兩眼一睜,雙手一覆,其間飛出一只手掌大小的虛幻鳳靈。
鳳靈高飛,尾羽飄蕩。
只見虛幻鳳鳥循繞于曾被凌靖蕭毀去的閣門與樓欄間。不時(shí),鳳靈如游絲匯入其中,赤彤光華迅速拂過鳳棲樓后,悄然消失,樓里亦如先前一般什么都未改變。
凌靖蕭面露喜色,似有了把握。他取下一顆夜明珠,走到閣門與樓欄之間,開始細(xì)細(xì)觀察著兩者的工藝。
樓柱上有卯口,木檔之上是木欄,木欄上下皆有橫木,橫木兩頭做榫舌,其身一邊亦是有卯口,豎檔為欄,兩頭亦是榫舌,如此榫卯相接,豎檔就能穩(wěn)穩(wěn)立于兩根橫木之間。
這搭建樓欄的木匠手藝與凌靖蕭想的一樣。
不過他此時(shí)還在為其精巧的工藝驚嘆不已:若不是樓欄被我踏壞,豈能一眼看出樓欄是由榫卯相接搭建而成。樓柱與橫木的接縫幾乎是很難看出,橫木雖乃方型,可四方角上觸之圓滑。削平的木材并未涂抹過油脂漆汁就直接使用,歷經(jīng)漫長歲月,無蟲食無裂痕,梧桐不愧為木中之王。
看著眼前精巧美材之工藝,一瞬之間,凌靖竟是有些后悔自己當(dāng)日的行為。不過他亦明白后悔無用,隨之便把這情緒拋出腦后。
‘修復(fù)樓欄倒是輕而易舉。就是閣門就有些麻煩,若其是由整木雕成…’凌靖蕭心里邊琢磨邊轉(zhuǎn)身看向閣門,光亮之下,他思緒忽止,喜意更甚。只見斷裂的閣門亦是由一根一條、長短不一的木材斗榫而成。
“此舉想必是為了節(jié)省木材。天助我也。”凌靖蕭回到閣堂中,席地而坐,執(zhí)起銅錛,削木為材。
——
天色微亮,凌靖蕭與十一名換好堂侍衣物的兵士走出鳳棲樓。
“昌仲,這最為重要之事就交于你和各位兄弟們了。切忌勿要和外人說得太多。”凌靖蕭抱起雙拳,微微埋首。
“凌大哥放心,我與各位兄弟一定辦好此事。”昌仲話畢,眾人皆是一一出聲應(yīng)道。
他們與凌靖蕭雖相識短暫,但凌靖蕭平易近人,不失謙和而又說話直爽的性格就已是讓他們肅然起敬。
昌仲帶領(lǐng)眾兵士離去時(shí),其背上手掌大小的玄鳥圖紋映入凌靖蕭眼中。遲疑片刻,他輕盈躍上樓頂。
十一名兵士已經(jīng)分布在鳳棲樓附近的來往街道上,逢人便喊:“各位兄弟姊妹,今日姜王身臨狩獵會,意與各位見證祭品上臺。我鳳棲樓代姜王共邀各位昆仲前去一會,姜王還允諾予以每人毛皮一張。”
……
凌靖蕭見他們?yōu)榇耸仲u力,才放心回到二樓之中。
——
天色雖亮,卻昏沉無比,烏云密布,寒風(fēng)瑟瑟。
少年背好弓箭,肩扛長矛步出竹屋。哪知屋外冷風(fēng)入骨,吹得下身一直發(fā)抖,令其不得不回到屋中。用獸皮裹緊膝腿后,又才離去。
凌天平時(shí)狩獵多半會去梧桐山后的黑蠻林。黑蠻山脈幾乎橫跨整個(gè)蠻疆南州,群山起伏連綿延伸至東西兩側(cè),其地又因土地肥沃,使至廣袤森林朝南北兩邊生長開來,明陽境之南剛好接壤于黑蠻林。雖說凌天不敢太過深入密林之中,但至少對方圓五里之內(nèi)的黑蠻林也算是了如指掌。
本以為可以憑借自己多年的狩獵技巧輕易獵取到祭禮所需的牲畜,可昨日打聽之下才知曉狩獵會規(guī)定不允許涉足黑蠻林,只能在居溪西側(cè)的溪林進(jìn)行狩獵。而他幾乎很少去溪林中狩獵,對此凌天心中是大為不滿。
路過小溪,就已是能看見居溪邑外成群結(jié)伴的人影。見此,凌天面色忽是變得如濃稠烏云一般。
“天哥。”何蕓蕓從人群中招手迎上凌天。
“蕓兒。”不知怎么,此時(shí)見到何蕓蕓讓他心生歡喜,他笑顏相對與之相迎。
何蕓蕓與凌天還未開口,卻只聽一陣噓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名兵士穿著的人道。
“眉來眼去,成何體統(tǒng)?”另一名身著行服接著道。
“二魚,你胡說什么?是不是又欠揍?”凌天撩起衣袂,揮動拳頭,大步一跨。
“兄長,你看他…”二魚立刻縮去兵士身后。
兵士往前一步,隨手扇了凌天后腦。
“喲,這不是大奚嗎?什么時(shí)候從明陽回來的呀?”凌天雙手抱頭道。
“我若再不回來,我弟都快被你嚇得不敢出門了。”
凌天冷哼一聲,半轉(zhuǎn)身子道:“你不在,二魚他整日就嚇唬我家蕓蕓,又是竹籃藏蛇,又是布裹蜘蛛。我替你教訓(xùn)一下他又如何?”
何蕓蕓俏臉一熱,撇頭裝作沒聽見。
“臭小子,你真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大奚罵了一句,便摟住凌天:“怎么?不會你要參加狩獵會吧?”
“許二魚參加,還不許我參加了?我若不參加,誰幫你照看二魚呀?”凌天嬉笑著將視線撇向二魚。
這般模樣看在眼里,二魚是氣的跺腳:“你這居溪惡霸,誰要你照看?”
凌天也沒在意,只是嬉皮的一吐舌頭。
大奚此時(shí)低聲道:“小天,還真要麻煩你幫我照看下二魚。你也知道我爹娘平日無暇照顧我們兄弟倆,二魚又貪玩,疏于練武,看著能舞刀弄劍,卻是個(gè)木老虎。此次狩獵會,父親想要二弟為我奚家爭點(diǎn)顏面,可他不出丑就已是萬幸,哪還能爭什么顏面?”
“怎么要讓二魚參加呢?你去不是更好?”凌天皺眉。
“我已經(jīng)及冠,亦是成人。再者我為兵士,哪能讓我參加啊。”大奚嘆氣后接著道:“小天,你自小便跟著元昊叔他們學(xué)習(xí)狩獵,練有一身敏捷身手和熟練技巧。此番狩獵對你來說必是游刃有余,我敢斷言,于你這般年紀(jì),狩獵會中將無人能與你相比。當(dāng)然我來不是為了讓你幫我奚家爭顏面,而是想請你多多在意下我二弟的安危,別讓他出什么事才好。”
“行行行。”凌天聽到大奚這么說,心里自然是得意,張口便答應(yīng)下來。
何蕓蕓指著前方急道:“大奚哥,天哥,好像那邊快要開始啦。你們別再耽誤了。”
四人快步奔向人流聚集的方向。
人們圍著木制祭臺,臺后是姜王、雷家眾人以及居溪邑長,他們今日皆是身著白底黑衽的深衣。
大奚見此,拍了凌天一下,見凌天會意,便帶著二魚繞過人群,從臺后來到邑長身邊。
凌天先前就從人縫中瞧見了與他打架的二人以及扇他耳光的那名男子。于是心中來氣,也不打算再靠近祭臺,就與何蕓蕓去到溪林外等候狩獵開始。
何蕓蕓自然也是發(fā)現(xiàn)了凌天的眼神以及面目變化,問道:“天哥,不會是剛才那二人跟你打的架吧?”
凌天點(diǎn)頭,一言不發(fā)。
“你可別趁狩獵的時(shí)候出手報(bào)復(fù)他們啊,不然可丟人了。而且鬧出事,凌叔不在,沒人能幫你。”
“哼,我凌天是那么小氣的人嗎?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呢。”
何蕓蕓嘻嘻一笑,道:“這才對嘛。天哥努力,爭取拿到第一讓這些世家子弟無話可說。”
“我會的。”
——
“自古英雄出少年。狩獵會歷來就乃我們南疆試煉未冠少年的傳統(tǒng)。自大難過后,我們忙于重建家園,就沒有遵循祖輩遺訓(xùn),實(shí)在慚愧至極。不過十?dāng)?shù)年間得力于我們姜王的英明統(tǒng)領(lǐng),居溪終是恢復(fù)大難之前的樣貌,如此我們亦才可以再度傳承這樣的傳統(tǒng)。”
“此次狩獵會,西以山為界,南以溪流為界,參加狩獵者只能在溪流以內(nèi)的溪林中進(jìn)行狩獵,絕不可越出規(guī)定地界,否則生死不論,后果自負(fù)。”
“狩獵會排次由狩獵者獵到的禽獸數(shù)量定奪,鱗介不算在內(nèi)。名列前三者不僅可以得到由都城打造的兵刃作為獎勵,更是可以被選入姜王揮下的兵伍之中,為國效力。狩獵會后祭官將從牲畜中選出上等獵物當(dāng)做祭品,被選中獵物的狩獵者,將得到進(jìn)入長生門或是磐石宗修行的機(jī)會。”邑長宣話完畢,退向一旁。
姜王朝前一步,拱手作禮,道:“能與在場各位共同見證狩獵會中少年之英杰,實(shí)乃幸事。”
“少年者,當(dāng)以心正、身正、行正,正念存于心,則頂天立地。各位少年郎定要謹(jǐn)記于心,定要公平競爭,絕不可惡意傷害他人。”
“狩獵會將于辰時(shí)過半而始,申時(shí)過而終。”
片刻之后,邑長嚴(yán)肅沉聲道:
“辰時(shí)已過半,狩獵開始。”
(by:樹下日月)
PS:
1.行服:狩獵行裝。
2.鱗介:有鱗或者是介甲的水生動物。如魚,蛇,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