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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樓位處街市中央,這座二層木樓與其他屋舍大有不同,民坊屋舍大多都筑有圍墻,而鳳棲樓不僅沒筑墻,且正門直接對著街市大開。
還未進入正門,就能看見一樓已經(jīng)坐滿無數(shù)食客,雖說人來人往,但桌椅擺放一直都是干凈整齊。
繞過木柱,順木梯而上就來到寬敞的二樓,廳堂中簡單擺放在幾張桌椅,走出廳堂,便是二樓棧道,站在棧道上能將街市大半看的清清楚楚。正因如此,許多來此歇腳的食客都會在吃飽過后上到二樓休息片刻,或是一睹居溪眼下的熱鬧景象。
云天在屋外棧道認真地尋視了一圈,視線所能及的坊間街道和市井小巷都被其深深記在心里。
來到二樓廳堂的人是越來越多,云天此時難以隨意走動,于是乎他就單手架著棧道外的木欄在橫檔上坐了下來。
片刻,街市上的人群逐漸減少,云天看向廳堂,里面不知怎么亦是安靜下來,他晃動腦袋四下張望,看見人群中出現(xiàn)一名身披草衣,頭戴斗笠,看不清樣貌的白衣人。
白衣人徑直走到廳堂中央的桌案前坐下,而后挺直腰身,取下斗笠。這是一名花甲老人,頭發(fā)用一枚短笄束在頭頂,幾縷泛白的發(fā)絲與黑發(fā)相間垂下兩鬢。一字眉,八字須,山羊胡,可謂是滿面春風(fēng),神采奕奕,那舉止神態(tài)看上去真乃一位看破云霧的世外高人。
老人屈臂向前,深深作揖。
眾人說道:“許言先生,終于是將你盼來了。”
“沒想到能有幸在居溪一見許言先生。”
……
“感謝各位抬愛。老夫遍游大疆,能將自己所聽所見的逸聞趣事與大家一同分享,心里就甚是歡喜了。既然深得大家喜愛,那亦算是同好之人,就無需多禮。”
“上一次來鳳棲樓已是數(shù)年前的事情。時如奔流赴海,嘆似青絲成雪。歲月如流那,人生短短數(shù)十載,日月既往不可復(fù)矣。年少若不秉心承志,暮年唯有悔怨相伴。”
話音一落不知從何處響起輕柔琴聲,恰如柔風(fēng)細雨鋪灑開來,揪緊心頭。
琴聲入耳,在場人眾大多都沉浸在往昔里,無法自拔。
許是觸景生情,云天心中不免有些感傷,他在心里暗道:“這老人家言語中即是告訴大家晝夜輪替,歲月蹉跎,勿留遺憾于人世間。可爺爺亦總說世事蒙人心,如今在場之人又有幾個能明白這話里深意呢?我雖能聽明白,但不能感同身受。看來以后只能自己慢慢體會所謂的人生人世。”
琴聲驟然舒張,變得歡快有力,猶冷冬暖陽直入心間難以釋懷。云天思緒亦被打斷,正感嘆這琴聲美妙時,只見在場眾人都露出會心笑容。
“哈哈,不知是何人彈奏,這琴聲變幻竟是可以牽動情緒。”云天亦是變得開心起來。
琴聲停止。
“好曲好音呀。”眾人嘆道,一些人還在回味。
……
云天看向老者的目光中已是多出一分敬仰。
——
“古昔起,鳳凰就乃百鳥之王,此等神鳥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可謂是莊嚴(yán)圣潔。”
“談先帝,不得不論唐堯帝。傳聞放勛大帝出世時由赤龍所護,生有龍氣,具有龍靈。其仁如天,愛民如子,德高望重,而又制定四時成歲,授以百姓農(nóng)耕時令,不僅如此,堯帝興利除害,伐亂禁暴,當(dāng)真是其知如神。”
“許言先生,哪這兩事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呢?”有人問道。
許言大笑道:“古昔有女媧大神乘鳳降世,當(dāng)今亦有唐堯帝引鳳棲樓,我就給各位說說這引鳳棲樓。”
“當(dāng)年放勛大帝游歷至居溪,見其山中生滿梧桐,便心生喜意,在此筑起木屋暫居。每逢夜里之際,皓月當(dāng)空,竟是有一陣接一陣輕繚鳴嗓,其音清而幽,沉而不濁,連日連夜里響個不停,讓放勛帝難以入眠。而后放勛帝在夜里循著鳴音來到一棵通天梧桐樹下,樹下鳴音繚繞,放勛帝盤身聽樂,怔怔在樹下睡去。睡夢里他遇與一只神鳳在樹下相遇,神鳳在夢里告訴放勛帝,眼前這棵梧桐樹很快就會死去,它為此十分難過。第二日放勛帝醒來,就親自去請最好的工匠,工匠們用去七日才成功將這棵大樹加工成質(zhì)地完好的木材。之后一個月又才將全部木材運出梧桐林,耗時兩月建起這座梧桐小樓。”
“原來這座小樓是由唐堯帝所建。那我們匯聚于此,乃此生幸事那。”
“哈哈,如今我們亦是和唐堯帝同堂之人了。能一沾其當(dāng)年風(fēng)采。”
“徐先生,那后來呢?”
“眾多所知唐堯帝的父親即是我們的高辛大帝。高辛帝自幼喜好音樂,后作出五音十二律以及鼙鼓、笭、管、塤、簾這些樂器。他同身邊的樂師一同創(chuàng)作出名曲《九招》,《九招》演奏當(dāng)日就招來百鳥會朝,其中鳳凰亦在其中。唐堯帝建成木樓后,本以為會再與夢中神鳳相見,哪知過去一月都毫無動靜,為此甚是難眠。身為高辛帝之子,他相信自己音樂天賦自然不會差,而后他以身修樂,效仿先父與樂師用去三十六天,作出《迎鳳》。此曲一出,九天之上傳來鳴音,即刻云霧退散,萬里碧空上,一道金光忽然降下,其中落下一只金紅鳳鳥,此鳳鳥伏身在小樓樓頂棲臥,這一臥就是三日。三日之后,神鳳展翅高鳴而去,唐堯帝也是此時才知道這長久聽到的聲鳴都是鳳音,而后此樓就被命為鳳棲。”
“許老先生,你說的如此神乎其神。可能讓我們一聞此曲?”
“諸位莫急,此曲少頃獻上,只是眼下我等樂器不多,再加上此曲真正的意境難以領(lǐng)悟。曲不如意還請各位見諒。”
話音落下,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和鳴之聲憑空出現(xiàn)。
云天尋著聲音看向許言身后。
想必是有閣間吧。
在心里獨自猜測了一番后,云天閉上眼,細細品味這優(yōu)雅琴樂。
這樂聲里的琴聲時斷時續(xù),明明琴聲已止,確又有與之相合的一線輕音接上。兩音共鳴,掩而不絕,輕音獨演,止而不現(xiàn)。
云天凝神去聽,想聽清這隱藏其中的聲音是由何所奏,待琴音又止,他終是微微一笑。
似笛非笛之聲,應(yīng)是管器所奏。
心中有了答案后,他放松下來,倚靠著木欄。
忽然覺得一陣恍惚,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梧桐林中。
悠悠樂聲在梧桐林中蕩蕩不止,這樂聲忽是如風(fēng)簌忽是如雨嘶又是如鳥鳴。
身邊的梧桐枯林在眼中紛紛長出嫩葉,春風(fēng)一過,葉間開出許多漂亮花絮。眨眼間,整片梧桐林被陽光映成一片金黃色,梧桐果已然成熟。一陣小雨隨烏云即來,落葉無數(shù)。雪花紛飛,亦伴著落葉化作泥渣融進土泥中。
如此榮枯交替,讓云天惘然。
正當(dāng)此時,樂聲變幻成清清嘯音,頌之鏘鏘,云天一驚,陡然睜開雙眼。
老人手掌中出現(xiàn)一團赤金焰氣,韶華流轉(zhuǎn)間,伴隨嘹亮鳴音飛出一只赤金火鳳。
這只虛幻鳳鳥在熊熊烈焰中騰飛而上。
“完了!”云天看得呆了,不知該怎么辦,只能眼睜睜看著火鳳撞向屋頂。
嘭
這只火鳳被木梁撞得粉碎,如同煙火灰燼般的光點斑斕灑下,曲音即止,掌聲雷動。
云天難以按耐自己心中的激動,他跳進廳堂拍著手道:“許言先生當(dāng)真是神人也。秒言秒曲。”
“名不虛傳。”許些人附和著。
……
“不知可否見一下演樂之人?”云天問道。
“小兄弟不用著急。待會自能見到。我還要在做各位說一說羲東降妖。”
(by:樹下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