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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靜靜地看著小白六：“你也有過這種時候吧, 當(dāng)一個滿口謊話的懦夫騙子突然開始對你好的時候，你會反復(fù)地，反復(fù)地去想他有什么目的……”

    “……他們給你的這種無緣無故沒有由來的好就像是蝎子漂亮的毒尾巴, 蜜蜂帶著蜜的針, 你吞下口的時候時時刻刻都在想這毒這刺什么時候會刺破你的心臟和胸膛，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對你好的？他會不會背叛你？”

    “你對白柳這個滿口謊話的騙子不也是這樣嗎？小白六？在他昨晚真的愿意為了你死之前, 在你知道他是另一個自己之前，你有真的相信過他給你的好嗎？”

    “你在這個過程中，不也一直在試探嗎？”

    小白六抿了抿嘴，他沒有回答劉佳儀的這個問題。

    劉佳儀嗤笑一聲：“你和我一樣，都是生來就不相信任何人的類型, 我也是不斷地在重復(fù)著這個試探的過程，但我沒有你那么幸運(yùn)，另一個人是自己。”

    她頓了頓, 呼吸聲漸漸變得微弱, 語氣迷茫：“我永遠(yuǎn)不可能知道我的哥哥在想什么，因為我不是他, 他是一個擁有這那個男人血緣的男人, 他擁有著和生我的那個男人一樣的聲音, 我永遠(yuǎn)停止不了懷疑他，每一天我聽到他的聲音, 我都忍不住那種恨意，但在他微笑著喊我佳儀的時候，對我好的時候, 我又會控制不住地想著——他要是能多活一會兒，和我多待一會兒就好了。”

    “……就算他做過背叛我，出賣我給那個男人的事情, 但他要是可以一直那樣笑著都做我的哥哥就好了。”劉佳儀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好像在回憶著什么。

    “這個世界就只有這個人，只有這個帶我逃離一切的人是不一樣的。”劉佳儀恍惚地低語著，“……但就算我努力過千百次想要去相信他，無論他怎么對我許諾，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去懷疑他，就像他控制不住背叛是一樣的。”

    “……就算他前一天痛哭發(fā)誓不再哄我出來，說這是最后一次了，但第二天只要那個生我的男人一開始打他，哥哥就開始到處找我，哭著求我出來，等我終于出來了，我的哥哥就會顫抖著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那個男人手下打……無論多少次，都是這樣。”

    劉佳儀露出那種違和感很強(qiáng)，像是被她自己訓(xùn)練了千百次的柔順小女孩兒特有的微笑：“我們都不能確認(rèn)另一個對我們很重要的人會不會背叛自己，所以控制對方才是最好的選擇，看你現(xiàn)在在做的事情，你和我的選擇也是一樣不是嗎？小白六？”

    “不，我和你不一樣。”小白六很平淡地反駁了劉佳儀，“我選擇了被他控制。”

    劉佳儀一怔。

    “白柳，也就是另一個我，在我們出逃之前，對你的生命值只有百分之五十這個奇怪的地方，他給了我兩個猜測，讓我自己選擇。”小白六已經(jīng)被劉佳儀貼得很近了，他不得不低著頭看著已經(jīng)快踩到他腳背上的劉佳儀。

    小白六垂下眼眸，語氣很平靜：“第一個猜測是你因為在外面中了一種蘑菇類毒物，導(dǎo)致你的生命值被削弱，他對這個猜測有比較多的證據(jù)和信息佐證，但這個猜測有一個很不合理的點就是——這個猜測無法解釋劉懷的生命值也被削弱。”

    劉佳儀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她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握住娃娃的手慢慢縮緊，但語調(diào)還是大致平和的，她看向小白六問：“所以呢？第二種猜測呢？”

    “第二種猜測就是——”小白六淡淡地說，“他猜測你可能是一個已經(jīng)進(jìn)入過的玩家，個人技能可能和死亡率和生命值有關(guān)，迫使系統(tǒng)不得不出手削弱你的存在，他給過我一個猜測的玩家名字。”

    小白六低頭直視劉佳儀，輕聲低語：“我記得是叫——小女巫是嗎？”

    劉佳儀的呼吸停滯了幾秒。

    “那你那個時候為什么會停下來救我？！”劉佳儀臉上的乖孩子的表情面具終于崩裂了一角，她臉上的表情幾乎帶出一種兇戾和猙獰來，還有一絲不意察覺的慌亂，“你明知道我是小女巫，那你為什么要停下來！你今晚為什么會走進(jìn)這間教室來！你不怕我殺死你嗎？！”

    “因為另一個我告訴我，要盡量保住你的命。”白六很平靜地直視劉佳儀，“這是一個賭博般的選擇，如果你的確不是小女巫，而當(dāng)時你又中毒了導(dǎo)致了你吐血，如果我不救你，那你一定就會死，而另一個我花錢買了你的命，所以至少你不能死在我手上，這是我作為一個流浪者的交易的職業(yè)道德。”

    劉佳儀的手都有點抖了，她眼淚涌出，有些無措驚愕地看著到現(xiàn)在都還維持著鎮(zhèn)定的小白六：“你明知道……你明知道……你今晚進(jìn)來是來送死的嗎？！你猜到了不是嗎？！你為什么還要進(jìn)來？！”

    小白六輕聲說：“如果我今晚死在你的手上，這只能說明一開始的我判斷失誤而已，那在我選擇救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了我死亡的結(jié)局了，所以今晚無論我來不來都是注定的。”

    “但如果你不是小女巫，那我今晚進(jìn)來就可以救你的命。”小白六很冷靜地說，“從利益交換的交易角度上來說，無論你是不是小女巫，為了你不是的那個可能性，我今晚是必須進(jìn)來的。”

    劉佳儀突然弓起身子捂住嘴嗆咳了起來，綠色，散發(fā)著蘑菇味道的汁液從她的指縫間滲透出來。

    她咳嗽得非常厲害，整個臉肉眼可見地褪去血色，眼里因為劇烈嗆咳迅速的泛起生理性的淚水，但她就像是一只色厲內(nèi)荏的小動物一般，堅持惡狠狠地瞪著小白六，手上舉著那個四肢和頭都被扯掉的娃娃威脅著小白六。

    白六就當(dāng)沒看見一樣，他上前用一只手扶起還在大口大口地嘔蘑菇汁液的劉佳儀，不冷不熱地評判了一句：“看來白柳這兩個猜測都是對的，雖然你吐血是裝的，但你的確因為福利院的事情中毒了，也的確是小女巫，那個時候吐血是你用什么道具偽裝的吧？”

    “我真的會殺了你的小白六。”劉佳儀兇狠地?fù)]開了小白六過來扶她的手，但她的眼睛里卻因為嗆咳大滴大滴地涌現(xiàn)出淚水來，她原本脆弱的臉頰上布滿淚痕，“咳咳，我剛才一直和你說話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技能cd而已，現(xiàn)在我的cd結(jié)束了，你徹底跑不掉了小白六！”

    【系統(tǒng)提示：劉佳儀個人技能（毒藥與解藥）cd（使用后冷卻時間）結(jié)束，可以重新使用】

    【系統(tǒng)提示：女巫，今晚你有一瓶毒藥和一瓶解藥，你要用毒藥還是解藥？】

    小白六安靜地看著劉佳儀。

    劉佳儀的眼中騰起霧氣，她別過頭不看小白六，緊緊抿著嘴唇咬牙道：“……我不會相信你要救我的話的！你們都是騙子！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無緣無故突然對我好的人！就連我哥對我的好，也是我自己挨打換來的！”

    她一直都明白，劉懷對她的好，很多是出于愧疚，而愧疚在背叛前，是最不值一提的情感。

    劉佳儀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劃過：【今晚我要使用毒藥】

    劉佳儀的身上猛得騰起一陣黑色的，扭曲的黑色瘴氣，她身上出現(xiàn)一件黑色的蕾絲鏤空批紗把她從頭到尾的籠罩了起來，手中握住了一個巨大的，曲頸，細(xì)長的玻璃瓶子，玻璃瓶圓滾的瓶身里盛放了一些正在咕嚕咕嚕冒泡的黑色液體，所有的黑色氣體都是都是從瓶子里這些破掉的泡泡里升騰而上的。

    這些黑色的，黏稠的，煙霧繚繞的氣體很快就像是章魚的觸角一般把捧著瓶子的，身形瘦小的劉佳儀包裹了起來。

    她灰蒙蒙的眸子透過半透明的鏤空蕾絲，好像帶著眼淚般望向了白六，她的嘴角滴落黑色的，仿佛被詛咒般的禁忌血液：“你救了我，是你做過最錯誤的選擇和判斷，小白六。”

    “我從來不是什么知恩圖報的乖孩子，我是個不折手段的賤種。”她惡狠狠地說，“我絕對不會感激你救我的！”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劉佳儀使用個人技能（女巫的攻擊武裝）——】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劉佳儀進(jìn)入個人技能身份形態(tài)變化——《怪物書：被詛咒的禁忌女巫》狀態(tài)】

    “我也不是。”白六抬眼看向劉佳儀，他就像是早已經(jīng)接受了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很坦然地開口說：“你和我的技能還挺相似，我是流浪者你是女巫，我們看起來都像是被上帝被拋棄的人。”

    劉佳儀咬了下下唇，她厲聲反駁小白六：“我不相信有神的存在！”

    小白六表示了解般的淡淡點頭：“我也不信，這個福利院的人說不信神的小孩會被神懲罰下地獄，所以劉佳儀，你殺了我之后，我們下地獄再見吧。”

    “但劉佳儀。”小白六靜了靜，“木柯是完全不知道你的事情的，你可以不用殺他。”

    劉佳儀攥緊拳頭看了小白六很久很久，久到小白六以為這個聰明的盲女不會放過已經(jīng)察覺到不對的木柯。

    劉佳儀終于嗓音干澀地開了口：“……好，等下打開教室門，我給你們十分鐘的出逃時間。”

    小白六閉上了眼睛，他張開雙臂深吸了一口這黑色的霧氣，然后又緩緩?fù)鲁觯念^已經(jīng)開始暈眩，小白六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捧著毒藥朝著他走過來的劉佳儀。

    “我還是不懂你……為什么要救我。”劉佳儀緩緩蹲下，她的頭靠在中了毒霧之后的蹙眉脫力坐在地面上的小白六的肩頭上，就像一個不安又敏感的小妹妹那樣垂下顫抖的睫毛，用帶著一點嘶啞的嗓音，她輕聲詢問著小白六。

    如果不是劉佳儀手上拿著那瓶還在不斷冒著黑氣的毒藥，看到這個場面會以為即將受毒害的人或許是她。

    小白六的嘴角緩緩滑落黑色的血液，又被他竭力吞咽下去，他很平淡地開口：“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救你。”

    “可能是——做壞孩子太久了，突然有人想讓我做一次好孩子了吧。”小白六難得有點苦惱地嘆氣，“果然普羅價值觀這種事情我還是無法理解啊，明明做了好人什么都得不到，自己還要付出代價。”

    劉佳儀額頭抵在小白六的肩膀上，她閉上了眼睛，眼眶有些泛紅，牙關(guān)隱隱緊咬，呼吸破碎，竭力忍住眼淚：“明明就是個徹頭徹尾壞家伙，就不要做這種事情了，為了救我做到這個地步，我還是不會感謝你的，我絕對不會感謝你的，我比你還壞……”

    小白六后仰著看著天花板。

    他的意識漸漸有些迷離了，但他能感受到他胸前劉佳儀抵著的地方散開了溫?zé)帷?

    小白六疑惑地，因為虛弱語速緩慢地問她：“劉佳儀，你不是騙到我了嗎？你不是贏了嗎……你不是如愿殺死我了嗎？你應(yīng)該很開心啊，你哭什么？”

    劉佳儀沉默了很久，然后譏笑了一聲，出口的聲音卻帶著哭腔：“因為你把我給蠢哭了……蠢白六！”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劉佳儀對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線使用了一瓶毒藥】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白柳的副身份線處于中毒buff中！生命值迅速下降中！！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