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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菲亞王國北方邊境森林中,兩道疾馳的身影劃破寂靜,在碎陽下全速奔行。
就在這兩人身后,一只將近兩米,獠牙碩大的野豬一邊嘶吼一邊追趕著,龐大身軀橫沖直撞,踐踏灌木碾碎細(xì)枝,震動樹上鳥兒紛紛飛起。
“維特哥,還有多遠(yuǎn)?”
提問的少年一頭烏黑短發(fā),濃密黑眉微微上提,一雙純黑眼瞳猶如發(fā)亮的黑珍珠,在男孩那張單純稚氣的臉上閃耀著。
“別急,就要到了!”
回答的男孩較年長,在身材上也比旁邊的少年高出一頭,他有著麥穗般的金發(fā),不長也不短,剛好足夠系起一個像巖兔的尾巴那樣,短小而結(jié)實的馬尾。他的劉海分向兩邊,天藍(lán)色的雙眼直視前方,目光堅定。與黑發(fā)少年略單薄的身軀不同,自短袖布衣露出的雙臂,是一雙充滿肌肉紋理,仿佛隨時都做好準(zhǔn)備的有力臂膀。
少年們的聲音剛落,跨過一片低矮灌木,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棵刻有標(biāo)記的大樹。兩人瞬間停住腳步,同時轉(zhuǎn)身向后看去。
那龐然大物正向他們飛奔而來,枝杈樹干仿佛成了松軟的沙土,不斷被那疾速前進(jìn)的身軀撞飛,四散落地。嘶吼聲成了風(fēng)勢,與帶有濃重腥臭的口水一起,頻頻自被尖利獠牙保護(hù)的血盆大口噴涌而出。
顯然,如果少年們保持不動,下一刻他們會變成兩灘肉泥。可他們卻像凝固住一樣,不動分毫。他們屏住氣息,雙眼直視前方,臉上沒有一絲恐懼,也沒有要躲避的意思。
眼看粗壯獠牙距離他們只有一米,突然,插滿尖頭木樁的枝干一瞬彈出,直直插中龐大身軀,慘烈嘶鳴瞬間響起,一股股鮮血自那些肉窟窿涌出,染紅厚重的暗棕硬毛。
“成功了!”黑發(fā)少年興奮大叫,年長者見野豬還在嘶叫掙扎,抬手自身后箭筒取出箭矢,毫無調(diào)整瞄準(zhǔn)搭弓便射,一箭直中野豬額頭,嘶鳴聲戛然而止。
“幾天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維特收好弓箭,看向矮他一頭的少年,表情從沉穩(wěn)變?yōu)闇睾停鞘亲鰹樾珠L的笑容,也是他在面對亞瑟時一貫的笑容。
維特走到野豬前方,抽出箭矢,抹擦野豬皮毛,抹去箭頭上的血,然后將其放回箭筒。然后他抽出別在腰間的短刀,用力一捅,整個刀刃插入野豬腹中,完全沒入肉里,大股的血噴涌出來。等血流減弱,特維再發(fā)力,刀刃劃開一條直線,腥紅的內(nèi)臟頓時一股腦地流了出來。
“亞瑟。”
“來了來了!”
黑發(fā)少年解下背在身后的布包,鋪展在地上,趁維特切割野豬時,他采來葉面大的樹葉,將切割好的肉塊用那些樹葉包住。少年手法嫻熟,還滲血的野豬肉經(jīng)過他幾下動作,很快就變成一個個綠油油的樹葉包塊,并整齊地碼放在鋪展開的布包里。
在布包裝滿后,他找來一根一米多長的樹枝,將布包重新系緊,綁在樹枝中間。
做完這一切,亞瑟揚(yáng)起臉,看向維特傻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維特的手已經(jīng)在野豬毛上抹過,還算干凈,他也笑了,比出一個勝利手勢。
兩個男孩挑著樹枝一前一后地走,沒過多久,走在前面的亞瑟就開始隔幾步回一次頭。
維特知道亞瑟有話要說,但他沒有主動問,只是每當(dāng)亞瑟回頭猶猶豫豫的時候,維特會小聲提醒他,注意腳下。
又一次回頭,亞瑟終于開口:“不如你還是拿一部分吧,我們吃不了這么多,畢竟都是你出力,陷阱也是你做的,像這么大的野豬,很難獵到了。”
“原來你是想和我說這個。”維特做出輕嘆的樣子,“之前不是已經(jīng)說好,這次捕到的獵物都?xì)w你。尤蓮達(dá)阿姨一個人不容易,她又不與村子里的人交易,單靠山里那點土地根本不夠,今年的收成又不好。你的個子一直長不起來,不就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么,所以一天有一半時間都在睡覺。別說了,再怎樣我家也是代代相傳的獵師,餓不著。”
亞瑟撇著嘴想了想后輕輕點頭:“那好吧,又讓你幫我了,謝謝你維特哥。”
“哈,和我還說什么謝,看前面,注意腳下。”
黃昏時分,兩人走到一處山坡,向下望去就能看到一座木屋。木屋不大,一旁有幾只山雞圈養(yǎng)在簡易的圍欄中,前方有劈柴用的木樁,和碼放整齊的柴堆,洗過的衣服和床單還掛在晾衣繩上,在晚霞的照耀下像是包裹了一層橙黃暖色,正是典型的農(nóng)家景象。
看到家,亞瑟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興奮笑容,他正要加快腳步,卻沒有想到維特突然停住,突然的拉扯令他身子歪斜,差點摔倒。
重新穩(wěn)住身體重心,亞瑟扭頭:“維特哥!怎么不走了?”
“接下來你自己走吧,再向前走就容易被尤蓮達(dá)阿姨發(fā)現(xiàn)了,你知道,她不喜歡你和村子里的人接觸。剩下的肉我會用老方法處理,你知道怎么做。”
亞瑟嘟著嘴撓了撓腦袋:“又不是沒被抓到過,媽媽不會在意啦。”
看維特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樣子,亞瑟嘆了口氣,又道:“我真不明白,媽媽為什么要把我們和村子隔開,明明大家都很友善,如果是在村子里生活,一定能過得更好,也能交到很多朋友。”
“一定有她的原因。也許等你再大些,就會告訴你了。好了,你自己走吧,注意腳下。”
說完維特幫亞瑟穩(wěn)住樹枝,穩(wěn)住野豬肉的全部重量,然后他沖亞瑟揮了揮手,道出一聲“明天見”后,轉(zhuǎn)身走了。
亞瑟看著維特離去的背影撇嘴,揮動的手在金發(fā)少年的背影隱入樹林后落下,亞瑟低下頭,腳尖踢開一顆小石子,小石子“骨碌碌”地滾了很遠(yuǎn)。
當(dāng)亞瑟一個人走時,肩上沉甸甸的野豬肉好像成為空氣,幾十斤的重量仿佛對一個瘦小少年毫無影響。亞瑟輕松地在坑洼不平的山路間走得飛快,完全沒有和維特在一起時的笨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