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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維特倒地后，亞瑟抓住維特的衣領，在將人拉近的同時，自己的身體也壓低。

    面對這突然的情況，所有人都很驚訝，維特更是一臉茫然。

    “維特哥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吃烤野豬肉對不對，你知道。我也知道你有多善良，多重視萬物生靈。但我不一樣。如果有一天，世上只剩下一只野豬，還是能夠繁衍的，那只野豬和你都有危險，我會救你。我不管什么珍貴不珍貴，溫順不溫順，更不管什么獵師協(xié)會的禁令，哪怕是犧牲十萬百萬人去救的物種，它攻擊你，攻擊我的人，我會殺它，維特哥，這點我們得達成共識！”

    維特沒說話，他像是需要一段時間，去吸收亞瑟說的話，表情一時呆滯。

    放開衣領，亞瑟站起身，拔出還深埋在雪猿身體里的劍，帶出一大股鮮血和些許碎肉，然后走出一步，看向安靜包圍他們的雪猿們。

    亞瑟的眼神變了，也許是有血濺到他臉上的關系，他看起來變了。

    “都給我聽著你們這些白毛家伙！我不管你們?yōu)槭裁垂粑覀儯也辉诤酰F(xiàn)在確定的是，你們來一個，我砍一個！不是砍傷就算，我會砍死你們！”

    薩利娜看向亞瑟，她確定這個男孩說的話是真的，他真會那樣做。

    一段時間的沉默后，那些雪猿像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后退，很快就全都消失了。

    雪猿是被獵師協(xié)會明文禁止捕獵的珍貴生物，所以從沒有人知道，雪猿肉是什么滋味。

    亞瑟興奮地把雪猿肉放到篝火上烤，經過奈音用香料調味，一段時間后烤肉的香氣散發(fā)出來，后來眾人了解到，雪猿肉質鮮美柔軟多汁，絕對能稱得上是肉中上品。

    亞瑟吃得起勁，在他看來，既然已經砍死了，不吃白不吃。

    維特一開始吃得有些心虛，當然他切割雪猿尸體的手法依舊又快又準，處理獵物分割，維特甚至比專業(yè)的屠夫還厲害。

    奈音不需要進食，不過每次她都會品嘗性地吃些食物，為了融入大家，讓自己屬于異類的部分盡量減少。對雪猿肉，她就當它是肉而已。

    薩利娜和亞瑟一樣，吃得很香。

    吃過飯，亞瑟與奈音去打水，維特繼續(xù)處理剩下的雪猿肉和毛皮，薩利娜幫不上忙，就坐在篝火邊，看維特工作。

    一段時間的沉默后，維特突然開口：“想說什么就說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維特沒抬頭。

    無聲地笑了笑，薩利娜撐著臉頰歪頭看：“很明顯嗎？我一直以為我擅長隱藏情緒，看來事實與我想的相反。”

    “你可以當作是我觀察入微。”

    “哈……我相信，這是維特的優(yōu)點。”

    “想說什么就直接說，不需要顧忌什么。”

    “嗯……”

    停頓幾秒沒有聽到聲音，出于男人該有的禮儀，維特選擇主動：“是關于亞瑟吧？”

    又是幾秒的停頓，薩利娜的聲音放低了：“又一次很明顯嗎？”

    “觀察入微是我的優(yōu)點嘛。”

    “哈……”

    “不過，也不總是觀察入微。”

    “沒那么簡單。”

    “是啊，我以為我了解亞瑟，和他一起長大，每天都混在一起。但不只是旅程開始之后，以前也有某些時候，我會覺得我根本不了解他，會覺得他很陌生。”

    “嗯……”

    “所以，我知道你的感受。”

    猶豫過后，薩利娜說：“我一直都不明白，明明就只是一個……小鬼而已，為什么會讓我無法拒絕。”

    維特無奈地微笑起來：“是啊，這就是他的魅力了，也是讓我覺得陌生的原因。”

    “當時……他說那些話，你就只是接受了。”

    “對，我沒法反駁。”

    “他說得確實在理。讓我選，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所以不是很正常嗎，我的無法反駁。”

    “也許是吧，可我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維特放下手中的工作，但他沒有看向薩利娜。

    “我剛認識亞瑟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教他任何事，他都比別的孩子慢一步才能理解接受。一開始我以為是他反應比較遲鈍，或是和他母親離群索居的緣故，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

    “哦？”

    “亞瑟有一套自己的理論，像一個過濾的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非常簡單，簡單到粗暴。他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事物，所有人，都分成他的，和不是他的。他的所有思考判斷，都圍繞這個分類進行。世俗的觀點，倫理道德，在他那里都敵不過這個分類。”

    “當時他確實提到他的人。”

    “我，奈音，在亞瑟眼里就是他的，包括你也是，薩利娜，在你同意和我們一起找龍開始，不，應該更早，在亞瑟對你感興趣想靠近你的時候，或許，他就把你歸為是他的了。”

    “呵，果真是粗暴的分類。”

    “有時我會感到害怕。”

    “害怕？”

    “害怕到和一個剛剛加入隊伍的人說，而且還是女人。”

    “喂，我好歹大你許多，而且，做聽眾不是女人的強項么。”

    “哈……好吧，這算是個安慰。”

    “所以說吧。”

    維特看向薩利娜。

    “亞瑟明明只是個孩子，但當他想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到，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他所要的，往往最后都會實現(xiàn)。有時他會展現(xiàn)不屬于他那個年齡的能力，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和他是契約者有關，旅程開始的前一天我才知道他是契約者。”

    薩利娜說到：“其實沒有靈影的契約者就只是普通人。”

    維特嘆了口氣：“哦，那么我的害怕就有理由了。我一直以為是我在慣著他，把他當親弟弟一樣寵愛他，保護他，但事實是，他有讓我無法拒絕的能力，并且從認識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他在保護我。”

    薩利娜愣了下：“聽起來像難解的拼圖。”

    “我漸漸注意到了，他在隱藏這一點，不讓我發(fā)現(xiàn)。”

    “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維特苦笑：“所以很難相信，對不對？當他展現(xiàn)出驚人的能力時，我總會感到慶幸，慶幸我在屬于他的這一類里。我知道他敬愛我，把我當作親哥哥，但我不知道一旦他發(fā)現(xiàn)我有這種想法，他會怎么想。可這種想法一旦出現(xiàn)，就根深蒂固揮之不去。我試過了，把這個想法從腦袋里趕出去，無數(shù)次，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