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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御道，“如果這是公主創(chuàng)造的夢境，現(xiàn)在就不會有你出現(xiàn)，然后對我說這些話了。”

    靳夜淡淡一笑，“世事無常，變幻莫測，考慮各種可能，總不會有錯，縱然此刻的夢境為我所塑造，但是至少你所看到的很多東西，或許就是公主構(gòu)建的夢境。”

    蕭御依舊維持著平靜，沉聲說道，“果真如此，公主對夢境法則的領(lǐng)悟，豈不是遠在殿主之上，因為我能輕易識破殿主的夢境，卻不能識破公主的。”

    靳夜搖了搖頭，“并非如此，之所以會這樣，只是因為先后的區(qū)別而已，公主預(yù)先在你神海之中設(shè)置結(jié)界，后面無論誰再將你牽引入夢，都會被她的潛意識所驚擾，這就是你為什么會輕易意識到自己身處夢境的原因，難道你真的以為自己天賦強大如斯，可以無視夢境之力么。”

    蕭御微微愕然，靳夜所言，每句話都難以反駁，讓他全然無言以對。

    “實不相瞞，我對你判斷事情的標(biāo)準(zhǔn)，十分不以為然，也更不清楚你究竟是因為什么，就憑公主一言而如此信任。或許，這只是你完全出于本能的判斷，也或許你平生總以真誠待人，所以公主熱忱待你，你便輕易許下重諾，但是恕我直言，縱然公主所說一切都是正確，你如此輕易相信別人，并以性命托付，實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

    蕭御愈加沉默，因為他的確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

    “你身入夢虛八界，想吞噬所有的夢境之力，想必心中自有抱負(fù)，但如果心比天高，卻始終如此天真，恐怕最終只會走向覆滅。”

    略略一頓，靳夜接著說道，“夢虛八界之內(nèi)，從來紛爭不絕，然而世間很多事情，原本就是在碰撞之中成長。當(dāng)日八界億萬眾生始終困于一界之內(nèi)，不識周天萬物，你真的認(rèn)為這是最好的選擇嗎，經(jīng)過千萬年的努力，我們能看到的天地已經(jīng)更加廣遠，也許不久就能走出夢虛界，探索更為廣闊的世界，難道這樣不是更好的選擇么，為什么一定要停留在原始的時候，用無知和愚昧來麻痹自己，認(rèn)定這才是真正完美的世界。”

    蕭御徹底無言，甚至連之前堅定的東西，也開始動搖起來，這對于他來說，顯然是至為少見的，因為對于自己心中所執(zhí)之念，他從來沒有懷疑過。

    “無論是誰，生來都想探究世界，這一點你應(yīng)該明白，所以即使你們能以力達成所愿，未來八界之中，仍然會出現(xiàn)第二個夢境祖師，縱然沒有夢境之力，也會擁有別的力量，這一點絕對不會改變。如此反復(fù)，以成輪回，難道這就是你真正想要看到的嗎，我想并非如此，否則此刻你也絕對不會被我困于夢境之內(nèi)。”

    蕭御仍舊無言以對，只能默然不語。

    靳夜負(fù)手而立，巍然的氣勢籠罩整個夢境，“今日你自天外而來，是任由你統(tǒng)御八界，還是以力掌控自己的命運，這樣的選擇其實并不難做，也許你認(rèn)定自己是命運的主宰，但是這里的億萬眾生卻未必這樣想。倘若你一心只想獲取力量，自然別無所忌，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去求取，可惜你并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最終你只會收獲失敗。”

    靳夜說完這一切，終于停止，靜默地站在虛無的大地之上，仿佛將所有的氣息盡數(shù)隱藏，九天之上光華流轉(zhuǎn)，盡數(shù)灑落在蕭御身上。

    蕭御始終保持著沉默，過了很久，終于緩緩說道，“以殿主所言，我應(yīng)該怎么做。”

    靳夜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愈加縹緲，“我雖然不能為你決斷，但的確可以給你一些選擇，只是你太過容易聽信別人所言，無論是公主還是我，終究不是什么好事。”

    蕭御道，“正因為如此，才更要懂得傾聽，正如殿主所言，最初踏入這片土地時，我心中只有傲氣千重，正是殿主一番話讓我慢慢驚醒，別人構(gòu)建的夢境，我能輕易破開，但是殿主構(gòu)建的夢境，即使我已經(jīng)意識到，仍然不愿意輕易醒過來。”

    靳夜點了點頭，“看來你雖然缺少感知和判斷，但是卻有謙恭自省之心，既然你如此誠懇，我便如你所愿。”

    說完，靳夜掌心虛然一握，眼前神光縱橫，驀然幻化天地，巍峨的高臺之上，一個瘦弱的女子正在長聲哭泣，似乎在哀求著什么。

    “這個少女，你應(yīng)該認(rèn)得。”

    蕭御一怔，凝神忘去，心中驀然一驚，這女子秀麗明朗，分明就是當(dāng)日被他擷取魂隕花的小樓。

    蕭御霍然轉(zhuǎn)身，靳夜筆直負(fù)手而立，全然沒有理會他眼中的震驚。

    然而蕭御心中卻很難平靜，靳夜為什么對他如此了解，不但能感知到他心中所想，而且好像能看清他神海中儲存的所有信息，否則怎么可能將他引入小樓所在的世界？

    “靳殿主，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想讓我給你一些指引嗎，現(xiàn)在就呈現(xiàn)在你眼前。”

    蕭御眉心微微一皺，一步踏出重重光影，在小樓身后站定。

    小樓的哭聲很凄切，卻沒有看到明玉樓，蕭御心里不由得一緊，難道說明玉樓已經(jīng)發(fā)生什么意外了嗎？

    放眼望去，果然看到小樓身前橫臥著一名老者，正是明玉樓，小樓正將雙手按在明玉樓身上，向他體內(nèi)輸送著能量。

    “爺爺，爺爺……你一定會沒事的！”

    蕭御疾步上前，在小樓身前落定，掌心虛然一握，天陽源氣沛然流轉(zhuǎn)，紛紛沒入明玉樓體內(nèi)。

    蕭御驟然出現(xiàn)，小樓吃了一驚，等到看清楚蕭御的容顏，心中驚訝更甚，“是你！”

    蕭御心中同樣有無盡驚訝，他很清楚自己是由靳夜以夢境之力牽引而來，但是現(xiàn)在他所看到的一切，卻更像是真實的，難道說夢境竟然可以和現(xiàn)實相互聯(lián)通嗎？

    蕭御下意識想否認(rèn)，但卻忽然想到在始夢之界時，帝萱同樣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夢境之中，卻又感覺分外真實，也許夢境和現(xiàn)實，并不是完全分割的，而是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