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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言接過木盒打開來,里面擺著一沓厚實的銀票。
紅潤的唇角挑起一道冷諷的弧度,“大少夫人是受顧欽原之托?”
王嘉月沉默。
沈妙言起身,將那木盒朝空中一揮,上百張銀票灑落得滿屋都是。
唇角的笑容漸漸斂去,她面無表情,望向那座木質(zhì)屏風(fēng),冷冷吐出兩個字:“小人!”
說罷,瀟灑地轉(zhuǎn)身離去。
王嘉月凝望她纖細(xì)卻倔強(qiáng)的背影,秀美白凈的臉上綻出無奈的笑,“欽原,是你看低了這個姑娘,還是借我之手,刻意拿銀票羞辱她?”
身形纖瘦的公子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盯著遠(yuǎn)去的那道背影,不置可否。
他睚眥必報,表兄那夜被她如此戲弄,還被拉到大街上當(dāng)做采花大盜對待……
表兄愿意縱容她,但并不代表他也能寬容她。
不回敬一二,他就不是顧欽原。
沈妙言頂著烈日走到水榭,見對面的戲臺子已經(jīng)搭了起來,幾名青衣花旦模樣的姑娘,正緊張地彩排著。
而君舒影在前院與顧家的幾個年輕子侄吵了一架,又嫌棄顧府準(zhǔn)備的廂房不夠?qū)挸ㄊ孢m,又挑剔人家準(zhǔn)備的茶水不夠好懷疑顧府的人慢待他,窩了一肚子氣,正漫步而來。
他瞧見沈妙言獨自站在水榭中,雙眸一亮,正要過去搭話,卻見身著墨袍的男人搶先一步踏了進(jìn)去。
沈妙言不愛看戲,靜靜在水榭中呆了會兒,轉(zhuǎn)身打算去前院尋君舒影一起回宣王府。
誰知剛轉(zhuǎn)身,就撞上一個硬硬的胸膛。
“疼……”
小姑娘揉了揉額頭,觸目所及是繡著暗金色團(tuán)龍的墨色錦袍。
琥珀色瞳眸掠過冷意,她也不抬頭看他,只敷衍地行了個屈膝禮,轉(zhuǎn)身就要繞走。
君天瀾面無表情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甩到前面的廊柱上。
“背好痛……”
小姑娘撞得齜牙咧嘴,伸手去夠后背,還沒夠著,男人抬步上前,捏住她的小臉,逼她抬頭,暗紅色瞳眸滿是深沉,“就這么不待見孤?”
沈妙言打開他的手,倔強(qiáng)得將視線挪到旁邊。
君天瀾盯著她,沉默良久,輕聲道:“就算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咱們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了這么多年,你對我——”
“從你將我關(guān)進(jìn)地牢開始,從你那晚強(qiáng)占了我的身子開始,我對你,就再沒有念想了。”沈妙言垂著眼簾,語調(diào)平靜。
午后的風(fēng)穿過水榭,透著悶人的灼熱。
君天瀾逼近她半步,挑起她的下巴,性感的薄唇揚起一道諷刺的弧度,“沈嘉,盯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再也不喜歡我。”
琥珀色瞳眸一如最初般漂亮。
卻失了最開始的純凈與天真。
少女迎著他的視線,無所畏懼,“如你所言,我們再也不會有未來。君天瀾,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與我糾纏不休?喜歡是一回事,尊重,是另一回事。”
男人盯著她,低低笑了起來。
暗紅色雙眸似乎又鮮紅些許,他的指尖緩緩上移,輕輕揉弄那櫻粉色的唇瓣,聲音染上從未有過的邪肆,“你并未回答我的問題。沈嘉,別騙你自己了,你分明還——”
女孩兒“啪”一聲打落他的手,脊背挺得筆直,只死死瞪著他。
垂在袖中的手早攥緊成拳,琥珀色瞳眸中滿滿都是防備,她在這個男人面前,用這般倔強(qiáng)的姿態(tài),死死維護(hù)自己那一點僅剩的自尊。
絕不能,再陷入被動了……
君天瀾單手撐在她背后的欄桿上,俯身,緩緩靠近她的唇。
周身的氣息越發(fā)霸道,血紅色瞳眸透出濃濃的占有欲。
她是他的,從最初到將來,都是他的。
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不能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眼睫低垂,他的唇輕輕擦過她的嘴角,滑到她的耳畔:“沈嘉,當(dāng)孤大權(quán)在握的那天,你一定會乖乖回到孤的身邊。這世上,不會再有其他男人,敢占有孤的女人。”
沈妙言咬住唇瓣將他推開,大步向前院奔去。
君天瀾?yīng)氉粤⒃谒恐校幊梁蒽宓哪抗饴湓谒希瑧蚺_上的青衣花旦和小廝們嚇了一跳,急忙收回好奇的視線,繼續(xù)緊張地排練。
韓棠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搖著把青竹折扇,認(rèn)真道:“剛剛刑部傳來消息,清平街暴民鬧事的那宗案子,已經(jīng)正式結(jié)案。殿下想要的線索,因為牢中那幾名為首暴民的死亡,算是徹底斷了。”
君天瀾背對著他,緩緩轉(zhuǎn)動墨玉扳指,面容冷峻,看不出在想什么。
水榭中一時陷入寂靜。
韓棠之知曉自家殿下在這方面的直覺向來敏銳,可刑部的確從暴民口中撬不出其他線索,那樁暴動的案子,明面上看起來就是宣王引起,再無其他勢力在里面推波助瀾。
默了會兒,他又道:“慕情館下面的地宮里,有一條密道直接通往十八層寶塔,所以他們才能避開刑部與大理寺的密探,干了這么多年擄掠少女的事。”
“密道?”
“是。”
墨玉扳指轉(zhuǎn)動得越發(fā)快,君天瀾沉吟良久,忽然道:“派人去查慕情館和寶塔下方,是否還有其他密道。”
韓棠之怔了怔,隨即意識到,君天瀾是懷疑慕情館這么多年積蓄的寶物,乃是通過密道偷運走的。
他含笑拱手,“臣遵旨。”
正要離開,君天瀾又淡淡補(bǔ)充,“用太子府的暗衛(wèi)。”
韓棠之腳步頓了頓,如果用太子府的暗衛(wèi),就意味著太子不打算將這件事擺在明面上,更不打算讓宮中那位知曉。
若真順著密道找到那些財富,也意味著,可以不必報到宮中,而是……
私吞。
溫潤年輕的面龐上,噙起點點淺笑,他在君天瀾背后深深一拱手,立即去辦。
另一邊,沈妙言回到宣王府,隨意沖了個涼水澡,就上床補(bǔ)她的午覺。
一覺睡醒已是黃昏。
小姑娘喝了兩碗素問送進(jìn)來的碧梗粥,又吃了幾塊兒蓮子酥,拿起掛在墻上的圓月彎刀,興致勃勃地去演武場練習(xí)刀法。
君舒影照例充當(dāng)陪練,卻不知哪根筋兒搭錯了,沒像平常那般放水,招招都透出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