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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jié)u深,深厚云層里仍舊悶雷滾滾。
整座燕京城籠罩在雨幕里,就連夜市的小販也早早收攤歸家。
卻唯有地底的鬼市,仍舊燈火連天,輝煌熱鬧。
天香引。
穿著本黑色織羽寬松大氅的少年,慵懶靠坐在太師椅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夾著卷明黃圣旨。
正是魏化雨遣人,臨時從宮中送來的。
“呵,魏化雨的動作倒是快,竟然明兒就要來天香引……”他搖了搖圣旨,唇角弧度嫌棄,“這接駕事宜,我可是沒有經(jīng)驗(yàn)的,你們便好好負(fù)責(zé)罷。”
說話間,竟隨意把圣旨扔在地上。
顯然,是不把皇權(quán)放在眼里。
底下站著的一群管事面面相覷。
卻到底不敢違逆他的話,只得恭聲應(yīng)是。
蕭廷晟抬步踏往最頂層的樓閣,踩過一級級雕花旋轉(zhuǎn)樓梯,樓下大堂的嬉笑吵鬧逐漸淡去,有瑤琴聲自樓閣深處裊裊響起,清雅至極。
他在兩扇精巧的竹木門外停下。
聽了片刻琴音,他緩緩?fù)崎_門。
淡雅竹香撲面而來。
隔著數(shù)重絹紗屏風(fēng),隱隱可見有美人端坐案幾旁,素手纖纖,正輕撫瑤琴。
兜帽下薄唇彎起,他邊往里面踏去,邊緩聲道:“小姐的琴音猶豫不決,恰似春日里的綿綿細(xì)雨,清冷又哀絕。你在遲疑什么,又在哀傷什么?”
話音落地,絲織長靴已然踏進(jìn)最后一扇屏風(fēng)。
來歷神秘的少女,仍舊戴著輕薄面紗。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兩汪秋水剪眸。
也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緒。
蕭廷晟在她身側(cè)盤膝坐了,目光瞥向琴弦,只見弦上隱隱殘留血漬。
少年挑眉。
伸手抓住少女的細(xì)腕,翻過來一瞧,只見少女十根青蔥似的玉手,竟全是血跡!
這琴,竟不知彈了多久!
嫣紅薄唇彎起的弧度,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
他嗓音低沉:“小姐,比起用自殘的方式思考問題,難道與我商議,更令你厭惡嗎?”
“你?”少女緩緩從他手中抽出手,“蕭廷晟,你亦是他手下的走狗。”
她嗓音清冷如水,語調(diào)平靜得不似這個年紀(jì)的姑娘。
從來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少年,忽而再度緊握她的手。
“天香引的大小姐,不愛殺戮,不愛長生,真叫我懷疑,你是否當(dāng)真是老師的嫡親孫女兒。”
蕭廷晟低笑兩聲。
笑完,他同少女十指相扣。
“可是怎么辦呢,我蕭廷晟,同樣不愛長生啊!殺戮很美,大小姐也很美,我此生里,大約只愛這兩樣。你要反了老師,我就陪你反。你要天香引覆滅,我就陪你讓它覆滅。我是老師的走狗,更是大小姐的走狗。”
低沉又清越的嗓音,撩人得緊。
少女面紗遮臉,令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卻依稀能夠瞧見她眼底的些微動容。
蕭廷晟忽然湊近她的臉,語調(diào)似是嬉笑:“那大小姐,你給不給我愛啊?”
話音未落,臉上就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巴掌。
少女呼吸急促,罵了句“無恥”,就轉(zhuǎn)過身不再搭理他。
十指欲要撫上瑤琴,卻仿佛又害怕自己的心境再度被這人聽出,只得羞惱地將雙手收進(jìn)寬袖。
蕭廷晟瞧見她連眼圈四周都泛出桃花淡粉的紅。
可見,
她究竟有多么害羞。
他笑了下,沒再多言。
翌日。
東方漸起魚肚白,天穹上星辰尚未褪去,還在龍帳里酣眠的鰩鰩就被魏化雨挖了出來。
她睜開朦朧睡眼,迷惑地望向逮著她去洗漱的男人,“太子哥哥,這才什么時辰,你若要上朝,自個兒去就是了,干啥帶上我?我還沒睡夠呢!”
“睡什么,今兒帶你去個好地方玩。”
“不去,人家想睡覺。昨晚為了送陳暮回去,我可是淋了雨的,得好好休養(yǎng)才行。”
“蘇酒也會去哦!”
“嗯?!”
鰩鰩來了精神。
清晨時,鰩鰩已然收拾妥當(dāng)。
宮門外,龍輦早已準(zhǔn)備齊全。
華蓋亭亭,旗幟招招,無數(shù)官家貴族亦在其中。
鰩鰩仍舊做小宮女打扮,隨魏化雨上了龍輦,小心翼翼從紗簾后窺視四周,只見旁邊轎輦邊,蕭廷琛正扶著蘇酒上去。
后面跟著的則都是騎馬的世家公子,再無旁的軟轎。
“小公主在看什么?”
魏化雨?duì)孔∷氖帧?
“看你家皇后在哪里呀。”鰩鰩歪頭,“人家出門都是帶正室,你帶我一個小宮女作甚?太子哥哥該把宋蟬衣叫上才是。”
“嘖,大清早的,我家小公主又不曾喝醋,這龍輦里怎的好大一股子醋味兒?”
鰩鰩臉紅,忍不住搗了他一拳。
裝飾華美的儀仗隊(duì)伍,浩浩蕩蕩往鬼市而去。
大半個時辰后,終于行至鬼市內(nèi)。
因?yàn)榫鞝a與姬如雪不在的緣故,魏北的鬼市如今悉歸他們從前的部下統(tǒng)率,雖不及過去繁榮,可仍舊算得上魏北首屈一指的大集市。
因?yàn)槲夯犟{臨的緣故,鬼市道路灑掃一新,諸多奇人異士皆待在鋪?zhàn)永铮瑳]敢隨意上街,以免驚了圣駕。
天香引外,蕭廷晟仍舊身著本黑色繡金鶴寬松大氅,帶著一幫管事,笑吟吟立在門口。
寬大的連帽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依稀能看見嫣紅薄唇,及右頰上的小酒窩。
儀仗停下后,張令一甩拂塵,冷聲道:“見到吾皇,緣何不跪?”
“天香引之人,超脫律法之外,不跪世俗任何帝王。”
蕭廷晟漫不經(jīng)心。
“大膽!”張令立即呵斥,“你身在魏北,就該跪我們魏北皇帝!難道你們的身份,比皇上還要尊貴嗎?”
蕭廷晟壓根兒無視他,只含笑抬手,“魏帝請。”
魏化雨端坐龍輦,巍然不動。
張令自然知曉自家主子這是何意,一甩拂塵,立即有一股濃厚內(nèi)勁襲向蕭廷晟!
他是大內(nèi)總管,自幼習(xí)得深厚內(nèi)力,尋常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可對面的少年郎,卻仿佛毫不在意似的,只隨意撣了撣寬袖。
他用拂塵甩出去的內(nèi)勁刀風(fēng),瞬間煙消云散。
不止如此,少年彈指間,竟有無數(shù)內(nèi)勁襲向他!
張令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撞到遠(yuǎn)處樓閣,生生把木質(zhì)墻壁撞出個人形窟窿!
龍輦內(nèi),鰩鰩倒是有些明悟今日的目的了。
太子哥哥,
是帶她來砸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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