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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妙言說罷，老神在在地背著手，蹦跳著離開。

    沈連澈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沒從臉紅狀態(tài)回過神。

    而另一邊，夜寒將花園里的對(duì)話，一字不落全都回報(bào)給了君天瀾。

    君天瀾今日穿了象牙白的袍子，系著淺金色如意紋封腰，外面罩一件紫棠色的寬松外裳，長發(fā)只用一根黑玉簪松松挽起。

    那冷峻而精致的五官透著妖冶，這么慵懶地靠坐在軟榻上，看起來光華耀目至極。

    “……沈小姐還說，蓮澈的那個(gè)，還很小，被看了……也沒有損失……”

    越往后說，君天瀾的臉就越黑，夜寒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完，就聽見他低低笑了起來：“偷看男人洗澡？很好。”

    夜寒雙腿發(fā)抖，見君天瀾做了叫他退下的手勢，忙不迭撒丫子跑了。

    沈小姐啊，您要是被主子責(zé)罰，可千萬別怨恨我。

    主子叫我隨時(shí)照看你，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回報(bào)給他，我也是沒辦法啊！

    他想著，提前為沈妙言默哀了一陣，便風(fēng)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過了不久，沈妙言提著食盒回到衡蕪院，小臉上都是興奮：“國師，正月初一早上要吃水餃的哦！這是薺菜瘦肉餡兒的，可好吃了！”

    說著，將碗筷擺好，抬頭卻見對(duì)方一身煞氣。

    她愣了愣，不知他為何生氣，于是笑著夸贊道：“國師這身新衣裳真好看！國師坐在這里，就跟天上的神仙下凡似的，把滿屋子都照得蓬蓽生輝了！”

    “本座不是夜明珠。”君天瀾冷聲。

    夜明珠……

    沈妙言語噎，又湊到他面前，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國師，你到底怎么了？大年初一擺這樣的臉色，不吉利啊！”

    君天瀾握住她的手腕，她的腕骨很細(xì)，他輕而易舉就握在了手心：“聽說，你偷看那小鬼洗澡？”

    沈妙言瞳眸微動(dòng)，瞧見君天瀾那雙狹眸瞇了起來，周身的煞氣愈發(fā)凝重可怕。

    她的手腕被握得生疼，試著想要掙出來，卻只是徒勞，最后蓄出兩個(gè)眼淚泡：“國師，疼……”

    這軟糯的聲音激不起那人的憐惜，君天瀾盯著她那雙無辜的圓眼睛，實(shí)在覺得火大，直接粗暴地將她推倒在地：“滾！”

    沈妙言跌坐在地，呆呆望著這個(gè)突然之間就發(fā)怒的男人，張開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呆愣片刻后，她也惱了，一臉冷酷地站起身，將桌上的水餃?zhǔn)者M(jìn)食盒，拎著食盒便氣沖沖往外走。

    君天瀾偏頭看她的背影，眉宇之間戾氣更重：“站住！”

    對(duì)方根本不搭理他，只橫沖直撞地往外走。

    “給本座滾回來！”

    他把手邊的茶盞砸了出去，怒吼出聲。

    沈妙言聽而不聞，大步跨出了門檻。

    屋中寂靜下來，君天瀾摩挲著指間扳指，坐了會(huì)兒，最后還是起身追了上去。

    沈妙言腳步極快地往小廚房跑，君天瀾追了她許久，終于在半道將她攔住，從后面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給拉回來：“你還有臉鬧脾氣？！”

    周圍路過的侍女見此情景，紛紛回避了，一時(shí)間屋檐下只剩他們兩人。

    沈妙言抬頭，圓眼睛中含了淚，卻倔強(qiáng)地不肯叫它們落下來：“我若有錯(cuò)，國師大可直說，何必推我？！”

    說著，努力掙開他的手，抱著食盒，低頭站在那里，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在紫檀木食盒頂上暈染開一朵朵淚花。

    君天瀾沉默地看著她，她看起來還很小，甚至未及他胸口。

    她的皮膚很嬌氣，白嫩的手腕上，鮮紅的指印十分明顯，那是他剛剛留下的印記。

    她站在那里，低著頭掉眼淚，看起來委屈又可憐。

    剛剛胸腔中那股莫名其妙竄上來的怒火被這眼淚澆滅，他在她面前蹲下，接過那食盒放到地上，伸出手，面無表情地給她將眼淚擦干凈。

    然而這個(gè)擦淚的動(dòng)作，卻叫沈妙言哭得更加厲害，哭得小臉通紅通紅。

    君天瀾怎么也擦不干凈那眼淚，最后放下手，凝視了她半晌，忽然起身將她擁進(jìn)懷中。

    這個(gè)擁抱來得很突然，沈妙言愣了愣，就感覺到一只大掌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對(duì)不起，剛剛對(duì)你兇了些。”

    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衣裳，卻不知該說什么。

    他不是第一次推她。

    她并不是心軟的人，苦頭吃一次就夠了，這一次，不想輕易原諒。

    見她沒聲音，君天瀾捧起她的小臉，端詳片刻，那張冷峻精致的臉流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不肯原諒本座？”

    沈妙言依舊不語。

    君天瀾輕輕嘆了口氣，大掌覆在她的發(fā)頂上，只覺哄這一個(gè)小姑娘，比對(duì)付千軍萬馬還要困難。

    再想想楚云間后宮中的那三千佳麗，也不知他是怎么在女人中間維持平衡的。

    他一手拎起地上的食盒，一手牽了沈妙言的手，轉(zhuǎn)身往衡蕪院而去：“這里冷，咱們回去吃餃子。”

    沈妙言低著頭，由他拉扯，眼睛里都是漠然。

    終于回了衡蕪院，他將食盒放到軟榻的矮幾上，那兩碗餃子早糊成一團(tuán)。

    他坐到榻上，將沈妙言抱到他的大腿上，便親自拿筷子夾起一只尚還完整的水餃湊到她唇邊。

    沈妙言本不想吃，可他極有耐心，大有她不吃便不收回筷子的意思。

    她一臉不情愿地咬住那只水餃，慢吞吞地吃了，君天瀾便又夾起一只送過來。

    一碗餃子下肚，沈妙言撐得不行，一時(shí)沒收斂，直接打了個(gè)飽嗝。

    君天瀾望著她，很努力地想憋住笑，卻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沈妙言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瞪著君天瀾，儼然是炸毛的模樣。

    君天瀾微微咳嗽一聲，輕手輕腳將她抱到軟榻上坐好，自己端了餃子吃起來。

    沈妙言默默看著，即便餃子碎成了渣，可他吃東西的姿勢仍舊優(yōu)雅。那餃子其實(shí)早已放涼了，可他像是察覺不到般，只淡然地享用著。

    她又想起他身上那些傷疤，國師，過去一定吃過很多苦頭。

    可那與她無關(guān)。

    他不該粗魯?shù)赝扑摹?

    等君天瀾吃完餃子，顧明急匆匆進(jìn)來稟報(bào)：“主子，宮里派人送了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