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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欽原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我問你,玩夠了沒?”
他的聲音無波無瀾,猶如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
上午還算有陽光的天空,此時(shí)同樣灰蒙蒙的。
沈妙言悄悄握住謝陶的手,將她護(hù)在身后,仰頭盯著顧欽原,有些心虛:“放火是我的主意,你有氣,沖我來好了。阿陶只是……她只是,不想你與別人成親,她沒有惡意——”
她話音未落,猛地被人拖到身后。
再抬起頭時(shí),只見君天瀾擋在她面前,側(cè)臉上五個鮮紅的指印很是醒目。
謝陶尖叫一聲。
沈妙言心發(fā)涼,剛剛,顧欽原是想打她?
顧欽原收回手,掠過君天瀾,直盯著沈妙言,聲音冰冷徹骨:“你知不知道后院廂房里,還有很多四國資料與珍貴的書籍?還有很多未作處理的公文?!”
他的眼神宛如最鋒利的刀,沈妙言緊攥住君天瀾的衣袖,雙眼赤紅,一言不發(fā)。
謝陶也知道剛剛顧欽原是想打沈妙言,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zhuǎn),憤怒地轉(zhuǎn)向顧欽原:“你、你、你——”
她結(jié)巴了半晌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卻被顧欽原狠狠剜了一眼:“你閉嘴!”
花容戰(zhàn)面色凝重地收攏折扇,望了眼沈妙言,輕聲道:“欽原,火油是我?guī)нM(jìn)來的,一切事故,由我負(fù)責(zé)。”
“你負(fù)責(zé)?你能放點(diǎn)注意力到花家商號上,我就謝天謝地了!”顧欽原朝花容戰(zhàn)毒舌,“沒賺過半兩銀子,每天卻揮霍無度地追在女人屁股后面。花容戰(zhàn),你能不能做些正事?!”
花容戰(zhàn)垂下眼簾,極為難堪。
詭異的尷尬中,君天瀾牽起沈妙言的手,卻并未指責(zé)顧欽原半句:“東西既然被燒掉,發(fā)火也是沒有用的。你今日消耗了太多精力,早些休息。”
說罷,帶著沈妙言離開。
花容戰(zhàn)瞥了眼顧欽原,也跟著走了。
偌大空曠的廢墟前,便只剩下顧欽原與謝陶。
他厭惡地瞥了眼這個女孩兒,抬步往前院而去。
謝陶咬住發(fā)白的唇瓣,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胳膊不讓他走:“你、你要給妙妙,道歉!”
“謝陶,把手松開!”顧欽原側(cè)過頭,緊皺起眉頭。
“道歉!”謝陶喊出聲,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zhuǎn)。
顧欽原面無表情,一根根扳開她的手指,繼續(xù)往前院走去。
謝陶不依不饒,再度緊抱住他的胳膊,聲音透著哭腔:“道歉,道歉!給她道歉!”
灰蒙蒙的天空陡然發(fā)出一聲驚雷,不過眨眼間,夏初的雨傾盆而至。
兩人站在雨幕里,謝陶哭得厲害,死死抓住顧欽原的手臂,不停地重復(fù)“道歉”兩個字。
老管家撐著傘過來,望了眼謝陶,輕聲道:“大人,您的身體淋不得雨,老奴服侍您進(jìn)屋里。”
然而謝陶死死拽住顧欽原不許他走,顧欽原被她鬧得煩極了,猛地轉(zhuǎn)身,一把將她推倒在地:“滾!”
謝陶跌坐在被雨淋濕的泥土中,盯著顧欽原離開的背影,哭得越發(fā)厲害。
而沈妙言被君天瀾帶回國師府,明明那一巴掌并沒有打到她的臉上,她卻始終低垂著眼簾,眼圈通紅,疼得很。
君天瀾拿了包著冰塊的帕子,一邊敷臉,一邊低聲道:“委屈了?”
沈妙言搖搖頭。
“欽原是口硬心軟的性子,你不要恨他。”
沈妙言抬起眼簾,同君天瀾對視,一字一頓:“他不是口硬,他是想動手打我。而你,甚至未曾責(zé)怪他。”
君天瀾垂眸:“我欠他太多。”
“那是你欠他的,不是我。”沈妙言推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起身,進(jìn)了東隔間。
君天瀾默然。
傍晚時(shí)分,暴雨滂沱,這是今年夏季的第一場雨。
沈妙言趴在自己的小床上,使勁用藍(lán)月光石去砸七彩玲瓏珠,卻怎么砸都無法解氣。
末了,她抬手將七彩玲瓏珠重重砸向墻壁,“砰”一聲巨響后,那珠子跌落在地,依舊圓圓滾滾,一絲裂縫都沒有。
坐在寢屋里看書的君天瀾聽著那聲音,實(shí)在是煩躁,大步走進(jìn)東隔間:“你想我怎樣?幫你打回去嗎?!”
沈妙言看也不看他,翻了個身面向墻壁,一聲不吭。
君天瀾走上前,將她翻過來,許是氣急了,暴躁的話脫口而出:“他是我表弟,我親姨母的兒子!自幼陪著我顛沛流離,蕭貴妃派人害我,是他替我擋下涂了劇毒的箭,所以他的身體才會如此羸弱!他甚至,活不過十年了!你如何忍心,讓我苛責(zé)于他?!”
沈妙言注視著那雙鳳眼,良久后,面無表情地扯過被子,從頭到腳將自己包起來。
“沈妙言!”
君天瀾皺眉。
被子里的女孩兒一動不動。
君天瀾伸出手,直接將被子扯開,拎住沈妙言的領(lǐng)口,迫使她坐起來:“你聽好了,欽原這一生,都在為我付出。若他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只要不是要你的命,你都給我好好受著!”
這話誅心至極,沈妙言壓抑的眼淚噴涌而出,猛地推開他的手:“那你同他成親好了!你娶他好了!”
說罷,也不穿鞋,徑直奔了出去。
君天瀾嘴角微抽,等回過神時(shí),沈妙言已經(jīng)跑出了寢屋,外面的拂衣叫都叫不住。
……
顧府。
謝陶坐在泥濘里,將頭埋進(jìn)臂彎,哭得很厲害。
張晚梨撐著一把梨花色綢傘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你這樣淋雨,會染上風(fēng)寒的。”
謝陶見是她,慌忙擦去眼淚,別過臉去。
“怕被我看見你丑丑的哭相?”張晚梨輕笑,“你不必如此,我與顧大人,只有利益關(guān)系,并無夫妻之實(shí)。他是個很善良、很有才華的人,值得你喜歡。”
謝陶不解地望向她,她的目光落在遙遠(yuǎn)的雨幕里,唇角仍舊噙著一抹輕笑:“我恨張家,而他能幫我解決掉張家。我已經(jīng)搜羅到我父親買賣官爵的罪證,想來過不了多久,張家就會垮臺。”
“可、可是,這并不需要他、他娶你……”謝陶結(jié)結(jié)巴巴。
“所以我說,他是個很善良的男人。他娶了我,我就是顧家的新婦,張家被抄家問斬,才不會連累到我。”張晚梨說著,取出錦帕,輕輕為她擦拭干凈臉上的雨水和眼淚,含笑扶她站起來,“我?guī)闳シ块g里梳洗一下,你這樣,太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