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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不是什么聯(lián)邦行為分析專家了。”
說完,涼壬掛斷電話。
李月隨即把目光聚焦到許慧身上,她幾乎可以確定電話那邊的人自己也認識。
“到底怎么回事?”她小聲問許慧。
許慧咬著嘴唇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啊。我剛從廁所出來就接到王見電話,他問我能不能找到施念,我就說咱們都在一起,然后他讓我把電話給涼壬。你說他們之間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月哼了一聲,說:“被警察盯上能有什么好事。”
酒吧洗手間在圓形舞池后面,穿過一條木道便是。
狹窄幽暗的走廊被前面溢出的彩光恍得人發(fā)暈。施念步子雖然有點兒凌亂,但她并沒喝多。她小心的避開廊道里摟在一起親熱的男女,推開洗手間的門。
又是一個狹長的空間,里面被分成若干個獨立衛(wèi)生間。最外面的門里不時傳來男女愛欲纏綿的聲音,一陣陣叫的人心慌。
施念只感覺胃脹,她貼著洗手臺一直走到最里面,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蹲在地上倒出胃里多余的東西。
沒一會兒,一道陰影從門下邊的間隙里溜進來。施念瞥見門外有一雙深棕色登山鞋。
她擦了擦嘴,問:“誰?”
外面的人踮了踮腳跟。
“誰在外面?”
施念放下馬桶蓋,半蹲起身,一只手按下水箱的同時,另一只手伸向門上壞了的鎖。
但是酒精的麻痹作用已經(jīng)顯現(xiàn),她的反應(yīng)比平時慢了很多,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門鎖,眼前膠合板做成的白門就已經(jīng)被推開。
吳耀和她一塊兒站在這個逼仄的空間里,身體牢牢倚著背后的門。
施念看著他,不說話。
“不覺得意外嗎?”
“你說哪方面?”
吳耀點頭道:“看來他已經(jīng)把我給你做過介紹了。”
施念反問道:“意外嗎?”
吳耀笑了,搖頭說:“當然不。這就是涼壬啊。一個聰明絕頂又自以為是的人。”
施念撇了他一眼,突然覺得他彎起的嘴角讓人生厭。
“請你讓開。”
“我是打算讓開的,不過你的態(tài)度讓我覺得很無禮。”
“無禮?”施念不禁鄙視道:“突然出現(xiàn)在女廁所的男人竟然要和我討論禮貌?”
吳耀不屑的笑著說:“拜托,這是酒吧。你聽聽隔壁的聲音。”
施念不堪其擾,漸漸麻木的四肢讓她不覺得后退了一小步,手撐在水箱上,說:“涼壬很快就會過來找我。”
“那又怎么樣?”
施念吊起半邊嘴角,說:“你說他看到你在這會怎么樣?我猜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吳耀做出驚恐萬分地樣子,下一秒忽然把臉湊到施念面前,仔細看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你不會讓他找到我。因為你不想失去他。”
施念用力推開他,吳耀比看上去的還弱。他整個身體撞到隔斷上,哐當一下打斷了隔壁的纏綿。他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貼在膠合板上大笑著說道:“你知道他為什么追我到這里,還非要親手弄死我嗎?”
施念拉著門的手忽然松了,一直纏繞著她的問題眼看就要聽到答案,那一刻她竟然有些害怕,一雙手不自覺地發(fā)抖。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只聽見吳耀驕傲的說:“因為我殺了他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施念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好像有一只手死死卡著她的喉嚨。盡管臉色蒼白,她卻依然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吳耀說:“有趣。我可以再多告訴你一點,回去看看他的錢包你會明白一切。”
施念并沒有停下腳步,沒有給吳耀任何嘲笑她,或者嘲笑涼壬的機會。她繼續(xù)向前走著,如這夜色里的一道白光。
她站在舞池中央看到?jīng)鋈砂咽掷锏碾娫捊坏皆S慧手上,頭頂?shù)哪藓鐭粼谒n白的臉上開出五顏六色的花,她閉上眼隨著音樂擺動身體,想象著此刻是令人感到快樂的荷麗節(jié)。
午夜?jié)u近,六個人在酒吧門口分道揚鑣。
許慧和李月向東往她們住的地方走。巴哈杜爾送辛格回家,所以帶著她向西。施念指著前面的路說:“這是南向吧。”
涼壬說:“是。”
回旅館的路對于施念來說變得異常艱難,她腦子里不斷回憶著吳耀的話。走著走著,忍不住嘲笑自己說:“人啊,就是不能腦子太好。”
“你是在說我嗎?”涼壬停下腳步問。
施念看著他的臉,點點頭。
“我的腦子是用來給你指路的。”說著,涼壬走向分岔路的左邊。
施念看著他融到夜色中的背影,視線漸漸模糊。
“為什么想讓我離開這?”
“難道你想在尼泊爾一輩子?這里不是等待你的天堂,也不沒有你要的地獄。這兒就是一個古老的國家,古老的城市。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沒有任何意義,為什么不和我一塊兒離開?”到嘴邊的話又被施念咽了回去,因為剛剛在洗手間里,她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你說的對。我們該快點兒回去做些有意義的事。”
施念拖著涼壬的胳膊在夜里跑起來。
不久之前,他們也曾在這樣的路上走著,施念甚至還坐在地上耍過賴。因為那時的她和他還不是戀人。彼此陌生的兩個人都在小心的試探著對方,也小心的保護著自己。
她該去看他錢夾里的東西嗎?
施念看著涼壬的側(cè)臉,擠出一絲笑。
樓梯口,涼壬欺身吻在她額頭上。而后那冰涼的小東西一路吻到她的肩頸,她下意識用雙手摟住涼壬的脖子,曾讓她苦惱的東西隨著深吻煙消云散。涼壬用結(jié)實的手臂拖住她纖細的腰,溫?zé)岬氖终谱屗械綔喩硭致椤?
她像一汪春水,只為眼前的高山流淌。
涼壬從容的推開門。
“你什么時候開始不鎖門的?”
“只要你來,我不會鎖門。”
施念猛地跳起來,兩條腿死死的盤在涼壬腰間,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抱著他,只在這一刻,她相信他所有的話,包括他愛她。
他們擁吻著彼此,涼壬毫不含糊的把她壓在還留有昨日氣息的床上,摸著她的頭發(fā)說:“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每天都能聞到這味道。”
“有什么不可以?”
施念一個轉(zhuǎn)身將涼壬壓在身下。這是她第一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以一種駕馭般的奇特姿勢。她用手一遍遍撫摸涼壬額頭上的細紋。
“癢。”涼壬抓著她的手說。
“那這樣呢?”
施念俯身吻在他的額頭上。他閉上眼,臉上露出安慰的淺笑。涼壬從不相信理智是情感的奴仆,直到遇到眼前的這個女人,他所有的思考和平衡一瞬間被打破。此刻,他只想隨了自己的心,占據(jù)她整個身體。
自然選擇了雄性和雌性,上帝創(chuàng)造了男人和女人,并讓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在調(diào)和中慢慢靠近彼此,他們之間生出的愛意是那么的捉摸不定,又是那么的讓人心曠神怡。
施念曾以為藍毗尼是這個世界盡頭的世界,遙遠,朦朧,甚至于隔在人世的另一邊閃閃發(fā)光。可眼前的這個男人帶著她走到了那個遙不可及的地方,此刻又要帶著她走向另一個幸福的地方。
她笑意盈盈的聲音還在涼壬耳邊回蕩。
“你聽過一句源自亞美尼亞的諺語嗎?”
施念的手指撥弄著涼壬剛剪過的頭茬,問:“哪一句?”
涼壬忽然起身將她籠在自己身下說:“誰要懂得多,就要睡得少。”
施念直直的看著他,眼神交互過后,不好意思的拍了他一下,“你實在是……”
“怎么了?”
施念瞥過臉,小聲說:“你說怎么了。這才剛剛……”
涼壬用手指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想什么呢。我是說,咱們兩個之所以睡得少,是因為懂得多。”
“照你這么說,所有失眠癥的人都是因為懂得多嘍。”
涼壬笑著坐起身,“對啊。”
施念小聲嘟囔道:“狡辯。”
涼壬回手撥弄了幾下她的短發(fā),說:“我去洗澡。”
浴室的水聲從客廳一直傳到臥室,坐起身的施念突然打了個冷顫,她扯著被角掩在腋下。搭在外面的兩只手糾纏了許久,終于慢慢伸向還有余溫的那一邊。游移在枕頭下面的手碰到錢夾的那一刻,差點兒就要縮回來。
“我殺了他最愛的人。……回去看看錢包你會明白一切。”
黑色錢夾放在施念的手心里,看與不看都在她一念之間。
“我母親叫涼思茵。父親,我更習(xí)慣叫他杰拉德老師。我還有個弟弟叫涼殊。他們都生活在費城。三歲時,我隨母親去了美國。對于我的生父,母親說他頭腦聰明,智慧過人。當然,我從來沒去懷疑過她的話。因為你看我就知道了。”
“我只是隨便問問,并沒想讓你交待的這么徹底。”
“可是,我想告訴你。”
……
“遇見你以后,我一直在想,有沒有一種愛會跳過喜歡。”
“有嗎?”
“就是你。”
此刻,施念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叫做言猶在耳。她握著錢夾的手不住的顫抖。
“明白一切對你就那么重要嗎?比享受一個男人的愛還重要?”
她不斷在心里重復(fù)的問自己這個她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問題。
不同的是,從前,她是以心理醫(yī)生的身份去詢問咨詢者的想法。而當下,她終于體會到患者的難以抉擇。
猜忌并不是女人的特權(quán),有時她們只是想確定你是否是真的愛她,或者只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