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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魏兩家撕破臉皮、互揭老底,淪為方圓百里內笑柄的事傳到桃溪村,林氏宗族上下齊齊叫聲“活該”。
他們林家雖是仁善之家,但從來沒有“以德報怨”那一說。扎根桃溪村數百年,村民向來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鄰里間你照顧我,我也照顧你,可反過來你要想騎到我頭上作威作福?那我也不是吃素的!
最高興的當屬孟氏,跟魏家痛痛快快吵那么一通,她自己做姑娘時的精神頭全回來了。全身上下使不完的勁,看到什么新鮮的東西都想試一下。
她都三個孩子的娘了,有些東西不便往自己身上堆,便拿女兒來試。
這不趁稻田侍弄的差不多,正好逢十五大集,全家上下起個大早進了城。
林富生帶著林青山去了縣衙,魏家抵償聘禮的那幾畝地雖然肥沃,但周圍連著的全是魏家族人的地。兩家都鬧成這樣了,再種起來也不方便,夫妻倆合計下,干脆跟人換了換。
換地的正是前幾日林家找上門時,訴苦魏家侵吞良田的那位。地在人種,這家全是勤快人,當年的貧地十幾年漚肥澆水、精細地養(yǎng)下來,如今已不比旁邊差多少。
正巧他們家跟包氏有些關系,找包氏從中說和下,雙方都很樂意。地契重新立了,今日進城把官府留檔的文書給改了。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不足幾日便已徹底完成,且砸瓷實了。等魏家諸人從石家鎩羽而歸,氣不平下想拿那塊地做文章時,卻發(fā)現地早已經換了主人,邊上還有包打聽那個大嗓門守著。
當時魏家人那個憋屈……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這會父子倆進了縣衙,母女倆則去書院找了林青招。
因著進城,孟氏特意打扮下。本來只想簡單換身衣裳,但阿桃一句句甜甜的夸贊像一碗碗迷湯似得,直接說得她跟在閨中做姑娘時那樣,認認真真地涂脂抹粉、描眉畫唇。
妝畫完后,直接驚呆了家里爺倆,一直到剛才進縣衙時,林富生還是同手同腳。
不僅爺倆,這會青麓書院諸位非富即貴學子也被震驚了。
同窗幾年他們不是沒見過孟氏,當時本以為榜首的林青招是雞窩里飛出來的金鳳凰,如今看著書院門前容貌溫婉、身形窈窕、整個人如二八少女的婦人,還有她身邊俏生生的小姑娘,他們驚呆了。
這絲毫不比他們家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娘親妹妹差,單論容貌甚至還要強些,這一家子當真是村里風吹日曬種地的?
再想起入書院時大字不識一個,沒幾年便將他們遙遙甩在后面的青招公子——這一家子都是奇葩!
孟氏和阿桃來時,林青招正在廂房內埋頭畫圈圈。幾日后便是半月考核,他將夫子日常講解時著重提過的內容圈出來,給陸傳臨時抱佛腳。感念好友前幾日相幫,圈出來的同時,他還在邊上加兩句簡單易懂的注解。
被同窗叫到書院門前時,他滿腦子里都是如何寫注解陸傳才能理解,猛一抬頭看到娘倆,他驚了下。
“阿桃,這位是……?”怎么看著這般眼熟。
孟氏正有些不好意思,聽他這么說直接揍上去。
“臭小子,連你娘都不認識。”
聲音傳來,林青招也反應過來。側身躲過后他抱拳求饒,“娘,別打。兒子剛在讀書,滿腦子里之乎者也,這不一是沒反應過來。”
邊說著他邊瞪后面笑出聲的同窗,威脅道:“還想不想要講義啦?!”
想!當然想!
書院上下誰不知道,青招公子的講義是應對書院考核的必備法寶。君不見原先一直跟石朱爭倒數第一的陸傳,自打跟青招公子同窗后,就再也被夫子特殊關照過。
好不容易今日陸傳不在,機會難得,還不趕緊上!
“林家伯母和妹妹一路趕路辛苦了,快進來喝口熱茶。”有趕眼力見的已經湊上來,殷勤地把兩人往書院里面領。
孟氏搖頭,道:“書院規(guī)矩,外人不能隨便進。阿招不過換身衣裳,一會就出來了,我們娘倆在門口等等就是。”
阿桃跟在她邊上,唇角彎起弧度,文文靜靜小淑女的模樣,配合著那雙帶著笑意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討喜。
諸位同窗師兄弟此刻完全重復了陸傳當時心情,好可愛,好想在她頭上撲棱,自家怎么就沒有這般可愛的妹妹?怪不得阿招一直藏著掖著,將心比心,要他們家里有個這樣的妹妹,也會好生藏著,輕易不讓外面那群狼崽子瞧見。
立時便有人將目標轉向阿桃,從荷包中掏出點心雙手捧到她面前,討好道:“這是我家廚娘一早做得,還新鮮著,林家妹妹嘗嘗?”
好小子,竟然搶了先!
鄙夷地看著拿點心的同窗,一群狼崽子也跟著圍上去。
“那不是小姑娘?”
秦邕一行人暫時落腳的小院就在書院邊上,秦武恰好辦事回來,注意到門口熱鬧,然后一眼就認出了萬綠叢中那一點紅。
什么情況?
那可是他們世子看上的,這是有人挖墻腳?腳底抹油,他迅速滑進院里,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書房門口。
七哥這些同窗也太熱情了,被一堆青蔥少年團團圍住,阿桃臉上升起兩朵紅云,大眼睛咕嚕嚕轉,害羞又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太太太可愛了,一堆狼崽子心里頭在嗷嗷叫。
直到頭狼聲音傳來,“干嘛呢?”
人群被摁下暫停鍵,然后如摩西分海般讓出一條路。
拿到石家賬冊后,才是真正忙碌的開始。連布置計劃的秦邕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采石場場主,竟會牽連出江淮如此多的官員,有些拐彎抹角甚至還能跟侯府扯上關系。
哪些能動,哪些不能動,這才是真正考慮的問題。這些小魚小蝦無關緊要,最怕就是動了他們,帶出后面的大白鯊。
饒是秦邕自幼處理這些關系,多年來手腕已經嫻熟,如今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幾日殫精竭慮,他終于想個差不多。今日難得悠閑,坐在窗邊聞著外面淡淡的桃花香假寐,就聽秦武說起小姑娘。
被一群狼崽子包圍?
本就沒多少的瞌睡蟲迅速跑光,他慢悠悠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世子,雖然您滿臉淡定,舉止也足夠優(yōu)雅,但能別走那么快?
秦武心下吐槽道,其實他也有些不解,京城什么樣的絕色沒有?侯夫人這次囑咐過的徐家姑娘也是名動淮州,為何他家世子偏偏對林家小姑娘情有獨鐘?
邊想著他邊跟上去,出房門時余光瞥過桌角那團胡子拉碴的東西,他忙喊道:“世子,臉……”
秦邕當時是真忘了。他向來是心思縝密的人,但不知為何剛才腦子里“嗡”了一下,下意識地起身就往這邊走。
不過當他走到門邊,看到不遠處被兄長牢牢護住,與眾位少年隔開界限的小姑娘時,心下踏實下來,理智也開始回籠。
俊臉上罕見地閃過困惑,他知道自己對小姑娘的感官不一樣,但卻沒想到對方對他影響這般大。
這讓他本能地排斥。
為解開困惑,在母子三人離開書院時,他悄無聲息地跟在了后面。
孟氏此次進城,一是給阿桃抓藥,二是給她添置點新的衣裳釵環(huán),歸根結底就一件事:買買買!
買,反正手里頭有錢。
牽著阿桃小手,孟氏穿梭在各色鋪子間,看到什么東西都往女兒身上比劃。
“好看,這個好看,那個也好看。”
左右手各一朵絹花,孟氏犯起了選擇恐懼癥。生個太可愛的女兒,也不一定全是好事。最起碼打扮起來的時候,看她穿什么都漂亮,就恨不得她多幾個分-身,一次全都穿戴上才好。
“娘~”
阿桃拖長音,聲音中有些無奈,可她甜糯的嗓音聽起來怎么都像是撒嬌。
“好好好,都買給你!”
阿桃:……
她明明不是這意思。
求助般地看向七哥。對方手里東西滿滿當當,摞得已經超過鼻子,四目相對間,七哥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忍耐下。
“娘,要那個素色的,到時候咱們一起帶,去當姐妹花。”
孟氏心中高興,嘴上卻道:“我都老婆子一個,戴什么花。”
不等阿桃開口,賣絹花的娘子已經驚訝道:“這位妹妹說什么話,看你這模樣,哪像是有倆這般大孩子的。就你今天這一身走出去,說是二十出頭的也有人信。”
一番話直把孟氏說得心花怒放,最后給阿桃買了兩朵絹花不說,自己又額外挑個素凈的發(fā)飾。
母女倆有說有笑離開絹花攤子,走之前阿桃往四周看一看。不知為何,從剛才起她一直感覺有人在跟著她。
四下什么可疑的都沒看到,她覺得自己大概多心了,轉過頭繼續(xù)哄娘開心。
而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轉頭后,面具攤子后面閃出抹高大的身影。
放下面具,秦邕臉上已經沒了沉重,取而代之的是輕松。一路尾隨聽著小姑娘嘰嘰喳喳,他絲毫沒覺得煩,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雖然依舊理不清自己感情,但這么一個沒有危險又能讓他輕松的小姑娘,多關注點、然后順手照顧下,好像也沒什么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