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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柳用一雙驚訝的淚眼看著她，等到看博文的時候，拼命的搖頭，生怕他誤會她。

    博文聽聞此話，也回頭看江柳，眼眸里有無數(shù)復(fù)雜的情緒。

    寒玉笑笑，再問，“可以么?”

    博文轉(zhuǎn)頭看她，“好。”

    兩人相視一笑。

    有下人立馬去取了東西，就在香坊里擺開。

    江柳看著兩個人跪在香桌前，她忽然反應(yīng)過來，一把拉住了博文的衣袖。

    博文皺了皺眉，語氣不善的道：“你干嘛？”

    江柳巴巴的看著她，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夫君，你，你，你真的要……”

    博文拉了拉衣服，仿佛原本想將她推開，似是想到她才生產(chǎn)了，于是用手去扳她的手。

    “我沒有……夫君，我沒有……”

    看到二人結(jié)義，江柳不高興，反而淚水漣漣，顯然是怕博文事后怪她。

    博文秀眉一蹙，說道：“莫非你喜歡我多給你娶幾個姐妹？好，我明天就去給你娶！”

    江柳連忙放了她的衣服，解釋道，“我沒有，我沒有……”

    博文好不耐煩，對兩個丫鬟道，“快點(diǎn)帶你們夫人回去……”

    兩個丫鬟連扶帶勸的將她扶出去，博文嘴里嘀咕道：“一天到晚就會哭哭哭……”

    寒玉見他這副別扭的樣子，心下又多了幾分了然，這種別扭，她可是見多了。

    她抿唇笑道，“你可別嫌棄她，江柳以前在杭州的時候，提親的人可多了……不說遠(yuǎn)的，江家大多數(shù)侍衛(wèi)都對她情有獨(dú)鐘……”

    說到這里，瞥了一眼博文的臉色，果然已經(jīng)皺起眉來。

    她笑了笑，又接著道：“就說那個宋凱，英俊瀟灑，武藝了得，今天跟我說了好幾次，要見她呢……”

    “你說誰？”

    瞧瞧，上鉤了。

    寒玉暗笑，答道，“就是今天給我趕馬車的那個。”

    博文愣了愣，似乎想說什么，忍了好幾下，才重重的重新跪下來，嘴里郁悶地說道：“你這個妹妹，可不能撬我墻角……”

    寒玉呵呵笑起來，“反正你不要，送給別人也是好的，省得在家里哭哭啼啼礙你的眼！”

    博文一聽這話就急了，轉(zhuǎn)眼看她，這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他有些別扭的說，“其實也不是很礙眼。”

    寒玉哈哈大笑。

    那么多年**不清的關(guān)系，終于在兩人談笑風(fēng)生中結(jié)束了。

    她多了一個哥哥，他有了一個妹妹。

    兩人結(jié)拜了兄妹，界定了關(guān)系，說話反而不再拘謹(jǐn)，既然是兄妹，自然無話不說。

    二人一邊向正屋走，一邊將這些年來的際遇大概交流了一下。

    江柳還沒有睡，半躺在床上看著孩子發(fā)呆，兩個丫鬟也不敢上前，默默地守在一邊。

    博文見得這情景，面有不悅，嘀咕道：“每天我不回來，她就不睡覺。”

    寒玉笑笑，“那你真是好福氣。”

    博文嘟了嘟嘴，沒有否認(rèn)。

    二人跨進(jìn)屋去，江柳想要坐起來，博文口氣不佳的喝止了。

    江柳被他一說，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寒玉笑道：“博文哥哥，明明是心疼人家身體不好，起來很辛苦，怎能用這種語氣呢?”

    一句話說的兩人都紅了臉。

    博文轉(zhuǎn)過身來瞪她，意思是“你怎么不幫著哥哥要幫外人呢？”

    寒玉不說話，將小床上的小孩子抱起來。

    她就是來看這個小孩的。

    小孩剛剛生了幾天，睜眼的時間很少，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睡覺，小鼻子小嘴巴，小臉只有她的拳頭那么大，特別可愛。

    她將臉貼近小家伙，隔著衣服親了親他，逗道：“小寶貝快點(diǎn)長大叫姑姑額，叫姑姑……”

    博文也笑起來，“是個女孩……”

    顯然十分喜歡這個孩子。

    在大護(hù)人家里，生了女孩是不討喜的，博文卻沒有流露這樣的意思，顯然他是個開明的父親，因為自己受到過封建思想的荼毒，所以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轍。

    她笑了笑，說道：“小家伙很漂亮，嫂子身子瘦弱，懷她的時候，定是吃了不少苦，哥哥可要懂得關(guān)心人哪。”

    博文瞥了一眼江柳，沒有說話，眼底有愧疚之色。

    何止是吃苦，當(dāng)他知道她有孩子的時候，他怕寒玉心寒，甚至動過讓她打胎的念頭，每日不給她好臉色，生產(chǎn)時出了問題恐怕也是懷胎期間心情郁悶留下的不良后果。

    江柳顯然也想到了那些過往，偷偷的用小手巾擦眼淚。

    博文似乎看得心疼了，拿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沒好氣的說道：“真是沒用，天冷也不知道加被子！”

    話雖然不好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種變相的妥協(xié)了。

    江柳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連哭泣都忘記了。

    博文別扭的別開眼。

    屋里的氣氛猶如陽春三月，寒玉早已適時放下孩子，偷偷的退了出來。

    屋里的雪依然厚厚一層，卻仿佛不那么沉重了。

    她對自己笑了笑，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博文的性子并不暴躁，連那幾份冷漠都是裝出來的，江柳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人，而且性子也好，頗能打動男人的心，博文愛上她，便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當(dāng)年她的性格也像江柳這樣軟一點(diǎn)，懂得在適時的時候示弱，流幾滴眼淚，恐怕她和江闊就會多一點(diǎn)美好的回憶，或許會有不同的結(jié)局也不一定，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博文還是從屋子里追出來，“寒玉，你明天就要走嗎？”

    她頓了頓，回頭看他，“是的。”

    “你再等兩天好不好？”

    “為什么？”

    博文已經(jīng)追上來，“我……給伯父伯母作了墳?zāi)埂瓗闳タ纯础！?

    這句話讓她流下淚來。

    她點(diǎn)頭，“好吧，那你能明天帶我去嗎？”

    “可以。”

    她笑，無比認(rèn)真，“博文哥哥，謝謝你。”

    他沒有說話，上來抱了抱她。

    她回抱他，用屬于親人的姿勢。

    這個擁抱是安慰的意思。

    她忽然想起曾經(jīng)這么跟某個人解釋過。

    博文放開她，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搖搖頭，“她比我需要你。”

    博文皺了皺眉，“你就是喜歡鉆牛角尖，小時候就是。”

    小時候先生讓她監(jiān)督他背書，每每背錯了一個字，她都要讓他重背，一板一眼，像模像樣，于是他就說她鉆牛角尖。

    如今二人都回想起這些往事，笑了。

    院子里的燈光朦朧，映著人的影子格外的長，轉(zhuǎn)角處隱隱露出一抹黃色的衣袍來，二人都見了，博文沖她無奈地笑。

    寒玉說道：“快回去吧。”

    他猶豫了一下，“那我派人送你。”

    “好。”

    兩個小廝奉命拎了燈籠送她回去，她細(xì)細(xì)打量這院子，多了許多名花異卉，錯綜復(fù)雜，就像此時此刻每個人的心境。

    越理越亂。

    錯過的，就讓它錯過，擁有的，就好好珍惜。

    這才是對的。

    低矮的小屋才是她的歸宿，她緩緩從院子里走進(jìn)去，這些年長了個子，小屋的滴水檐甚至還沒有她的身高那么高。

    她抑制住心里的那種悲愴，走進(jìn)屋去，沒有點(diǎn)燈，直接躺倒在小床上。

    這還是她頭一回，一個人在這小屋里睡覺。

    這一夜心思轉(zhuǎn)換，卻是無論如何睡不著，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白茫茫的天地間，隱隱有一丘一丘的凸起。

    這是近郊風(fēng)水很好的一塊墓地，能夠在這里買下土坯，只有錢是不夠的，想必博文花了很多心思。

    一行三人緩緩地走了許久，氣氛沉重而肅穆。

    “到了，就是這兩個。”

    兩丘土墳相依相偎，下面埋的不過也是幾件衣裳，上面蓋滿了厚厚的雪，寒玉跪下來，一下下摸開墓碑上的積雪，上面寫了二老的名字，余下便是“孝女鄭寒玉敬立”幾個大字。

    寒玉撫摸著那幾個字，眼淚毫無聲息地流下來。

    爹娘，為何你們?yōu)槲腋冻隽四敲炊啵覅s什么也沒有為你們做過呢？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博文跟著跪下，“伯父伯母，我與寒玉已結(jié)為兄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我會照顧她的，您二老就放心的走吧。”

    江柳也跟著跪下來，她剛剛生產(chǎn)，本不該做這樣的動作，可寒玉要去阻止時她已經(jīng)跪下了。

    “伯父伯母，我聽說哥哥生前待二老極為不好，我這個做妹妹的，如今待她給你們磕頭了。”

    一句話說得寒玉又傷心起來。

    博文將之前拿過來，幾人在雪地里點(diǎn)了好幾次紙折子，總算點(diǎn)燃了紙錢，青煙裊裊升起，寄托多少哀思。

    出了墓園，幾人仍然心情沉重，江柳不知想到了什么，哭得比寒玉還厲害。

    等到快岔路的時候，她才小心翼翼地說，“鄭姑娘，當(dāng)年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可我相信哥哥不是這樣的人。”

    博文聽聞此言，開始數(shù)落她。

    “小虎都看到了，你還說沒有，你還替他狡辯，我看你們家沒一個好人！”

    江柳被這么一說，又嚶嚶的哭起來。

    寒玉沒有答話，只作沒有聽到。

    便是這一日，寒玉只身離開了蘇州，就連馬車也是出城才雇的，是以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