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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害怕做噩夢的話就整夜狂歡吧

    【彼得番外1】

    我至今記得第一次見到艾倫的情景，那是個圣誕節(jié)，那時候我五歲，媽媽——那時候爸爸媽媽都還沒有遭遇那件意外——把我?guī)У奖臼搴兔穻鸬募遥盐彝瑐惖姆较蛲啤Ｄ菚r候我還膽子很小，回身埋到媽媽的裙子里，但媽媽笑著繼續(xù)推我，一邊推一邊說：“去啊，那是你弟弟艾倫。”

    艾倫本來是坐在圣誕樹旁的一堆玩具車?yán)锏模刂浦惠v小車，一一將其他的撞翻，此刻聽到自己的名字，也只是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似乎很奇怪我們是誰。

    他是個金發(fā)藍眼的漂亮小孩，圓臉，一鼓起來就有兩個酒窩，看起來非常稚氣可愛，但是那雙漂亮的藍眼睛里常常閃爍著惡作劇的光芒。

    那天下午我陪他玩了好久的玩具車，被他撞翻了好幾次，但一旦我有操控著小車逼近他時，他就會用各種動靜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我的小車便身不由己地翻到了。于是艾倫便會笑得猶如小惡魔。

    這是個被寵大的孩子，我比誰都清楚這一點，梅嬸和本叔，他們輕易地被艾倫的一舉一動逗得哈哈大笑，然后本叔把艾倫舉得很高，大聲問他：“星星是什么顏色的？”

    艾倫也大聲地笑著回應(yīng)：“金色！”

    我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艾倫是在說圣誕樹頂端那個最大的星星，那是他親自被抱著掛上去的。

    艾倫有一對用笑聲把他養(yǎng)大的父母，梅嬸和本叔，從來不吝嗇于直白地袒露對艾倫的寵愛，一度我非常嫉妒他。

    我愛我的父母，他們也愛我，但是習(xí)慣于理性的他們很少那樣熱情地和我玩鬧，我的童年回憶里，多的是他們來來去去的雙腿。那時候我還很矮，只能夠看到成年人的下半截身子，我先于習(xí)慣記憶大人們的模樣，習(xí)慣了記憶他們的雙腿和步伐。

    后來的很多年里，我都非常遺憾沒有能大聲地告訴爸爸和媽媽，我很愛他們，真的。

    我當(dāng)然也愛本叔和梅嬸，感謝他們給我和艾倫同等的愛。

    我知道艾倫最初不是很習(xí)慣我的到來，小時候我們還沒有分房住，艾倫氣勢洶洶地劃分了分別屬于我和他的地盤，但不久之后國境線就被打破了，他總是隨手亂扔?xùn)|西到我的地盤里，有一次我甚至在我的床上撿到了一只他的襪子。

    當(dāng)然另一條國境線也在悄悄打破，艾倫在學(xué)校的朋友不多，他的很多秘密都只能跟我講，他討厭的同學(xué)和老師，他偷偷暗戀的小女生，他在本叔的襯衫上潑到的牛奶，都只能跟我講。每當(dāng)艾倫壞笑著跟我說著這些的時候，我都清楚地意識到：他是我的弟弟，我真正擁有的家人。

    后來我們越來越大，開始有了自己的房間，我變成了“書呆子彼得”或者“微不足道的彼得”，也有了像瑪麗·簡和哈利·奧斯本這樣的朋友，但艾倫還是我最重要的弟弟。

    如果一個人連第一次遺精都懊惱地來向你抱怨的話，那他對你來說一定是意義非凡的吧。

    我本以為會一直這樣的，我和艾倫，最親密的兄弟，我們無話不說，我替他背鍋，幫他解決作業(yè)，他則在闖了禍之后不由分說地躲在我身后，我本以為會一直這樣的。

    我真是個蠢貨。

    從本叔去世的那一天開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那時候我已經(jīng)被奧斯本家的蜘蛛咬了一口，輕狂地使用著自己的能力，以為可以憑這個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在地下決斗中成為強者。

    我沒想到我的放任會讓那個匪徒成為殺害本叔的兇手，我也沒想到本叔和艾倫剛好出現(xiàn)在那個匪徒逃跑的路上，我趕到的時候，本叔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里。

    艾倫正跪倒在地上，滿臉慘白。

    那個兇手跌倒在不遠處，他被自己的槍打傷了腿。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覺得這是個噩夢，夢里我反復(fù)回憶起那個歹徒兇狠的臉、本叔閉上的眼睛、以及艾倫驚恐絕望的眼神。

    我反反復(fù)復(fù)地回憶，一閉上眼，就聽見本叔的聲音：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

    然后本叔分別握了握我和艾倫的手，閉上了眼。

    我知道艾倫也在承受著同樣的痛苦，隔著墻，我能聽見他的輾轉(zhuǎn)難眠，和從噩夢中驚醒的喘息。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半夜敲開了他的房門，問他還好嗎。

    艾倫迅速消瘦下來的身影在黑暗中異常單薄，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猶在夢中，他說：彼得，你說星星是什么顏色的？

    我的心猛地墜下去，直到深淵。

    我在一個月后決定成為蜘蛛俠，我穿上制服，帶上我的蛛網(wǎng)，在紐約的高樓中蕩來蕩去，把小偷、搶匪、以及失控的巴士都帶回正道上。

    我開始喜歡不停地說話，當(dāng)嘴巴頻繁運作的時候，大腦便能獲得片刻的休息。

    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

    本叔用生命給我留下了刻在骨髓的座右銘，他制造了蜘蛛俠。

    但是我讓艾倫失去了父親。

    從那天開始，艾倫和我，再也沒有分享過任何心事。

    他恢復(fù)了精神，滿臉戲謔笑容地回歸了日常生活，獨來獨往，和他的那個小個子朋友一起研究奇奇怪怪的惡作劇，仿佛恢復(fù)了正常。

    但我知道他沒有，我仔細(xì)地觀察著他，發(fā)現(xiàn)他正以異常的冷漠對待著這個世界，對待著自己。他完全放棄了學(xué)習(xí)，也放棄了和所有人的交流，他說著許多俏皮話，假裝和世界開玩笑，卻嗤笑著一切。

    我用非常無恥的手段讓他來到了中城高中，不把他放在視線所及范圍內(nèi)，我怕他會就這樣消耗掉自己。

    這時候我已經(jīng)被尼克·弗瑞拉上了神盾的船，有了自己的小隊，正在努力變成終極的蜘蛛俠，但我并不敢把身份告訴艾倫，我反復(fù)告訴自己，這是為了艾倫的安全考慮，但誠實的小蜘蛛反復(fù)地戳著我的腦袋：事實上，你就是無法向艾倫提起把你變成蜘蛛俠的那個人。

    哈，但艾倫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但他從來沒有向我提過半個字。梅拉、奇異博士，他也沒有向我提及半個字。

    我不知道艾倫到底知道了多少，但他應(yīng)該確實是瞞著我很多心事的吧，而我再沒有資格向他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