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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天的課程,下了課沖出校門后,越走越快,就像身后追著狗,身上的雙肩包沒背多少書,今晚我也不打算寫作業(yè)了。
隨著目的地的接近,我反而是慢了腳步,終于在不遠處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修長的身影。
這里是我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我每天回來都會看到那個身影站在遠處的角落里,我站在陽光下,他站在陰暗里。
余海威。
我不知道為什么每天都能在這里見到他,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心理,我每次都視而不見,故意在腦海中回蕩著大哥對我的警告。
直到今天。
今天是余海威的生日。
別問我為什么會知道,我第一次給別人過生日,就是給余海威過的,余海威的生日是光棍節(jié),聽著挺逗的。
我捏了捏今天專門裝在口袋里的鈔票,這才躊躇著腳步走了過去。
余海威一直在看我,我知道,雖然每次他在陰影里讓我看不到他的臉,我卻清楚的知道他的目光如火如炬的焦灼著我的皮膚,我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隨著兩個人之間距離的拉進,我已經(jīng)能看到余海威墨色的瞳孔之中閃現(xiàn)出的微妙的火光,那是我在和他重聚之后第一次見到的如此亮晶晶的光亮在其中。
不由的有些喜悅,好像站在不遠處的依舊是那個臟兮兮的心思單純的野孩子。
“葉緣。”
熟悉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冒出來,聚精會神的神經(jīng)被抽的一跳,被打斷后的迷惘讓我腦海中突然間空白一片,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在做什么。
“穆……穆燃?”我瞪大了了眼睛,看著一臉云淡風輕的大少爺。
穆燃眼睛微微瞇起,照著我剛才看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恩?”我迅速的往陰暗的角落看了一眼,余海威早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我心下失落,心情不太好:“沒什么。”
“我送你回家。”大少爺一發(fā)話,站在不遠處的黑色西裝的司機十分恭敬的對我鞠了鞠躬。
“不用,我自己回。”
“你要去哪里?”
“我還要回家啊,不然去哪里。”
就這么放著馬上就能碰到的鴨子給跑了,這種郁悶的感覺真是,嘖……
“既然要回家,為什么不讓我送你?”
大少爺?shù)穆曇舭l(fā)沉,嘴唇抿起,血色很淡的面龐透露出冷凝之色。
穆燃從來都不是一個糾纏不休的人,今天的一反常態(tài)也讓我察覺出了幾分不妥來,大少爺此時還帶著眼鏡,本身其實沒有多高的近視,但是帶上眼鏡似乎會讓他更加的專心致志。
察覺到今天大少爺可能真的是心情不對,我支吾著想了半天才點點頭,坐上大少爺?shù)能嚥趴吹揭慌哉胖弥拈_著的筆記本電腦,上面似乎是正在開視頻會議。
看到之后我真的是驚訝萬分,大少爺家家大業(yè)大,又是獨苗,壓力必然不小,卻沒想到居然這么早就開始參與會議了?
我看著大少爺坐上車來,拿起藍牙耳機帶上之后就不再跟我說話,而是仔細的看著視頻的內容,我這邊也不好打擾人家工作,就只能看著車窗外。
車內死一般的寂靜,這個狀態(tài)讓我渾身不舒服。
路上簡直是煎熬,等到了車子一停在我家樓下就跟燒了尾巴的兔子一樣迅速的從車上蹦跶下來,我低頭對著還在開會的大少爺點點頭,大少爺給了我一個眼神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可以走了。
我亦步走到拐角死角處,這才貼在墻上,在過了一分鐘的時間,才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
車子已經(jīng)不在了,人應該已經(jīng)走了。
我這才放松下來,趕快跑出了門,不知道現(xiàn)在再出去還能不能找到余海威。
而就在此時迎面而來的,居然是剛剛已經(jīng)離開的大少爺?shù)能嚕且凰查g我的心臟好像都被嚇停。
顯然里面的司機也是一副很詫異的模樣看著我,欲言又止,卻沒有停車而是給了我一個眼神突然加速從我身旁開過去,我這才看到了在后座上并沒有抬頭的大少爺。
我立刻轉過身去等著大少爺離開。
這司機真是個好人,等著哪天能跟他交個朋友。
等徹底看不到車子了,我才放松下來,隨即又覺得自己簡直是莫名其妙。
為啥要怕一個人怕到這種地步,我和穆燃就只是普通朋友,這個懼怕程度簡直像是妻管嚴一樣。
所以說我到底是出于啥心情對著大少爺惟命是從的?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感覺好像大少爺控制住了我一樣,這種感覺簡直是各種鬧心,讓我恨不得重新回到那個時間點然后義正言辭的拒絕他。
——我有事,你管我干嘛?!
可是光想想我就沒那個膽子跟大少爺這么說話。
說難聽點,我就是慫,對,我認!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我的好友,畢竟時間不多,我得在我大哥回來之前就立刻回家,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想找到一個完全沒有線索的人,實在是太難了,我找了所有見到余海威的地方,恨不得揪著每一個人的臉看個清楚,也沒有看到哪怕是一個相似的身影。
最后只能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循著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那個廢棄的工廠。
這里實在是沒有給我留下好的記憶的地方,站在門口徘徊了半天,我終于下定決心推開了門。
隨著我的動作,大門被輕輕打開,然而看到的卻只有一片濃濃的灰塵。
雖然知道不可能會在這種地方,我卻還是覺得失落。
可能真的是沒緣分。
我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后突然一個陰影投射過來,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腳下,那種從背后所襲來的強烈的存在感,讓我突然間仿佛回到了那一次死亡的瞬間,我猛然轉過身來狠狠的對著那個人打去,眼前只有一片黑色,根本沒看到人影。
那人只是稍微一個躲閃,就退到了后面,然而我卻身體失去重心向前差點摔倒,被對方輕手扶住。
恍然間清醒過來,我抬頭看到的是余海威像個女孩子一樣的顏容。
“啊哈……啊哈哈哈哈。”我先是放心的笑,最后又覺得自己很好笑,就這么大聲笑了起來。
余海威依舊是不吭不響的,像個沒有嘴的罐子,靜靜的看著我笑。
等我笑的感覺尷尬了,沉默了下來,他依舊用著同樣平靜的目光看著我。
“生日快樂。”我也看著他,終于說出來憋了一天的話。
他眼神閃爍,只是微微點頭。
“我請你吃飯。”我伸手去拉他的手,他也不躲閃,就這么被我像個孩子一樣牽在手心。
他的手很冰涼,卻很干燥,骨節(jié)分明,硬邦邦的并不好握,但是他卻不肯松手,反被動為主動,牢牢的禁錮著我的手,甚至被他握的有點發(fā)疼。
“你在這里等我下。”我在這么說之后,他才略帶留戀姿態(tài)的松開,我終于得以自由,轉身就進了蛋糕店。
我點了上面水果最多的蛋糕,我不記得余海威喜歡吃什么了,但是我喜歡水果蛋糕。
拎著蛋糕盒就跑去火鍋店要了一個包廂,出于一種很奇怪的心態(tài),感覺這野孩子好像再見面之后太悶了,不知道火熱朝天的火鍋能不能讓他開心點。
我?guī)У腻X不少,將貴的東西都點了一遍,兩個男孩子,吃東西怎么也不會少的。
堆得滿滿一個桌子。
“你這些年過的怎么樣啊?”
“交女朋友了沒有?”
“你怎么長的還像個女孩子一樣,如果真的是女孩子,我就娶你!”
整個餐桌上就只有我在自說自話,在能回答的時候他就點點頭,不能回答的時候就沉默,在一些實在是被我纏的煩了的時候才會給出幾個單音,很微弱。
等到能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我的肚皮也鼓了起來,手中拿著水果,我終于沉默了下來。
“當初我不知道你家里出了變故,當時沒在你身旁對不起。”
這句話,我想告訴他。
不管他原諒不原諒我,我都想告訴他。
“不是,你的錯。”
很久之后,我才聽到了余海威的聲音,依舊是輕輕的,淡淡的,略顯勉強。
我認為他可能是不太想原諒我,才這么說話。
“謝謝。”
余海威過于白皙的手指伸手從衣領中勾出了一條白色的繩子,在繩子的下方懸掛著一只顏色有些怪異的戒指。
余海威將戒指取下來,放在手心,伸向我。
戒指并不能說是有多好看,我畢竟也是從小見過了不少首飾的人了,小時候還經(jīng)常會將媽媽的首飾偷偷拿出來玩,但是這個戒指的質地十分普通,而鑲嵌在戒指上的那一刻極小的晶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居然看不出來是什么材質的。
“這是什么?給我的?”我盯著戒指,然后將余海威的手推了回去,“你過生日,為什么要給我送東西啊,我不要。”
光是看著余海威將東西貼身放著的情況就知道這個戒指的含義必然是對他意義非凡的,我可不能隨便收下來這樣的東西,沒準這東西是他以后用來娶老婆的呢。
“給你。”
余海威的聲音,在聽過了這么幾次之后我終于察覺到了某種怪異的地方,雖然聽起來發(fā)音準確卻依舊能察覺到在準確之中的粗糲宛如砂石摩擦的澀澀聲,這種聲調宛若撕扯著聲帶勉強發(fā)出來的。
他大概察覺到我注意到他的聲音,閉口不開,但是手卻堅定的將東西舉在我面前。
我尷尬不已,怎么說都是個戒指,這簡直是……
“那我先幫你保管著吧。”我將戒指拿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這個戒指是什么做的,好像不是鉆石。”
“我的……”余海威說話的聲音很小,在有些吵鬧的飯店里就更是顯得難以分辨,我只能努力豎起耳朵企圖變成一只小狗,“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