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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呼呼呼~~~

    風(fēng)起天地之間，掀起旌旗獵獵。

    “別了，人間道……”

    齊寸安撫下群妖的躁動(dòng)，雙臂張開，任由那一股無形的異力加身，拖拽著自己升騰而起。

    這一天，他等待了許久，猜測了許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心情，極度平靜。

    無有漣漪。

    呼！

    飄忽在長空之上，他回眸下望。

    人間道，合有五陸四海，與十萬載之前所不同的是，經(jīng)過太極道場無數(shù)萬年的‘移星造陸’，如今之五陸，遠(yuǎn)比曾經(jīng)大了不知多少倍。

    東極一地，似已不下地仙道的南瞻大陸，合以五陸，似還要超過地仙道的四大部洲。

    但，也僅僅是似乎而已。

    人間道的疆域遼闊，是以星海為代價(jià)的，這一方崩滅多次的大界，一切星辰天體盡是匯聚，方才有此結(jié)果。

    而此時(shí)，那一道古老的法帖，停駐于穹天至極，似在俯瞰天地，洞徹一切。

    也好似，在搜尋著什么。

    “元陽大帝……”

    飄忽之間，齊寸似又看到了那一方巍峨的神庭，看到神庭內(nèi)外的獵獵旌旗。

    以及那如山如海一般的天將神兵。

    相傳人間道曾有兩方神庭，只是早在自己入此界之前，那一方大神庭已然消失不見。

    此時(shí)統(tǒng)轄天地諸陸，號(hào)令萬族的神庭，又被稱之為‘小神庭’。

    他曾登臨此方小神庭，可惜，小神庭僅有幾位天師坐鎮(zhèn)，他不曾見到想象之中的那位。

    別了……

    感受著速度的加快，齊寸緩緩閉上了雙眼，任由法帖將自己拖入一處無可形容的光怪陸離之地。

    ……

    咔嚓！

    小神庭，天師府中傳出撕裂之音。

    “小師叔，且住！”

    聽得此音，衛(wèi)少游眼皮狂跳，五指箕張，一把將葉小依的拂塵握在掌中：

    “不可沖動(dòng)！”

    葉小依面冷似鐵，冷冷回望：“便讓此獠，予取予奪，隨意拿捏不成？！”

    “不可妄動(dòng)。”

    衛(wèi)少游面露苦笑，卻只是搖頭：“出手事小，若壞了祖師的大計(jì)，卻大大的不好。”

    衛(wèi)少游心神凝重。

    他執(zhí)掌天師府，小神庭，乃至于此時(shí)天下，感受比葉小依還要深刻許多。

    若僅僅是這一道法帖，縱然其充斥著極端可怖的氣息，也算不得什么。

    但那法帖的背后……

    聽得‘祖師’二字，葉小依的表情方才柔和了幾分，收起了拂塵。

    “傳令各部，無我號(hào)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

    勸住了葉小依，衛(wèi)少游面色一正，高聲發(fā)令。

    那法帖肆無忌憚的巡視天地，惹怒的自然不僅僅是葉小依一人而已。

    此時(shí)此刻，望著那法帖懸空。

    天上地下，諸陸諸海乃至于星海虛無之中‘點(diǎn)炁化星’的‘靈官艦隊(duì)’皆是一片嘩然。

    若非聽得心海中‘天師’號(hào)令，只怕已然沖將出去。

    饒是如此，一眾艦隊(duì)也徐徐而動(dòng)，撕裂星海虛無，奔向那法帖降臨之地。

    “這氣息……”

    某一艘火靈艦之上，燕霞客神情凝重，隱隱間，甚至有著一抹驚懼。

    似窺探到了極端可怖的存在。

    “不在此處……”

    某一刻，法帖震動(dòng)，似有一雙天目緩緩合攏，只一瞬，似可囊括星海天地的法帖，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是什么東西……”

    巨眸雖只乍閃即滅，但那一瞬間，所有被其掃過的人，心頭皆是一寒。

    恍惚之間，只覺好似被人打落了境界，剝開了衣衫，赤身裸體的丟進(jìn)冰天雪地之中。

    一霎間，本自沸騰的天地都為之一靜。

    “鳳皇？！”

    葉小依瞳孔一縮：“不，不對。比鳳皇的氣息，還要強(qiáng)橫……”

    她的心頭翻起滔天大浪。

    久遠(yuǎn)歲月之前，王惡，茍皇等人還尚未追隨師兄薩五陵離去之前，她也曾親眼見過那頭神獸之王。

    其氣息之強(qiáng)大乃是她平生僅見，直至如今，她都不敢說自己能夠匹敵。

    而這法帖背后透漏出來的氣息，比之當(dāng)年的鳳皇，還要強(qiáng)大的多的多！

    “這，應(yīng)該就是老師口中的……圣人了。”

    衛(wèi)少游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

    “這已然是至人之上的境界了……”

    因人間道與皇天天意的糾纏，兩界的修行道路有著莫大的相似之處。

    而直至幽冥府君橫空出世之前，人間道的修行至元神就已戛然而止。

    是他，在元神之上又自推演出了純一，天命，至人之路。

    元神長生，至人不死。

    至人，已是人之極境了，而那法帖背后的‘圣人’……

    “這就是，圣人……”

    葉小依默然。

    窺一斑可見全貌，僅僅一張法帖就給自己如此壓力，這背后之人，只怕連師兄也不是對手……

    嗡！

    兩人正自心頭沉重之時(shí)，只聽一聲莫大的嗡鳴之聲自身下神庭之中傳蕩而出。

    “這是？”

    “師兄（老師）？！”

    衛(wèi)少游與葉小依豁然起身，對視一眼，皆抑制不住心頭的悸動(dòng)。

    轟隆！

    虛空震蕩，星海轟鳴。

    星海，火靈艦之上，燕霞客，如意僧，憐生道人，陸鳴等人心頭也皆是一動(dòng)。

    猛然抬眉望去，只見神庭震蕩，天地之間，陡生出霞光萬道，瑞彩千條。

    數(shù)之不盡的炁妙之花自虛無之中綻放，飄落，猶如一場浩蕩的花雨，揮灑天地。

    “這是……”

    燕霞客心中悸動(dòng)，隱隱間，感受到了極為熟悉的氣息。

    他長身而起，立于星海高處，只見天地的盡頭，星海的邊緣，肉眼無法捕捉的世界虛無之間。

    一道赤金交織的天階升騰而起，劃破星河，跨越星海，直至神庭而去。

    “天，天生異象？”

    “是，是老天師？！”

    “這是老天師的氣息，祂，祂老人家，終于要?dú)w來了嗎？！”

    人間道一片嘩然。

    這一刻，無論是人是妖，修為如何，在萬丈高樓之中，還是穿梭于天地星海的甲車之上。

    所有人，皆心有所感，抬頭望去。

    只見金階貫穿星海，諸般異象環(huán)繞拱衛(wèi)間，一身形略顯單薄的老道，徐徐而至，踏步而上。

    踏踏踏~

    低沉而又有著韻律的腳步聲，傳蕩在周天之內(nèi)，天地都似在與他的腳步共鳴。

    “人間道……”

    感受著闊別多年的天地，氣息，朋友，弟子，薩五陵蒼老的面上也閃過一抹笑意。

    人間道，未曾真?zhèn)€入了皇天時(shí)空，兩界間的時(shí)間流速，仍有莫大的差異。

    雖不至于皇天一日，人間一年，卻也相差不多了。

    這，真的是一段極為漫長的歲月了。

    呼！

    天階長不知幾許，薩五陵卻似幾步之間，就已跨過。

    而直至其踏足神庭之剎那，一道莫大的轟鳴之聲，也隨之在天地之間隆隆炸響：

    “諸位，歸來吧！”

    歸來吧！

    回望天地，薩五陵的眸光之中似映徹出了天地萬有，甚至于，那一道剛剛踏出的時(shí)空長河。

    嗡！

    隨著他引動(dòng)了整座天地的一聲呼喚，那一條無垠長河之間，似有朦朧霧氣浮現(xiàn)。

    茫然而又局促的，向著人間道而來。

    “諸位前輩，歸來吧！”

    人間道之外，一片徹底的虛無空蕩之地，許升陽高舉一道黑色幡旗，眼中含淚：

    “歸來吧！”

    天地間的絕大多數(shù)人，只以為當(dāng)年隨著老天師遠(yuǎn)征的煉炁士都在異界未歸。

    可只有他在內(nèi)的寥寥幾人知曉，他們，已然戰(zhàn)死。

    無數(shù)年里，他始終在此，以招魂幡呼喚，指引方向，直至此時(shí)。

    轟隆！

    人間道天地間，隆隆之音越演越烈。

    初時(shí)，眾人只當(dāng)是天地在迎接老天師的降臨，還不覺什么，后來，發(fā)現(xiàn)天地震動(dòng)的越發(fā)激烈。

    方才驚覺，是老天師引動(dòng)了整座天地的力量！

    “老天師，他，他要做什么……”

    有人的心中泛起這么一個(gè)念頭，但下一瞬，已然有了答案。

    伴隨著天地轟鳴之音的越發(fā)浩蕩，一道道朦朧，茫然的孤魂，出現(xiàn)在了天地的邊緣。

    那是一艘赤金色的戰(zhàn)船，不知從何處漂流而來，也不知漂流的多么漫長的歲月。

    蒼涼斑駁，破敗殘碎，一片死寂間，只有零星孤魂在飄蕩。

    呼呼~

    神庭之上，風(fēng)都變得凄涼。

    “王善，茍皇……”

    薩五陵黯然垂淚，遙隔無垠虛空，長長一拜，袖袍垂在神庭冰冷的地板之上：

    “歸來吧……”

    歸來吧……

    渾渾噩噩之間，幾條孤魂似有所覺，茫然四顧，就見點(diǎn)點(diǎn)光華飛蛾撲火一般匯聚而來。

    轟！

    下一瞬，如有天雷炸響，驅(qū)散了心頭迷惘與渾噩。

    “老師……”

    赤色大炙，火光之中，一尊昂藏若戰(zhàn)神一般的身軀漸漸浮現(xiàn)，迷惘漸去，變得冷戾：

    “敵人何在？！”

    “嗚，嗚嗚……”

    他猛然回身，只見破敗的古船之上，一條禿毛黃狗伏地大哭，肝腸寸斷：

    “都，都死了，都死了嗎？！”

    “啊！”

    星空震蕩，群星移位。

    王善仰天長嘯，心頭大痛。

    去時(shí)戰(zhàn)艦萬艘，旌旗如林，歸來之時(shí)，卻只剩一艘孤舟，一人一狗……

    “逝者不遠(yuǎn)，猶可追之……”

    神庭之上，薩五陵緩緩闔眸，壓下眸光之中燃燒的殺意，高揚(yáng)的手掌猛然下落。

    如同船夫落槳，馬夫揮鞭：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