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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21:41:23
一陣猝不及防的防空警報打破了小城的安寧。
家庭電視、街頭電子熒屏、超市商場廣告板、地鐵廣播、各種城市電臺等所有媒體同時播放了一則市民緊急疏散的通知。
中心廣場十萬平方米的廣闊露臺下,正在興頭上跟著節(jié)奏一起要上天的大爺大媽們終于停止了舞動,豎起耳朵望向天空。
另外一頭還在玩快閃的年輕男女們假死的“尸體”也陸陸續(xù)續(xù)站了起來,讓路過的行人茫然而不知所錯,他們摸著腦袋在想你們起得是不是也忒快了點兒?人家防空警報還沒響完你們嘩啦一片躺下又起來是怎么回事兒,好歹專業(yè)點兒烘托出末日降臨的氣氛嘛。
舔著雪糕的小男孩使勁搖著媽媽的手,楊著小腦袋問那是什么,女人用另只手摸摸他的頭頂,她也沒經(jīng)歷過,困惑的聽了半天,支支吾吾的也沒有言辭形容這突如其來的景象。
行政辦事中心的漢白玉圣母噴泉前,幾束地燈將圣母雕像映襯的愈發(fā)耀眼,平坦的路面上,穿著旱冰鞋一身護具的小女孩滑到了爸爸的懷里,睜著懵懂無知的黑眼睛,好奇的聽著這奇怪的噪音,小女孩不知道這尖銳的長鳴意味著什么,但她從大人們惶恐不安的眼神中還是能感受到某種危險即將來臨。
城市的大部分人都被這一幕所震撼到,經(jīng)理在會議上就業(yè)績正發(fā)飆到一半,突然張大嘴巴驚恐的看向窗外,讓臺下的員工們唏噓不已,司機們紛紛降下車窗,車子撞上欄桿也不管不問,街道上的行人默契的掏出了手機,默不作聲的拍攝著這奇特的一幕。
在這漫長的三分鐘里,城市的每一位居民——辛苦加班的程序猿攻城獅們、滴滴出行的老司機們、剛輪完晚班的后臺客服們、躊躇著進哪家洗腳城好的老師傅們、進行秘密交易的工作者們、地鐵中借此空檔手伸向少婦華麗但為贗品包包的小偷后的便衣警察們、躲在廁所里拿著平板看本周《ONEPIECE》的迷惘少年……
整座城市的居民不分貧富貴賤男女老幼,都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細細聆聽著夏夜里防空警報的尖哮。
晚間21:44:23
防空警報停止,小城所有的影視屏幕都在轉(zhuǎn)播著同一個靜默的文字畫面,人們仰頭盯著中央廣場的超大電子屏,目光越過了燈火閃耀的觀光鐵塔,只看到幾個氫氣球孤立的懸在夜空,下面的條幅上寫著市南分局慶祝第六屆啤酒節(jié)隆重開幕。
一時間整片城區(qū)已是萬籟俱寂。
電子屏的畫面從直播節(jié)目迅速切回了本地電視臺,剛剛還在聊著明日氣溫與嘉賓輕松談話的女主持瞬間進入到戰(zhàn)斗狀態(tài),有條不紊的整理起桌面上的文件,她低頭看著字幕板逐字逐句的開始播報,聲音穿過了下方呆若木雞的人群。
“這是緊急避難速報,緊急避難速報,柳河路、信安路、高橋北街的市民請警惕注意接下來的通告:請保護自己不要受傷,戶外市民請遵照安排有序進入帶有避難標志的場所,家中的市民請先關(guān)閉門窗并切斷水電煤氣,遵照指示進入就近的避難場所,請勿開車或背負沉重行李物品……”
女主持人鎮(zhèn)定有力的聲音回蕩在城區(qū)的每一個角落,這是小城幾十年來第一次發(fā)布避難預警,多虧了女主持人專業(yè)又讓人心安的聲音才沒有引發(fā)范圍性的恐慌。
燈火璀璨的街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交警在有序的指揮人群疏散,市民們規(guī)規(guī)矩矩的匯聚成了一條人海洪流,向著安全區(qū)域進發(fā),一路上廣大市民們?nèi)匀皇怯姓f有笑,盡管是緊急避難,任何事只要參與的人一多,不管多無聊都會變得有趣起來。
“……區(qū)域外的市民請返回室內(nèi),如無特殊需要請勿外出,期間公共醫(yī)療服務(wù)、警察服務(wù)、消防服務(wù)照舊……”
嘹亮的疏散通知還在持續(xù)著,中央廣場人工湖附近的綠草地,一輛黑色的無牌保時捷-卡宴TurboS肆意的停在了精心修剪過的草坪之上,沒有人會來跟車主說三道四,因為來的人已經(jīng)死了。
卡宴的引擎蓋上賤了一大片血污,由于車身是黑色加上夜晚光線不足導致很難被發(fā)現(xiàn),這是人體的頸動脈被利刃劃開后噴涌出的鮮血導致的,而那位死者此時就仰面躺在草坡下的人工湖邊,半個身體浸在水里,看衣服他應(yīng)該是這里的一位保安,他手里的電筒早已沉入湖底沒了蹤影,人應(yīng)該是死亡多時。
車內(nèi),凡帝正用食指輕快地敲打著方向盤,血紅的眼睛緊盯前擋風玻璃,外套罩袍的衣袖處還有一片未干透的血跡。凡帝在哼哼著桑岡大陸落羽灣流傳已久的歌謠,他出生在煙霧繚繞的落羽灣,那里的每位男性都會哼幾首當?shù)氐淖V曲小傳。
“敲著八音琴的人兒啊,你的孤獨瞥見了幽深的港灣。”
“何不像那隱匿在水天交際的風帆。”
“前進吧,直往蒼穹的高路闊步前進。”
“太陽就在海面上升起。”
“余暉中掩映著玫瑰的花影。”
“聆聽那清泉潺潺穿過沾著露珠的花圃。”
“不要和你的愛情決斗,不要跟她比個輸贏。”
“落羽的聲音正點蕩在你的心間。”
……
后排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跟著唱到:“我們應(yīng)該穿越海角溪澗,找出那是誰掉落的輕紗綢絹,伴著月光女神格蕾達爾的柔和曲調(diào),向那無垠天空舉目四望……”
莉莉茵不得不咳嗽了一聲打斷他們的哼唱,她正在閱讀,而這兩個大男人哼哼唧唧的讓她無法安心。
莉莉茵裹著一件黑色的編織披肩,身上帶著股很濃的榛子酒的味道,一臉厭煩的用涂著紅指甲油的手掀過書籍的一頁,她翻看的書是《奧德修紀》,精裝原著,講的是希臘英雄奧德修在特洛伊之戰(zhàn)后還鄉(xiāng)的故事,她對遠土的歷史神話非常著迷,很早之前她就開始研究遠土的神話分支。但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孩童捧著這種書看真的好嗎,《湯姆·索亞歷險記》《木偶奇遇記》這些才歸類為兒童讀物吧,起碼給人的視覺反差會小一些。
察覺到莉莉茵的不滿,洛斯凡多不緊不慢的給她倒了杯酒,一臉堆笑,他雖然長得兇神惡煞但一開口就軟趴了一片,“莉莉茵醬沒聽過這悠揚動人的地方民謠吧。”
“聽過,但不是這種像驢叫一樣的。”
“沒去過落羽灣嗎,那可真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當然去過,只不過去的動機跟首領(lǐng)你完全不一樣,”莉莉茵頭也沒抬尖聲尖氣的說,“你是想去找一位民風質(zhì)樸胸******圓的姑娘晚上跟你在旅店里滾床單,我是為了去尋找格蕾達爾丟失凡間的「永夜的羽織」。”
洛斯凡多撓了撓鼻尖一臉迷茫,“那不是在詩人的狗屁贊美詩里才出現(xiàn)的東西么,找那玩意兒有什么用,難不成會讓女神格蕾達爾跟我上床?”
對于他粗鄙的言論莉莉茵無言以對,她說:“傳說披上羽織的人會得到月神永夜的力量,你或許不知道,不,你絕對不知道,格蕾達爾曾被泰坦一族的多位猛將追求,若是之前你敢放出此等狂言,只怕頃刻就會被泰坦們集體踩成肉餅。”
洛斯凡多聞言笑得更加開心,“哈哈,可惜猛將們的尸骨都化成了地下的煤炭,你看現(xiàn)在的和平年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