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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昭陽覺得這氣氛似乎不太對啊。
夜風(fēng)拂面,燭影晃動,皇帝托著書坐在桌前看著她。他長得好看她早就知道,可被燭火這么一襯,他眉眼柔和地望著她,眼神里似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亮光,整個人都像是畫卷上走下來的。
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挪開眼,都怪這景致太叫人亂了心神了,她這么一看,心跳都快了不少。美色當(dāng)前,她果然還是做不到坐懷不亂啊。
“主,主子要小的做些什么?您只管吩咐就成。”這么,這么看著她算什么吶……她訕訕地問了句,眼光胡亂飄著,就是不敢朝皇帝那里看。
皇帝也沒真想做個什么,就是忽然被地上的影子吸引了注意力,忽然心血來潮轉(zhuǎn)頭看她,忽然覺得這個夜晚有些寧靜悠長。他瞥見她有些漲紅的小耳朵,埋在發(fā)絲之下隱隱發(fā)燒,怎么看怎么可愛。
莫名其妙就很想笑。
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句:“你耳朵怎么紅了?”
幾乎是一瞬間,他瞧見她不只耳朵紅,就連臉也在這一剎那紅了個透。昭陽倏地捂住耳朵,支支吾吾地說:“有,有嗎?可,可能是天氣太悶熱……”
話沒能說完,因?yàn)樽约阂舶l(fā)現(xiàn)這理由有多可笑。夜涼如水的春日,能有多悶熱?
這種慌亂的感覺太可怕,她想找借口溜掉,可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能找個什么借口。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有人敲門,皇帝問了句:“誰在外面?”
她簡直像是找到了救星,喜上眉梢。
只是沒想到門外立著的是陳家二姑娘,細(xì)聲細(xì)氣地在外面回話:“回皇上,民女陳懷慧求見。”
昭陽這下顧不得害臊了,一下子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這陸家大姑爺和陳二小姐還是按捺不住了嗎?都被她窺見那等破事了,竟然還沒死心,仍然在動主子的念頭。
她急忙湊近了,在皇帝耳邊低聲說:“主子,這陳二姑娘對您沒安好心,您可得提防著點(diǎn)兒。”
事情也還沒真往那個方向發(fā)展,她不好說出人家的陰私,直接把要讓皇帝喜當(dāng)?shù)拿弊油惗媚锬X門兒上扣,只能先提醒著皇帝。
皇帝頓了頓,看她一眼。門外的人有些納悶他怎么還沒回應(yīng),便又軟綿綿地叫了一聲:“皇上?”
吳儂軟語,當(dāng)真是千嬌百媚。
皇帝道:“陳二姑娘深夜來訪,找朕可有要事?”
陳二姑娘回答說:“民女做了一碟子嘉興特色白糖糕,家父特地吩咐民女拿來請皇上嘗嘗。”
把陳明坤抬出來,事情似乎就很順理成章了。皇帝就算跟她這個姑娘家不熟,陳明坤的面子還是該給的,何況人家是一番好心,特地給他做了吃食來。
昭陽也想看看這陳二姑娘耍的是什么花招,便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皇帝福了福身子,輕聲說:“小的回屋里去鋪床,主子有事只管吩咐,小的都能聽見。”
皇帝點(diǎn)頭,她便轉(zhuǎn)身回里屋去了,還把門也帶上。但到底心里頭是不放心的,她沒有像說的那樣去鋪床,反而側(cè)著臉,把耳朵貼在門縫上,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
那陳二姑娘進(jìn)屋了,柔柔媚媚地把東西擱在皇帝面前,說:“這嘉興的白糖糕是由凍米粉和白糖一道混合而成的,醇香綿軟,回味悠長。家父說皇上到嘉興好多日子了,還沒嘗過這道點(diǎn)心,便吩咐民女給皇上端來。”
皇帝客客氣氣地說了句:“有勞姑娘,陳大人的心意朕也領(lǐng)了,你把東西擱這兒,朕一會兒嘗嘗。”
這意思,聽著像是下逐客令。
那陳二姑娘卻像是聽不出來,只溫婉笑著,說:“好些時日沒做過這白糖糕了,也不知手藝回潮了沒。民女伺候皇上嘗一塊吧,皇上也好指點(diǎn)指點(diǎn),要是有哪個地方不合口味,民女下回一定注意著些。還有,這一盅是紹興的女兒紅,合著白糖糕一起吃,甜而不膩,爽口得很。”
皇帝又沒吃過白糖糕,能有什么好指點(diǎn)的?昭陽覺得可笑,這借口一聽就是借口,實(shí)在太沒水準(zhǔn)了。至于那酒,多半是想讓人失了心智,酒后亂性。
外面沒了動靜,她心想,約莫是皇帝給了這個面子,在吃白糖糕了。這么一片靜悄悄的,也不知是個什么光景,她移開耳朵,又湊到門縫里去瞧,這一瞧不打緊,那,那陳二姑娘穿的是什么衣裳吶!
真是瞎了她的眼,那領(lǐng)口低得不成樣子,露出大片潔白瑩潤的胸脯來,隱隱可見其中的溝壑。衣裳是紗織的,半透明,大老遠(yuǎn)就瞧見那紗衣之下的大紅肚兜,兩節(jié)嫩藕似的手臂也一覽無余。
昭陽真是氣啊,這司馬昭之心連她這個偷看的人都一眼明白了,真當(dāng)皇帝是傻子呢!可下一刻,又發(fā)覺哪里不對,皇帝又不知道那陳二姑娘有孕在身,更不知道她是要把他當(dāng)冤大頭。這南下這么多日,他當(dāng)真沒有臨幸過誰,萬一這當(dāng)頭忍不住了呢?
她心里火燎似的,卻還不忘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子,又不死心地拉開領(lǐng)口瞧了瞧。有什么了不起啊,她也有溝呢,她也有兩節(jié)藕臂,她……她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肚子里沒那塊肉,小腹肯定比陳二姑娘平坦漂亮!
這么想著,好像好受了些,她到底是贏在了起跑線上。
可門縫里瞧見的場景真是叫人氣憤,那陳二姑娘借著夾第二塊白糖糕的由頭,湊近了身子,離皇帝極近,就差沒把那春光畢露的身子給貼上去了。昭陽可想好了,她要是真投懷送抱,拼著被皇帝責(zé)罰的風(fēng)險,自己也必須沖出去解救皇帝于水火之中!
主子多好的人吶,哪里就該被這種壞心眼子的女人給欺騙了?不成,她必須出去。
正想著呢,那陳二姑娘居然真的“哎喲”一聲,好似腳下一滑,跌進(jìn)了皇帝懷里。她還軟綿綿地抬起頭來,媚眼如絲地對皇帝說:“奴家腳滑,實(shí)在,實(shí)在是對不住皇上……”
腳滑就腳滑,往哪里撲不好,偏往皇帝身上撲?撲了就算了,趕緊麻利地爬起來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昭陽猛地推開門,氣勢洶洶地沖出去,面上有氣吞山河之勢,眼神如芒,恨不能在陳二姑娘身上捅出倆窟窿眼兒來。
***
皇帝有些失神,他早就察覺這陳二姑娘有奴顏媚主之心,這么些時日簡直不遺余力地暗送秋波、投懷送抱,今日逮住了機(jī)會,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居然深夜來訪男子臥房,實(shí)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陳明坤是忠臣,清正廉潔,這些年來為朝廷做了不少事,皇帝也敬他。可這府上的二姑娘怎么成了這副德性,一點(diǎn)也沒有家父風(fēng)范,反而年紀(jì)輕輕就這么多心眼子?
他今夜也借著這由頭,想要看看這姑娘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盤,非得一心往他這棵樹上撲,這可不,眨眼間人就跌到懷里了。她穿得這樣不堪,面上的神情也低俗粗陋,口口聲聲說著自己跌倒了,卻又不爬起來。
皇帝聞見她身上的脂粉氣味,濃香撲鼻,簡直叫人難以忍受。他最討厭這些俗艷的香氣了,清清淡淡有什么不好?就想昭陽,從不涂脂抹粉,身上只有清香淡雅的柑橘芬芳。
他算是徹底反感這位陳二姑娘了,正準(zhǔn)備把她從身上擼下來呢,冷不丁聽見里屋的門砰地一聲悶響,再一抬頭,昭陽已經(jīng)氣勢洶洶地沖到跟前來了。
陳二姑娘一愣,她,她怎么會在皇帝的屋子里?
皇帝也有些怔忡,她怎么跑出來了?
卻見昭陽一把將陳二姑娘從皇帝身上拎了起來,明明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知哪里來那么大力氣,就跟拎小雞似的把人死命朝門外推。
“你,你干什么吶!”陳二姑娘衣衫凌亂,手臂被昭陽掐得疼痛難當(dāng),趕忙淚光瑩瑩地朝皇帝呼救,“皇上,皇上救我!”
“救你?你有什么臉讓皇上救你?”昭陽不客氣地罵她,還惡狠狠地先呸了一聲,以壯膽色,“早跟你說了別把歪腦筋動到皇上跟前,你那點(diǎn)齷齪事我還不恥于說呢,可你心術(shù)太壞,偏要往這兒湊!怎么地,你真當(dāng)自己是天仙下凡不成?是個男人都該和你家姑爺那樣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陳二姑娘臉色一變,一把推開昭陽,尖聲嚷嚷:“你一姑娘家說話怎么這么狠毒!我招你惹你了,你就這么潑臟水?我一好端端的閨閣女兒家,你平白無故壞我清譽(yù),我看是你一心想趁近水樓臺之便,把自個兒送上皇上的床榻吧!”
她是真的大大的失算了,原以為這宮女前些時日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忽然間臥床不起,她的機(jī)會也就來了。這幾日根本沒見昭陽的人影,估計(jì)是病得不行了;皇帝對她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看來是對她與姐夫的事一無所知,這可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姐夫準(zhǔn)備了秘藥放在那白糖糕中,可光有秘藥也不成,畢竟就算皇帝因?yàn)橐粫r興起,骨子里難耐,幸了她,等藥效過了,也免不了會因她的算計(jì)而龍顏震怒。可有了那酒,一切就可以順理成章推托為皇帝酒后亂性了,他興致上來,見她嬌媚可人,一時按捺不住……這也是正理。
哪知道這屋里居然還有個昭陽!那宮女不是病入膏肓了嗎?怎么又活蹦亂跳地沖出來了!
陳二姑娘恨得牙癢癢,偏她還一口道破自己與姐夫的事,這可真是,真是天都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