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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京都嗎?”馬車已行了大半個月,就在云輕歌與珊瑚二人覺得自己仿佛要被顛散架的時候,終于進(jìn)了大吳朝的京城——京都。與云輕歌先前走過的地方相比,即使是作為交通樞紐的臨安也比不上京都的繁華熱鬧。兩人齊齊聚在馬車的窗戶前,透過窗簾下的縫隙貪婪的看著這里的鮮衣怒馬十里長街。這一刻,云輕歌覺得先前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一路隨行的舒玄臉上也露出幾分輕松愜意的微笑,這幾天的護(hù)送可真不是個輕松活兒,白日里要小心警惕,等天黑之后,還要日日事無巨細(xì)的向自家堡主匯報一日行程。舒玄不由暗自腹誹,早知道封寒是個掌控欲強(qiáng)的人,可這次他才知道原來封寒的掌控欲可以強(qiáng)到如此地步!別說一日行程,他恨不能連云輕歌每日喝了幾口水,吃了幾筷子菜都要知道。真是太可怕了!
“娘子,咱們要找客棧嗎?這京都的客棧不知什么樣啊?比臨安的是不是更大更舒服呢?”珊瑚看了會兒街景,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問道。
馬車外的舒玄也聽見了這問話,微笑著朗聲插話,“是啊,云娘子可用舒某幫你推薦個客棧?或是想租賃房子?舒某來京都也有數(shù)次,對于這里還是比較熟悉的。”
“不用。”云輕歌眨眨眼,自貼身處翻出俞酌給的信封,“我這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只是不知在哪兒。舒公子不如幫我指點一二?”說著,她對著信封里的便條念到,“城中區(qū),燕來坊,四平巷。”
舒玄暗自納悶,不知云輕歌這地址從何而來,但別人私事他也不便多問,只應(yīng)聲道,“城中區(qū),燕來坊我倒是知道,是這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地段啊。只這四平巷……到地方再找找好了。”
一行人便在舒玄的帶領(lǐng)下向著城中區(qū)走去。到了燕來坊,果然如舒玄所說,確實是這京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地段,眼見著坊間幾乎都是深宅大院,門口有巨大的石獅坐鎮(zhèn),一看就不是等閑人家的宅子。而外圍的一條商業(yè)街上也是各色各樣的店鋪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舒玄隨意找了路邊一個看似小廝打扮的人詢問四平巷所在,卻見那人露出了個奇怪的表情,“四平巷?你們要去四平巷?”
舒玄點了點頭,彬彬有禮道:“正是,不知這位小哥可知四平巷該如何走?”
小廝撇了撇嘴,面上露出一絲不屑,“當(dāng)然知道啦,諾,就順著這條路走到底,然后右拐,直行到第三個路口再右拐就是。”說完連句謝謝也沒聽,就頭也不回的走了。舒玄隱約還聽見他嘀咕了一句,“真是的,看著穿的光鮮亮麗,竟然也是個窮鬼。”
有些莫名的皺了皺眉,舒玄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這四平巷看來并非他想的那么好啊。
依著那小廝的話,眾人又尋了約莫有一刻鐘才找到地方。走到巷子口的時候,都傻了眼。誰能想到這么富麗堂皇的一個街坊里竟然隱藏了這么一條小小的貧民窟似的巷子。怪不得方才那小廝一臉的不屑。
路很窄,馬車根本進(jìn)不去。好在車夫也是個熱心人,而云輕歌與珊瑚二人原本就沒什么行李,最大件的也就是秦遠(yuǎn)送的十幾盆辣椒。于是連著舒玄一起,四人七手八腳的就把全部家當(dāng)拎了進(jìn)巷子。
尋到俞酌說的那戶門口,云輕歌放下手中的東西,掏出了鑰匙。這院子想來真是很久沒有人住了。鑰匙插orz進(jìn)鎖孔的時候頗費了幾分力氣。然而門前卻很干凈,鎖頭也被擦的锃亮。想來雖然這里住的都是窮苦人家,大家關(guān)系都也還不錯,大約總有熱心人幫忙掃一掃擦一擦吧。
隨著細(xì)長的吱呀一聲,院子的門終于被打開了。院子真的很小,房屋明顯也有些破敗了。云輕歌好奇的進(jìn)去巡視了一圈,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別看這院子不大,房型卻是板正。大小房間也有三間,外加一個敞亮的前廳。她與珊瑚兩人住是足夠了。只是今日怕是要好好拾掇拾掇。
想到自己也算是在京都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了個落腳地,云輕歌整個人都輕快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她笑瞇瞇的對著車夫與舒玄道謝。車夫收了路費銀子,又惦記著停在外面的馬車,匆匆忙忙拱了拱手就離開了。剩下舒玄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舒公子怎么了?”云輕歌挑了挑眉問道。
舒玄環(huán)顧了一圈這個簡陋的小院,遲疑的開口,“云娘子真打算居于此處了?”
“對啊,有什么問題嗎?”
“此地雖地段上佳,房屋卻有些簡陋,環(huán)境也不算很好。不如在下再幫云娘子重新尋一處地方?”
云輕歌聽了這話,不由笑了,她搖了搖頭,輕快的說,“不用啦,舒公子。這里就很好了。我與珊瑚就兩人而已,真要找個大宅子,我怕我會嚇得睡不著呢!”一邊說,她一邊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引得舒玄也笑了。
“好吧。”他笑著搖頭,“云娘子果然隨遇而安。舒某佩服。不過,宅子你不讓我找,這個你卻不可再推辭了。”說著他自袖中拿出一塊小小的牌子,遞向云輕歌。
云輕歌沒有接,只好奇的打量著這牌子,烏黑發(fā)亮的顏色,透著金屬特有的光澤。牌子做的簡單,巴掌大一塊,上面只有個隸書的“寒”字。還有一圈云紋樣式的圖樣鑲邊。說不出的樸拙有力。
“這是什么?”她抬頭看舒玄,眼中帶了些許疑惑。
“這是我寒石堡的信牌。”舒玄耐心的解釋道,“凡是我寒石堡所開店鋪,都會有一個同樣的牌子掛在門楣上。若是云娘子有事需要找我,便到前面那條長興街的皮毛鋪子去,只要拿出這牌子,自有人將消息傳于我。”
云輕歌想了想,伸出手接過了牌子,“好,那我就不跟舒公子客氣了。”
見她將牌子收下,舒玄松了口氣。拱拱手道了句保重便轉(zhuǎn)身打開院門準(zhǔn)備離開。誰料院子門一開,門口哄的一聲,一群小身影四散跑開了。
“嘿!你們這些小壞蛋!”珊瑚睜大了眼睛,帶著笑在院子門口揮了揮粉嫩的拳頭。引得云輕歌與舒玄二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
目送著舒玄的身影走出了四平巷,云輕歌示意珊瑚關(guān)院子門。門剛半掩,卻聽有人帶著幾分猶豫的問道,“請問,是俞家娘子嗎?”
兩人訝異的向門外看去,卻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衣服雖舊,又打著層層的補(bǔ)丁,卻每個針腳都縫的整整齊齊。應(yīng)是長期吃不好的緣故,她的臉色十分難看,帶著異樣的蠟黃,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強(qiáng)撐起來的樣子。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扶著她的胳膊,此刻也正好奇的向院子里探看著。
婦人帶著點疑惑上上下下看著她們,再次開了口,“請問二位娘子,可是俞家娘子?”
云輕歌搖了搖頭,“并不是。”
婦人聽了顯然有些失望,她道了句打擾了,轉(zhuǎn)身便要走,走了兩步,似是不甘心,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們,小心翼翼的問,“那二位娘子可認(rèn)得俞家四夫人?”
“并不認(rèn)識。”云輕歌再次搖了搖頭,看著婦人眼里的失望,她又補(bǔ)充到,“這房子是俞酌借我暫住的。”
婦人聽了這話突然歡喜起來,“娘子認(rèn)識阿酌啊!那你認(rèn)識不認(rèn)識小廚那孩子?”說道這,她突然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了,也沒個音訊,不知他們家怎么樣了。”
云輕歌心中有些五味陳雜,她想到俞酌和俞小廚如今的樣子,一個好字怎么也說不出口,頓了頓,只含混道,“這位大姐認(rèn)識他們倆?”
“認(rèn)識!認(rèn)識!”婦人笑了起來,顯然是回憶起什么美好的事情了,“我家家境不好,小時候經(jīng)常吃不飽肚子,有一次啊,正好俞家四夫人做花卷呢,那香氣都飄到我家院子里了。后來等天黑了,大家睡覺的時候,我繃不住就偷偷從狗洞里鉆墻去他家偷東西吃。誰知道被俞四夫人碰了個正著。四夫人不僅沒罵我,還又塞了好多饅頭花卷給我拿回家。后來我就總來他家玩兒。那時候小廚和阿酌都還小呢。小廚是哥哥,總護(hù)著阿酌。阿酌那會子也就四五歲吧,長的圓乎乎的,特別可愛。”
呵……圓乎乎的俞酌,云輕歌在心里默默腦補(bǔ)了一下,終于還是覺得這畫風(fēng)轉(zhuǎn)變太快完全腦補(bǔ)不出來啊。
“哎,他們回臨安也好些年了。四夫人臨走前跟我說他們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回來了,還讓我?guī)退麄兛粗孔印偛盼衣牴吠拚f這院子門開了,還以為是他們回來了呢。”婦人終于還是惆悵的搖了搖頭。“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小娘子。”
看來這門前門上的打掃工作一直就是這位婦人幫忙做的了,這么多年了,她一定很盼望他們回來吧。云輕歌忍不住也嘆了口氣,只笑著道,“無妨,大姐。都是鄰居。有空您常來坐坐就是。”
婦人欠了欠身,道了聲小娘子打擾了,便轉(zhuǎn)過身慢悠悠的走了。
云輕歌看著珊瑚掩上院門,不由在心中納悶,這俞酌一家當(dāng)初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