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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黃昏,日頭漸沉。
瀑布處水汽彌漫,湖面上幻有一道五彩虹橋,四下里除了水聲大作,只有鳥語相間,遙相呼應(yīng)。
這已是殷水流被李秋水強擄至瑯?gòu)指5氐牡谌臁?
幕幕美輪美奐的景致里,瀑布往西的一處湖畔巖石旁,馬若正在拿筆作畫。
殷水流不時會隔遠(yuǎn)望去。
李秋水在那處正臨巖而立,沒有再拿面紗裹臉,以她的姿容在這個人間仙境里,衣袂翩躚欲要乘風(fēng)而去時,確有許多段譽眼中神仙姐姐的意味。
眾面首縱然再懼這個女魔頭,在李秋水的面紗去除后,總是不時在湖畔旁瞧得神魂顛倒。
“真美……”
馬壁望得癡癡呆呆,猶自張著嘴,一時不知天上人間。
殷水流依著巖石瞥了馬壁一眼,將寬袖往內(nèi)收斂一些,省得給馬壁的口水滴下污了衣衫。
三天以來,眾面首猶如囚徒,只準(zhǔn)在湖畔活動,不準(zhǔn)踏入瑯?gòu)指5匾徊剑蠲谕獗O(jiān)視眾面首的自然是平兒諸女。
李秋水連殺兩人,所立之威實在嚇人,面首眾人哪敢忤逆其意,別說是入洞去窺探,便是在湖畔旁和女仆們都不敢再有輕言交談之舉。尤其李秋水的脾氣在這三天以來越來越惡,對待眾人少有歡顏,再沒有路上時的斯文禮數(shù)。
眾面首猜測不出緣由,殷水流卻是知道。
因為無崖子一直不曾現(xiàn)身,想來都知道,他一直都呆在玉像石室里。
“殷兄……”
旁邊有一個面首帶著許多阿諛奉承之意,朝殷水流遞過來一個洗干凈的酸果。
殷水流偏過頭來,道了聲謝,擺手示意不需。他剛臨摹完一副馬若的仕女圖,正待稍做休息。
馬壁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連忙朝著殷水流直道走神了,雙手繼續(xù)以他所謂的苦練手法為殷水流按摩小腿。
一眾被李秋水擄來的面首,現(xiàn)在還余下十一人,其中最得寵的自然要屬殷水流和馬若。
這叔侄兩人,叔叔以色事人,侄兒以畫博好,不需一天時間,便確定了兩人在面首當(dāng)中的領(lǐng)袖地位。也只有在這兩叔侄面前,李秋水面如凝霜的表情才會稍稍有化為春風(fēng)之意。
這讓其他顫顫驚驚的面首眾如何不對這叔侄兩人極盡討好之能事。
殷水流白晝一直被李秋水要求臨摹馬若的仕女圖,也不適合修煉內(nèi)息,面首眾要來巴結(jié),他也一直隨著他們。
黑幕漸臨。
簇?fù)碓谝笏魃砼缘拿媸妆姾鋈灰缓宥ⅲ徊钌僭S,便有著狼奔豕突之勢。
因為李秋水裙擺飛揚,正從湖西而來。
“這是你今天臨摹的畫?”
李秋水沒有多看其他面首,她翻開殷水流今天臨摹的十副畫像,美眸當(dāng)中帶有許多的詫異。
殷水流細(xì)聲細(xì)氣道:“正是,夫人看著還滿意么?”
李秋水不做評價,黛眉微蹙道:“和你昨日臨摹的畫怎地區(qū)別這么大?”
殷水流回道:“昨日心緒不寧……”
李秋水將畫緩緩合上,深深看了殷水流一眼,淡淡道:“以畫可觀人,你的筆觸喜在平易處著墨過多,反倒在本應(yīng)著力處,卻勾勒出許多濃轉(zhuǎn)淡。”
殷水流微垂著的下巴被李秋水以畫卷抵住抬起來。
“這是你故意為之,而這種手法,我曾見過,不叫臨摹,而叫藏拙,因為你的固有手法很難適應(yīng)你馬賢侄的畫風(fēng),這是學(xué)畫不下數(shù)載的人才有的習(xí)慣,想來你昨日的那些完全不入流的臨摹圖,也是你故意胡亂畫的。”
無崖子于琴棋書畫、醫(yī)卜星相皆有涉獵,李秋水久和他吟詩作對,怎會對畫道會全無一點鑒別力。
“我有說錯么?”
殷水流有些訕訕,故作臉紅道:“實是被夫人嚇得,因為我不知夫人為何著我臨摹……”
李秋水平靜道:“那為何我不告訴你緣由,你今日又顯露出你的畫藝了?”
殷水流臉紅的范圍忽地蔓延到耳根。
他躲避著李秋水的眼神,支支吾吾,一副難為情的模樣道:“因為夫人……因為夫人……”
“因為什么?”
“因為夫人已經(jīng)羅敷有夫,在下不敢言,而且我是一個……我是一個……。”
殷水流半點不敢去看李秋水,端的是一副為伊人情難自禁的模樣,偏生他又是一個閹人,自是痛苦難當(dāng),想引起伊人的注意卻又不敢,實是矛盾重重。
李秋水唇角起了些笑意,她將畫遞給殷水流,道:“旁的男人倘若這么說,我便也信了,唯獨有你,我實在看不透你眼睛里蘊含的情感。”
殷水流咬牙道:“夫人……”
李秋水往瑯?gòu)指5胤较蜃吡藘刹剑仨鴷r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你過兩日也會知道我為何叫你臨摹你馬賢侄的仕女圖,從而通曉一點畫理,因為我要你馬賢侄的畫,變作是你所繪。”
李秋水遠(yuǎn)眺了一眼正在湖畔西岸處不敢過來的馬若,搖搖頭道:“他的面相差了,而你足夠,也最適合。”
殷水流滿臉不解。
李秋水的聲音轉(zhuǎn)而低沉下來道:“過兩日,你便曉得了,現(xiàn)在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明日起,你不需再對著我藏拙啦,左右你的那點心意也道出來了。我對你的師承之類全無興趣知曉,也不會問你,只需你聽話便成了。”
帶著許多的蕭索和消沉,李秋水最后看殷水流一眼道:“明日你為我作畫,倘若讓我滿意了,或許我會許你一些好處,那和你的武功有關(guān),這些年我和我?guī)熜謴V搜各門各派武學(xué)秘籍……”
殷水流睜大眼睛。
李秋水衣袖擺動,沒有再說,已然回洞去了。
“叔父。”
馬若走過來時,殷水流正在原地沉吟。
其中有一卷臨摹畫露出大半橫在地上,馬若上前細(xì)細(xì)看了幾眼,失神叫道:“叔父,這是你的畫的么?”
殷水流瞥去一眼,不禁搖搖頭,他上前拍拍馬若的肩膀,答非所問地道:“別多問,這些天,你多畫些畫兒,能畫多少是多少,因為你和他們不同,你癡于此道,能在其中找到他們不能找到的歡樂。人,倘若要選死法,總要選一個死前痛快的死法。”
說著,便往遠(yuǎn)處去了。
這三天,每到入夜,殷水流便會遠(yuǎn)離眾人,到北湖的懸崖底下去修煉內(nèi)息。
后面?zhèn)鱽眈R若不解的叫聲,殷水流只是向后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