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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宣和七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來得更晚一些。
汴梁,駙馬府。這座精致的園林宅第自去年建成之后,楊帆便搬了進去。比之京中蔡京等人的府弟,駙馬府雖然在規(guī)模上可與之一比,但論要府內(nèi)的裝潢卻是差上不少。趙佶雖然不吝賞賜,但畢竟北伐之后宮中用度也不寬裕,故而也就只給女兒女婿置了宅子散伙,至于里面的東西——你楊帆都富甲天下了,還用得著宮里去操心?
不過,楊帆也懶得去花這份錢。一來自己節(jié)儉慣了,不尚奢靡;二來局勢不定,他也沒有心思去花這份冤枉錢。
而今,楊帆一家人除了他之外皆去江南過冬,駙馬府內(nèi)便更顯冷清。
如墨的夜色被雪映上一層蒙蒙的白光。晚上九時時分,駙馬府內(nèi)的寂靜被“嚓嚓”的踏雪之聲打破。
來人一路疾行,遇明暗關(guān)卡的阻攔,便亮出身份腰牌,一刻不停地向楊帆的書房行去。
“燕青求見!緊急軍情!”來人到了門前簡短地朝門外的暗衛(wèi)通報道。
“進!”房內(nèi)的楊帆
燕青利落地推門而入,話還未出,楊帆便道:“看樣子,這次是真的狠來了!”
“東家料得不錯!”燕青道,“咱們?nèi)鲈诮饑拈g諜加急傳回消息:金人侵宋的決議已定,這幾天里,他們?nèi)笋R的調(diào)動已經(jīng)開始。根據(jù)咱們探得的消息及一些金國將領(lǐng)的去向來看。他們應(yīng)該會兵分兩路,西路宗翰,東路宗望。看他們的行動速度,戰(zhàn)事不日便會展開。”
“該來的總會來的!也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樣朝堂之上一些人的希望也該破滅了。”
燕青苦笑道:“可是只怕以金人的戰(zhàn)力,朝庭會頂不住。東家也知道,這兩年里大宋能戰(zhàn)的兵力已被他們拆散的零散不堪,想要再將這些可戰(zhàn)之力聚在一起,非一時能夠做到。可是金人的快馬哪會給他們那么多的時間?”
“不破不立,這本就是咱們預(yù)料到的。先讓朝庭抵擋上一陣吧,今年咱們能幫上的忙不多……總不能打草驚蛇……”
“是!”
“還有,讓岳飛他們不必做無謂的犧牲,保存實力,來日再戰(zhàn)……燕北那邊每城兵力不過五千,”
“九龍山那邊的物資早已儲備妥當(dāng),他們到時撤到那兒,也不懼金人圍困。”
“好!就讓他們先做段時間的山大王吧,最好能在那兒搞搞破壞,給金人填點堵。”
“哈!這就是大人所說的打游擊?不過,這行為怕是會引起朝庭那些人的非議。”
“那群豬除了會到處亂拱之外,還會干什么?不必管他!還有那些老百姓,這群豬也同樣不去考慮的。叫咱們的人按計劃勸說和組織北方的百姓向附近山林里轉(zhuǎn)移。”
“好!我去安排!”
……
時間過了一天,朝庭兵部還有樞密院的探子也將金人集合兵馬準(zhǔn)備南下的消息傳了回來。而稍晚一天,金人斥責(zé)大宋要求割地賠款的國書也呈到了趙佶的案頭。
便是再愚鈍再天真,此時趙佶還有一眾大臣也明白了金人的意圖。看完國書的趙佶,怒將御案之上的所有東西當(dāng)著眾臣之面推落在地,然后便是對眾臣一通大罵,罵他們酒囊飯袋、讒言誤國……
委屈如小媳婦的眾臣,忙跑下告罪,等趙佶火氣小了,才勸慰他童太師已親赴前線,調(diào)度大軍,必能將金人擋在國門之外……
趙佶稍稍冷靜下來,然后便是與眾臣擬出一系列有人軍隊高層任免、軍隊調(diào)動還有令邊界眾城的守軍拼死要將金人擋住的圣旨……
不過便在這些圣旨傳向各地的路上,金人已經(jīng)兵分兩路,對大宋不宣而戰(zhàn)。
十一月二十一日,金軍東路軍撻懶部攻克檀州,與此同時宗望兵臨薊州,三日之后,經(jīng)過激烈的作戰(zhàn),宗望攻克薊州。不過薊州約有千余守軍卻在一名勇悍小將的率領(lǐng)下突圍而出。宗望此戰(zhàn)損失頗多,惱怒之下自是令一部精銳猛追上去。
不過這些敗軍卻是一路逃進薊州東北的九龍山,等這些金軍精銳追入山中,卻是遭到這部薊州守軍的節(jié)節(jié)伏擊。山中關(guān)隘層層,險峻異常,金軍看出在這樣的地勢下,別說消滅這些宋軍,弄不好自己最后反會覆滅于一個個的險關(guān)之前。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撤回薊州向宗望復(fù)命。宗望雖然對這些宋軍恨得牙癢,但眼下他急著兵發(fā)燕京,所以便派人命大金南京留守宮明率降金的常勝軍前來圍剿,自己則率精銳金軍,繼續(xù)南下。
而另一路金軍亦是勢如破竹,粘罕率軍從云州出發(fā),接連攻破大宋北面門戶忻州和代州,兵鋒直指河?xùn)|重鎮(zhèn)太原府。當(dāng)然,這過程中他亦遇到類似薊州那邊的情況。對于這些宋軍不向南潰退,反而就近逃入山中的情況,粘罕雖然嘖嘖稱奇,但也料定這些人翻不起什么浪花,便也如宗望一般令當(dāng)?shù)氐倪|國附軍負責(zé)圍剿,自己麾下的精銳金軍則全部繼續(xù)南進。
檀州、薊州、忻州和代州等城不過只是邊垂小城,它們被金人攻陷之后,大宋朝堂之上似有預(yù)料,倒也不顯多么慌張。因為接下來,像燕京、太原這樣的屯兵重鎮(zhèn),才是抵擋金人的中流砥柱。在他們看來,有童貫、王稟、蔡攸、郭藥師等名臣重將把守,金人前進的步伐應(yīng)該會被阻住,那接下來便是談判時間——金人侵宋,為的便是打草谷,給他們點厲害,再許他們一些好處,他們就會退兵,朝堂的大部分高官還是如是想的。
然而他們這種希望很快便被冰冷的現(xiàn)實打破。十一月二十五日,趙佶派往燕京主持大局的蔡攸率先跑回了京城。一天之后,童貫也從太原匆匆趕了回來。眾人自然斥責(zé)兩人關(guān)鍵時刻擅離職守,不過兩人的借口倒是不約而同:軍情復(fù)雜,自己這是親自來向皇上復(fù)命。
這樣的理由的確叫同僚們無言以對,但人人也已看出,前方情形不妙,這兩人是逃回京城保命來了。
也正是在這兩天,宗望所率的東路軍也抵達燕京附近,與郭藥師的新燕軍展開了激烈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