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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及并沒有出現(xiàn)在餐桌上,他甚至都沒出過他那個房門。但是,姚家人心里卻多少比前些日子安定了些。
至少,顧及是在家里,而不是在外面某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一個人。
“怎么,還是不吃?”
王嬸把飯菜又端了出來,朝滿心期待的姚老夫人搖了搖頭。
姚老夫人虛弱的嘆了口氣,接過她手里的托盤要自己送,“我去給他送,多少哄他吃一點,空著肚子,一直喝酒怎么行?”
姚尚君卻將母親拉住了,他猶豫的看著方瑤,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瑤瑤,還是你去吧!”
方瑤微愣,但隨即點點頭,同意了。
姚老夫人不解,“瑤瑤?顧及肯聽她的話?”
姚尚君臉上的表情更為苦澀,僵硬而不情愿的點點頭,“是……在瑤瑤流落在外面的時間里,顧及和她有點交情。”
“是嗎?”
姚老夫人沒聽出來大兒子話語里的苦澀,現(xiàn)在在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小兒子,一聽方瑤還和小兒子有交情,便立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好瑤瑤,勸勸顧及,他要什么都行,只不要傷害自己。”
方瑤被婆婆握著手,還委以重任,看看丈夫緊鎖的眉頭,立即覺得自己責(zé)任重大,已不是她單純的想對顧及好,她同時還背負著全家人的希望。
“好,我會好好勸他的。”
進了顧及的房間,立即撲面而來一陣濃郁的酒氣。方瑤搖頭嘆息,一時沒有看住他,他就又像個孩子一樣鬧騰起來。
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在這一點上也和丈夫尚君頗為相似。
浴室里一陣水聲,顧及隨后推門走了出來,臉上鋪著水汽,眼睛下面一層黛青色,一看昨夜就沒有睡好。
方瑤忽視他憔悴的樣子,端著托盤走到茶幾邊,狀似平靜的說到,“過來吧,吃點東西,做的都是比較爽口好消化的,吃了你的胃會舒服點。”
“……”
顧及料想還會再有人上來送飯,只是沒想到又是方瑤。
他可以對姚家任何一個人發(fā)脾氣,因為潛意識里那些人都是欠著他的,但是方瑤不一樣,她沒有欠他。
“唔。”
見是方瑤,顧及只好不情不愿的應(yīng)了一聲,在沙發(fā)上坐下了。
“吃吧!”
方瑤把餐具遞到他手上,顧及似乎在發(fā)呆,也不伸手去接。這么著有一會兒,惹得方瑤笑了,“怎么不動,不是等著我喂吧?”
這話本是玩笑,可顧及卻猛的抬起頭看向她,一時間倒是把她給嚇住了。
顧及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認真卻又帶著危險,眨眼的頻率很慢,似乎在思考著某件事,直直的盯著方瑤。
方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回看著他,她怕這時候若是躲開,會傷害到顧及。
顧及卻開了口,“大嫂……你現(xiàn)在對我好,是因為他對嗎?”
“……嗯?”方瑤愣了會兒,“可以這么說,但是,也不能完全這么說,你知道的,我一直覺得,你……”
你很可憐。
這話方瑤說不出口,這個時候的顧及應(yīng)當最討厭別人的同情。
“我知道了。”顧及重重的閉上眼,接過方瑤手上的餐具,順從的吃起東西來。
方瑤不疑有他,只覺得心里高興,把飯菜又往他跟前推了推。未免尷尬,顧及一面吃,她還在一邊說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
無非是今天送來的果蔬比較新鮮,早上起來的時候,家里的傭人又說了幾個笑話,諸如此類沒營養(yǎng)的話題。
顧及只聽著,并沒有說話,眼底卻劃過艷羨的神色。
這之后的幾天,顧及雖然依舊沒出過房門,但卻奇異的安靜下來。至少沒有再鬧,姚老夫人進去看他的時候,他依舊不說話,但也沒有再無情的推開老人家。
事情,好像是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的。
本來嘛,眾人也覺得,一家人團圓是件好事,顧及有些小脾氣是應(yīng)該的,但一直下去就沒有意思了。
然而,安靜了沒幾天的姚家大宅,卻再度熱鬧起來,因為一個人的到來。
“顧及,你給我出來!不要以為有姚尚君罩著你,你就可以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陸西洲出現(xiàn)在姚家門口,雙眼紅腫,滿身疲憊,模樣很是狼狽,看她憔悴的樣子,就是門衛(wèi)都心生不忍,不由暗暗唏噓,這二爺怎么這么能折騰,還沒怎么地呢,就給人陸司長的女兒折磨成這樣了!
方瑤聞聲急忙趕來,匆匆將陸西洲帶進了屋里。
“快,擦把臉,王嬸,準備點冰塊。”
方瑤一邊替陸西洲擦臉一邊安慰她,“別哭了啊!是不是顧及欺負你了?怎么哭成這樣?眼睛疼嗎?”
陸西洲正傷心著,根本聽不得方瑤的話。或者說,她現(xiàn)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方瑤。
“你放開我!用不著你假惺惺的!”
陸西洲狠戾將方瑤一推,“都是你,要不是你,顧及怎么會這么對我?你怎么這么不要臉?世上的好事,你一個人都要占全了嗎?就分給我一點不行嗎?”
“……呃!”
方瑤被她推的連往后面倒退了好幾步,腰上被人托住了,回頭一看,姚尚君伸開了長臂正護住她。
“尚君。”
一看到丈夫,她不由露出委屈的聲音。跟這個陸西洲怎么就這么難溝通呢?為什么老喜歡對她好像對情敵一樣?她們不該是這種關(guān)系啊!
“陸西洲,你像什么樣子?”
顧及隨后走了上來,朝著陸西洲就是一通吼,神色間也充滿了不滿和厭惡。
“我……你!”陸西洲頓覺委屈,“你們怎么這么亂?顧及,你還住到她家里來了?這叫什么?這個女人就這么好?”
陸西洲這話,簡直是不堪入耳。
姚尚君護在方瑤腰間的手臂不由收緊了,以他的性格,現(xiàn)在就想上去揍人!管她是男人還是女人!
但這是陸西洲,是顧及的人,要打要罵,他都必須留著給顧及。
“啪”!
所幸他這弟弟顧及和他是一樣不好惹的性子,當即揚起手來就給了陸西洲一巴掌,看向陸西洲惡狠狠的說到,“陸西洲,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陸西洲捂住被掌摑的臉頰,橫向顧及,“亂講?我是亂講嗎?顧及,你別忘了,是你親口承認的!”
她一手猛的指向方瑤,“你喜歡這個女人!一個有夫之婦,就那么讓你著迷?為了她,你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她這一指,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方瑤更是愣愣的看著那只指向自己的手,不知所措的靠在丈夫懷里,她搖著頭小聲對姚尚君說,“不對,這一定是誤會。”
看她眼中驚慌的神色,聽著陸西洲大膽的謾罵,姚尚君只覺得心口疼,疼的發(fā)緊。他把方瑤往懷里又抱緊了幾分,安慰她,“不關(guān)你的事,別緊張。”
方瑤還在搖頭,不是關(guān)不關(guān)她事情的問題,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是……”
顧及在一旁將姚尚君的反應(yīng)都看在眼里,再看看陸西洲劍拔弩張的樣兒,他突然覺得特別好笑!
真好笑啊!就好像他活到現(xiàn)在的人生一樣,就是個大大的笑話!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過成這樣?不應(yīng)該的!
他眉眼一勾,眼波微一流轉(zhuǎn),身上盛怒的氣息瞬間掩去。
他走到陸西洲跟前,難得放柔了聲音,“西洲,別鬧了……回去吧。我既然已經(jīng)和你說過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何苦再這么鬧?”
陸西洲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顧及緊接著一勾唇笑到,“沒錯,我是喜歡她,不論她喜歡還是不喜歡我,我對她,永遠都是一樣的。”
——良辰,我還沒有忘記你。
“……”
陸西洲看看顧及,又看看抱在一起的姚尚君夫婦,那感覺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那里,遠比顧及剛才那一巴掌還要讓她難堪!
她是沒法再在這里待下去了,要討的說法,竟然會是這個結(jié)果!陸西洲捂著臉沖出了門外,留下顧及牽強的笑著站在原地。
姚尚君抱緊方瑤,方瑤混混沌沌的問著丈夫,“剛才顧及說什么?”
是啊,剛才顧及說了什么?姚尚君覺得自己也有點糊涂,是不是他聽錯了?
顧及卻是慢慢的轉(zhuǎn)過了身來,視線與姚尚君齊平,頓了頓,又垂下眼看了看方瑤,方才笑著沖姚尚君說到,“你不是說,會對我好嗎?那么,我想要的東西,你都可以給我嗎?”
聽到顧及這樣平靜的聲音,姚尚君下意識摟緊了方瑤。
他感覺自己好像挖了一個好大的陷阱,本來這陷阱端的是個溫柔鄉(xiāng)、富貴窩,是為他的弟弟準備的。
但此刻陷進去的,好像是他。
只不過,他的弟弟給他換成了地牢!
只見顧及薄唇揚起燦爛的弧度,流光四溢,笑到,“我要是說,我喜歡的是你的愛人,你……也會舍得給我嗎?”
一把雙刃劍,毫不留情的自顧及手中揚出,傷了姚尚君,也傷了顧及自己。
姚尚君呆愣在當場,和顧及四目相視,卻是說不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