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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門便是客,是冥婚最大的講究之一。
無論是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只要來人過了門檻,就得熱情招呼。因為這種日子口上一旦鬧出什么不愉快,可不能擇日再辦。
“請!”梁照海咬牙切齒地將董少華請進了院內。
董少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梁照海一眼,扭頭朝著坐在車里不肯下車的許寧叫道:“走啊,還愣著干嘛,今天是你姐姐大喜的日子,你不進去道聲喜怎么能行!”
臉色本就不太好看的梁照海,看到許楠的妹妹許寧竟然坐在車里的時候,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道般的愣在了原地。
許寧面色慘白地走下了車子,無比愧疚地走到了梁照海身前,一臉抱歉地說道:“照海哥,對不起,我不是……”
“進去吧……”梁照海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后,便是神情落寞地走出了大門口,繼續(xù)等待著上門的客人。
“嘛呢,快點!”董少華不耐煩地瞪了望著梁照海的背影出神的許寧一眼。許寧什么也沒說,默默地挽著董少華的胳膊走進了別墅。
道喜的人也好,湊熱鬧的人也罷,皆是在董少華進門的第一時間迎了上去,從他們那諂媚的笑容就可以看出來,這個董少華的勢力比陳莫想象中的還要大。
有了這群嗡嗡作響的蒼蠅,再加上如同仙落凡塵的許寧,董少華那一身屎一般的氣質瞬間就被襯托起來,令人生惡。
“沒見過這么欠揍的混蛋!”陳莫恨恨地罵道。
“我也是這么想。”
“是吧?我一看……”
“董少,好久不見!”
陳莫的牢騷還沒來得急發(fā)出,胡家仙就已經笑意盎然地走向了董少華。
“胡大隊長,你這是什么意思?來了青市竟然不先來找我,是不把我當朋友嗎?”董少華色瞇瞇地握住了胡家仙的手,毫不掩飾地揉搓捏弄著胡家仙那纖纖玉手。
“你董大少日理萬機,我哪敢打擾啊!”胡家仙并沒有對此表示出反感,反倒是順勢靠到了董少華的身邊。
陳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順手從那餐桌上拾起一包煙就走出了大門。
陳莫出門的時候,梁照海正在對著遠處如同黑幕一般的大海發(fā)著呆,意識到有人出來的時候,他連忙將思緒收回,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怎么出來了?”
陳莫沒好氣地瞪了正跟董少華一起走進屋子里邊的胡家仙一眼,憤憤地說道:“里邊太悶,出來透透氣。要來一根嗎?”
“謝謝。”梁照海遞給了陳莫一個感激地笑容。
陳莫抽出一支煙遞給梁照海后,便是連忙用雙手捧著火送至了他的嘴邊:“梁大哥,我承認你很爺們,但是你不覺著……”
“憋屈是嗎?”梁照海一臉苦笑地看著欲言又止的陳莫。
陳莫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默默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梁照海拍了拍陳莫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兄弟,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明白。對于我來說,榮華富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問心無愧。我看你也是個性情中人,所以我勸你一句,就算你不愿意和他們同流合污,你也要隨大流的和他們站在一起。不然到頭來,吃虧的是你自己。”
“性情中人?呵呵……”梁照海的這個評價,令陳莫有些無地自容。如果自己真是性情中人的話,會眼睜睜地看著胡家仙被那個董大少吃豆腐嗎?更恰當點說,他會眼睜睜地看著胡家仙主動讓那個董大少吃豆腐嗎?
“進去吧,別讓你們隊長失望。”
就像剛剛迎接陳莫時那樣,梁照海的手放在了陳莫背上。但是這一次,陳莫卻是沒有辦法像剛剛那樣順勢進屋,而是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xù)和胡家仙這種女人接觸。
這個時候,又有兩輛子停在了路上。梁照海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陳莫的肩膀,大步朝著來人迎了過去。
看著那個向來客熱情寒暄著的梁照海,陳莫的心里邊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
他不知道照海集團有多大,但是從這個別墅就可以看出來,梁照海的家底并不薄。有錢人很多,但是既有錢又有情有義的人卻是很少,特別是為了逝去的愛人而放棄一切的男人更是鳳毛麟角。憑什么這種人要遭受這種屈辱?
無論是普通青年還是文藝青年,當心中的疑問從為什么升級的憑什么的時候,都會變成一個憤青,陳莫也不例外。
“哈哈哈……”在三樓陽臺肆無忌憚大笑著的董少華,成功點燃了陳莫這個爆仗的引信,將抽了兩口的煙狠狠地踩滅碾碎之后,陳莫咬牙切齒地走進了院門。
正在三樓陽臺陪著董少華笑臉的胡家仙看到陳莫氣勢洶洶的模樣時,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胡家仙的臉上充滿了期待,她很想看看一會兒陳莫上來之后會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惜的是,十分鐘過去了,半個小時過去了,陳莫還是沒有像她期待的那樣出現(xiàn)在三樓客廳。這讓胡家仙禁不住就好奇起來。短暫的遲疑過后,不祥的預感驀然在心中升起。
胡家仙顧不得去向董少華說些什么,慌張地甩開他的雙手跑下了樓,當她看到陳莫正眉頭緊皺地站在二樓靈堂的靈位前面的時候,那心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擔心地說道:“陳莫,不要多管閑事。”
陳莫咬牙切齒地指著供桌上面的骨灰盒說道:“多管閑事?你來告訴告訴我,什么叫多管閑事!”
胡家仙面無表情地說道:“陳莫,不要亂來!人的事有警察管,我們只管冥事,這是規(guī)矩!”
陳莫不屑一顧地瞥了胡家仙一眼,冷冷地說道:“規(guī)矩?對不起,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不需要遵守你的規(guī)矩!”
胡家仙大步上前拉住了陳莫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勸解道:“陳莫,你不要這么孩子氣好不好?人鬼殊途,你不能老這么一昧的意氣用事!”
陳莫恨恨地瞪著胡家仙說道:“人鬼殊途?就因為這四個字,你就眼睜睜地見死不救?”
“我……走,趕緊跟我回去!”胡家仙不敢再猶豫下去,她不敢冒這個險,陳莫已經徘徊在失控的邊緣,要是再讓他呆下去,指不定會鬧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你放開我!”陳莫怒不可遏地甩開了胡開仙的手。
“啪!”由于陳莫甩得太急,他的手背直接揚在了胡家仙的臉頰上。
陳莫不由就愣在了原地,他并不想這么做。
胡家仙也愣在了原地,她沒有想到陳莫竟然會打她。
“出什么事了?”
“胡隊長,你沒事吧?”
“你這個臭小子,你是干嘛的!”
聞聲而來的群人看到胡家仙紅腫的臉頰時紛紛向陳莫發(fā)起了難,其中叫囂最為嚴重的就是那董少華。
“怎么了?”時辰已到,準備上來抱著許楠的骨灰盒拜堂成親的梁照海被眼前的一切也給弄糊涂了,這小子怎么連自己的上級都敢打?
陳莫將視線從目瞪口呆的胡家仙身上收回,神情凝重地看著梁照海說道:“梁大哥,你老婆不是自殺,是被人殺死的!”
“什么?”
“這是怎么回事?”
“這小子是誰?”
一語激起千層浪,整個二樓的人都被陳莫這句話給嚇到了。
“臭小子,你在胡說什么?”董少華收起了那副紈绔嘴臉,滿面猙獰地瞪著陳莫。
陳莫面無表情地看著梁照海說道:“梁大哥,我沒有騙你,你老婆不是自殺,是被人殺死的。自殺的人,在人世停留久了之后,會……”
“你鬧夠了沒有?”
“你說什么?”
梁照海緊攥的拳頭和憤怒的眼神讓陳莫直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梁照海一把攥住了陳莫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我說你鬧夠了沒有!”
陳莫傻了,徹底傻了,他不明白梁照海為什么會發(fā)這么大的火。
胡家仙一臉歉意地說道:“梁總,對不起,是我管教不周,改日我再向你賠禮道歉,跟我回去!”
陳莫默不作聲的將胳膊從胡家仙的手上抽回,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梁照海說道:“梁大哥,如果你是個男人,就得替你的心上人討個公道,而不是在這里跟她舉行什么冥婚……”
“砰!”
梁照海用勢大力沉的一拳,打斷了陳莫的話。
“陳莫……”
“不用你管!”
陳莫推開了胡家仙的雙手,自己站了起來。
“呸!”
陳莫吐了一口血水,揉了揉火辣辣生痛的腮幫子,恨恨地瞪了胡家仙一眼后,轉身走下了樓梯。
“梁總,對不起……”胡家仙尷尬地向梁照海道了個歉后,快步追上了陳莫。
看著那些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著那些對自己敬而遠之的人,陳莫的心里邊有種說不上來的憋屈。
就如同小時候看到別的孩子有父母接送而自己只能孤身上學時一樣,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應該找誰去說。
“陳莫,你等等!”
胡家仙的聲音在背后響起的時候,陳莫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海邊。
陳莫緊攥的雙拳驟然松開,一臉不甘心地指著胡家仙咆哮道:“你為什么不告訴他真相?如果是你說……”
“啪!”胡家仙毫不猶豫地賞給了陳莫一個耳光。
胡家仙這一記響亮的耳光,讓陳莫失控的情緒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
胡家仙一臉失望地看著陳莫說道:“陳莫,你的表現(xiàn),不僅讓我失望,更讓你的爺爺、你的父母失望!我今天帶你來的目的,就是想讓你明白什么叫人鬼殊途!我說了,我們只是做冥事的,人的事不歸我們管!你不要以為自己懂點普通人不知道的東西,就能當一個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不是救世主,拋開你腦子里邊那些東西不說,你連個普通人都不如!不要覺著所有人都是傻子就你聰明,更不要覺著所有人都鐵石心腸就你慈悲!你這不叫見義勇為,你這是自以為是!很多事,就算他們不懂,但是不代表他們不明白!”
陳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胡家仙:“你是說梁照海知道許楠不是自殺?”
胡家仙不置可否地說道:“梁照海能在十年之內從一個混混成為一個集團的總裁,憑的是什么?不是過人的運氣,而是隱忍和智慧!就算你今天讓許楠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是董少華殺死她的又怎么樣?董少華能受到法律的制裁嗎?別說是一個鬼站出來說了,就算是有證人站出來說董少華也連根毛都掉不了!很多時候,事實的真相是什么樣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做些什么。明白嗎?”
陳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將信將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梁照海明知道這一切,因為董少華的勢力他也只能忍氣吞聲?”
胡家仙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陳莫的額頭說道:“忍氣吞聲?你的眼界就只有這么窄嗎?就算你的眼界窄,你這里通道是個擺設嗎?難道你以為,梁照海真是為了跟許楠成為夫妻才將照海集團給董少華的嗎?氣死我了,除了自以為是就是意氣用事,就你這種性格做冥事,只會害人害己!難道你爺爺沒有告訴你過,除非當事人求到了你眼前,不然的話少多管閑事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胡姨,我餓了……”胡家仙剛欲轉身離開,就被陳莫可憐巴巴地拉住了胳膊。
胡家仙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一臉心痛地摸著陳莫的臉說道:“你個臭小子,都不知道怎么說你好。臉痛不痛?”
陳莫苦笑著說道:“你打得不痛,梁大哥那一下……差點把我下巴打脫臼了。”
胡家仙心痛地揉了揉陳莫的臉,語重心長地說道:“要不是梁照海手下留情,他這一拳都能把你打死。陳莫,你要記住,人鬼殊途。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無論是人是鬼,在他們求到你腳下之前,無論你看到了什么,都只能是假裝沒有看到。這不僅是一個規(guī)矩,更是一種平衡。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見了不平事就不管不顧的往前沖,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我們不是警察,就算是警察,遇到事兒也得是立案后才能調查……”
“胡姨,別說了,我明白了。那什么,你痛嗎?我不是故意的……”陳莫現(xiàn)在恨不得扒開沙子鉆進地里邊去,想想自己先前對胡家仙的態(tài)度,胡家仙現(xiàn)在還這么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己,陳莫真心覺著自己對不起胡家仙。
“臭小子,還好意思說,像我這么國色天香的美女你都舍得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個正常的男人!”
“胡姨,我很正常!”
“嘻嘻,正不正常,那得檢查之后才能知道……你跑什么,讓姨幫你檢查檢查!”
“胡姨,我還沒有成年!”
“沒事兒,姨幫你成年!”
在沙灘上你追我趕的兩個人,儼然就是一對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可是一聽到兩人對彼此的稱謂,周圍的人根本無法直視這兩個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家伙。
“爹到底是怎么想的,讓誰帶陳莫不好,非得讓這個狐貍精帶他,回頭再把小莫帶壞了怎么辦?”悶頭抽煙的陳正金怎么想怎么來氣,最終還是沒能憋住心中的牢騷,朝著一旁的牟英蘭抱怨起來。
牟英蘭不冷不熱地瞥了陳正金一眼,悻悻地說道:“爹這個七個徒弟,也就家仙的腦子活泛一點。剩下的,都跟你似的,除了木頭就是疙瘩,爹是寧可莫莫學壞,也不能讓他像你們似的變傻!”
陳正金一臉不服氣地叫道:“說什么呢,爹才不會這么想!爹一直要求我們要做一個正直的人,怎么可能會愿意陳莫變壞!”
牟英蘭不屑一顧地說道:“因為你是兒子,他是孫子!隔輩親,寵死人,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你愿意讓陳莫當一個老實巴交的木頭,他還不想呢!”
“你的意思……爹讓家仙帶陳莫,就是想要讓他學壞?”陳正金不可思議地問道。
牟英蘭一本正經地看著那正遠處嬉戲地人影說道:“就在學壞又怎么樣?已經委屈了莫莫十八年,難道還要讓他繼續(xù)委屈下去!至于胡家仙……只要不管我叫媽,其它的我都能接受!”
“呃……”陳正金直覺無語,他突然間發(fā)現(xiàn),自打陳莫離開家門之后,所有人都變了。
老爹不再正直了,媳婦不再傳統(tǒng)了,就連兒子都變得不是那么老實了。
他不知道這種變化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只知道,做為一個父親,最重要的就是兒子能夠健康成長,至于他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子,那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過捫心自問,他也不希望陳莫像自己這樣,一輩子窩在清風集那種地方過活。畢竟……那里的娘們和城里的女人比起來,還是差上那么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