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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耀威不是特意賭氣,但他也確實是刻意延長回家的日期。在新兵營并沒有很多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家在江北城里,可以三天兩頭的在夜操過后回家。
鄺耀威為人豪爽大方,每次回家后總帶上幾份大塊的紅燒肉回來,吃人家的嘴短,就沒有人表示不滿。
其實也不敢表示不滿。
現(xiàn)在來地方軍參軍的都是家無恒產(chǎn)的小農(nóng)民小手藝人,實在沒有別的活路了才來參軍,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死了,但好歹在死前不用挨餓。
所以對鄺耀威這樣一看就是公子哥,有背景的人,屁都不會放一個,趨利避害的本能。
鄺耀威到了新兵營其實也是有些失望的,和自己想象中的精氣神十足以保家衛(wèi)國為己任的軍隊完全不一樣。
這樣一群老的老,少的少,大字不識一個,口音千奇百怪的人來說,他們參軍的目的就是為了吃飯,如果上官不苛刻,還能發(fā)下幾個餉銀下來,就都攢下來等命大熬過戰(zhàn)爭,能回鄉(xiāng)娶個媳婦。
當然在他們看來,像鄺耀威這樣人來參軍,才是奇怪的事。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來吃這碗刀口飯。
好在鄺耀威并不是容易放棄的人,就像當初才到歐羅巴吃半熟的牛排在門口吐的天昏地暗,他也能堅持兩年完成學業(yè)才回國。
用紅燒肉,卷煙拉近和大家的距離,聽不懂鄉(xiāng)音,干脆教他們講官話。大家開憶苦思甜□□大會,他也能搖搖頭,嘆道,“我媳婦身體不好呢,每天要十幾個銀圓吊著命。”
這樣一說果然大家親近的多,都很同情他,每天十幾個銀圓呢,就是財主家也沒有金山這么揮霍。
別人不知道,新兵營營長還能不知道鄺耀威的身份,看他從一開始被排斥獨來獨往,到現(xiàn)在隱約成為這一批兵里的領(lǐng)頭羊,說話比他這個營長還好使,也只能酸溜溜說一句,將門虎子,家傳淵源。
而他們口中的敗家媳婦章希安遵醫(yī)囑停了每天的燕窩后,他的大丫頭米花正愁著弄點什么菜式來給章希安進補,每天就吃幾根菜葉子,人怎么受的住。
鄺耀威特意過了五天才回家,一進院子,見主樓的二樓亮著燈,心里不由就有些歡呼雀躍。
可是等他見了章希安就是面無表情,冷冷的問了幾句他這次的行程就作罷。
章希安對他這樣的態(tài)度沒有什么不安,本來就只是不甚熟悉的同居人。鄺耀威反而有些憋悶,在洗澡前故意把一份材料扔在玻璃幾上。
等出來后見章希安坐在沙發(fā)上看他自己的書,茶幾上的材料在原地不動。
鄺耀威把自己扔進沙發(fā),“你怎么不看?”
“什么?”章希安不解的抬頭,見他的頭發(fā)還滴著水,就讓蕓豆拿帕子來給她家少爺擦頭。
黃豆走了后就讓蕓豆來二樓伺候。她是個實心眼子,鄺耀威在家她還能走動一下,鄺耀威不在家,她死守著二樓,死守著章希安不動窩。
鄺耀威示意面前的材料,“這是我在新兵營的一點感受感想建議。雖然時間比較短,但也掌握到基本了。”這就是他見到章希安歡呼雀躍的原因。因為感覺到章希安對他淡淡的鄙視,所以一旦做出什么成績他就想讓他第一個知道,他鄺耀威也不是那么差勁的人。
章希安有些疑惑,“這個不應(yīng)該是給大帥看嗎?”
鄺耀威神色一頓,“愛看不看。”說罷氣呼呼的起身走人,把他這邊的燈關(guān)了,重重摔在床上,裹起被子還要背對章希安方向。
章希安以書掩面,無聲勾起唇角,這么好玩,會讓人忍不住的。
章希安拿起材料,厚厚的一疊,不管有沒有用,其心可嘉。章希安眼里浮現(xiàn)柔和的笑意,像看下屬送來的賬本一樣認真的翻閱著。
鄺耀威客觀的描述了新兵營的情況,年齡體能參差不齊,訓練內(nèi)容單一,新兵文化水平不高,忠誠不高。鄺耀威寫道,沒有信仰,沒有凝聚力的軍隊,上了戰(zhàn)場只是一群大白豬,哼哼唧唧的送命。而我們現(xiàn)在的練兵方式就是在培養(yǎng)一群白豬。
針對這幾點,他也提出幾點改善的意見。針砭時弊誰都會,嘴巴一張輕巧的很,但能有自己的想法改善,就說明除了嘴巴,他還有腦子。
章希安不由回頭看鄺耀威,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鄺耀威在偷偷看他,和他視線撞個正著,鄺耀威臉色一變,大約覺得丟臉,又重重的翻身過去了。
章希安不由又笑了。原本鄺耀威在他心里就是那所謂的新青年,學了點西方皮毛,張嘴就是抨擊國人時事,什么都不考慮就是要自由要解放。
西方有他好的地方,老祖宗的東西也不全都是壞的。現(xiàn)在的華夏大地是遍地烽火,雖然不破不立,但是還是要講究方法的。
用嘴救國,顯然是不能。
但是鄺耀威熱情正義,嘴里也是要自由,要救國,但他能聽的進勸,犯錯他會認,他會改。他還有原則。
他還很可愛。
章希安愉悅的想,眨眨眼,拿起材料走近鄺耀威,打開他的床頭燈,盤坐在他枕頭邊上,用材料拍他,“你寫的這些你爹會同意嗎?”
鄺耀威閉眼假裝自己睡著了,聞言說一句,“又不是什么大事,又是對他有益的事,他有什么不同意的。”說話的時候還閉著眼,他是在說夢話。
“這可不是小事。”章希安說,“就說你要統(tǒng)一著裝加強歸屬感,一千個新兵容易,那老兵呢?以后的新兵呢,這要定下來,你爹每年就要增加一筆固定支出。軍費加減,不是小事。”
“慢慢來。”鄺耀威說,“我就不相信了,一人一杠□□難得,一人一身衣服還做不到。”
“你還要教大兵識字?”章希安說,“老師課堂什么的不說,大兵哪里有時間?”
“每班先選幾個表現(xiàn)好的集中起來識字,學好了再回去教人。不用特意的時間,上茅廁的時候還能劃拉兩字呢。”鄺耀威終于睜開眼睛,說到興起干脆坐起,眼睛晶晶亮,“士兵的素質(zhì)高了,對軍隊來說是好事,命令可以更好的傳達,戰(zhàn)略可以更好的理解,說不定還能蹦出一兩個軍事奇才。”
“讀書識字不是容易事,他們在咱們手里學了字,對鄺家軍的認同高,就不會輕易背叛。”鄺耀威說。亂世中兵就是根本。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他爹現(xiàn)在就是個割據(jù)的地方軍閥,比如北方的大軍閥,南方的民主政府,一個念叨著兼并,一個嚷嚷著北伐,不管哪方,他爹都是跨不過的坎。比如他爹并不做惡,最后被收編的可能性大于被收割。
不管怎么說,手上兵多脖子才硬。
“照你這么說,是想開軍校?”章希安問。
“軍校還是太遙遠,一步步來,現(xiàn)在是要先安排好新兵改變操練方法。”鄺耀威不是好高鶩遠之徒。未來目標和當務(wù)之急不沖突。
章希安點頭,對鄺耀威比個大拇指,“你是這個,我小看你了。”
鄺耀威挺挺胸膛,“我當然是沒話說。”
章希安配合的恭維他兩句,鄺耀威盡力壓下想要翹起的嘴角,“我是很好,但你有點不好。”鄺耀威在暈乎乎的表揚中找回一絲理智,對章希安說。
章希安不解的看他,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
“你要回娘家竟然不跟我說一聲,我是你老公,這個不應(yīng)該問過我才行嗎?”鄺耀威說,“這是你不尊重我,讓我沒面子。還有你生病也不告訴我,我也不高興。”
“不管我們之前怎么想,但現(xiàn)在我們是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你是我的責任,難道不能互相信任依賴?”鄺耀威說。
章希安更加不解,他有些不能理解鄺耀威的想法,明明之前上下跳腳說不喜歡的是他,這才過去多久,他就是他的責任了?
章希安不欲和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只含蓄的說一聲,“在后院還有一個責任呢。”
鄺耀威想起被扔在角落里的方知雅,臉色一變,最后委屈的看章希安一眼,拉過被子躺下,背對章希安。
他的想法很簡單,他是反對包辦婚姻,但是,這不是沒有反對成功嘛。木已成舟,章希安不是難相處的人,雖然他現(xiàn)在還沒有對他產(chǎn)生什么感情,但是不妨礙他開始有大男子的占有欲。
章希安輕輕的下床,把材料放在床頭柜上,有把燈關(guān)了。往自己的床走去。
鄺耀威閉著眼憤憤,你不就是看不上我想和我保持距離想讓我去別人那,哼,誰稀罕,明天我就去找我的姨太太。
也不知道誰離婚后會比較慘!
當然第二天鄺耀威吃了早餐就去營隊了,什么看姨太太,鄺大少表示,他這么正經(jīng)的人才不會呢。
章希安也叫了青竹進來,讓他看著在江北找個地方開個成衣廠。
青竹不解,章希安的計劃全都在江北江西相連的那塊地上,上面要開什么廠都規(guī)劃好了。怎么突然要開成衣廠?
“少爺開個多大規(guī)模的?”青竹問。
“不用太大規(guī)模,衣服也不用做的太好,結(jié)實耐磨就好。”章希安說,“你先把場地工具人工都安排好,第一批做什么我再通知你。”
鄺耀威要改革,別的幫不上忙,開個成衣廠還是可以的。
他保證,每件衣服他就賺一個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