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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玩火自.焚
省城省政府家屬院姜長河的家里。
姜長河正沖著老伴兒發(fā)牢騷。他來來回回在廳里踱步,不時謾罵兩句:“姜新那個逆子,就敗在你這當娘的身上!”
“……”老太婆欲言又止,只有拿著手上的菜刀解氣,她把菜板剁得咚咚響。
“真是慈母多敗兒!”
老太婆忍無可忍,從廚房跳出來,沖著姜長河喊道:“你可別忘了,還有養(yǎng)子不教父之過呢!能全賴我嗎?”
姜長河看著被撬開的錢箱,一腳踢翻了椅子,甩手走了。
任他掉過腦袋也想不明白,他姜長河咋就生養(yǎng)了姜新這么一個忤逆不孝的東西。打小他就不成器,仰仗著他的庇護,總算是長大了,成家了,還是不學好。好不容易安排個工作,多清閑啊,硬是不干了,成天不是賭博就是XD,如此下去,早晚得把小命兒丟了。
姜長河滿腦子官司,臉面都被這孽障丟盡了。任由他坐在省委書記的位置上,走在道兒上,他也總是感覺到,人們對著他打招呼的笑容里,充斥著鄙夷和不屑。一個把自己兒子都管不住、管不好的人,有什么大能耐。
他獨自走在冬日清冷的江邊,滿腹懊惱。
金都市一個隱蔽的地下賭場。
姜新正用從家里偷出來的錢賭博,他嘴里叼著香煙,左手捏著撲克牌,右手輕輕拈開牌面,眼睛瞇成一條縫兒。
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拍拍他的肩膀,姜新脫口大罵:“別他媽打攪我看牌!”
只見一陣強風刮過,姜新的臉上立即留下了五個大指印。他甩掉手中的牌,怒目看著那人,瞬間蔫了。
“濤哥,怎么是你?”姜新的眼中流露出驚恐。
濤哥不搭話,沖他招招手,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姜新惶惶不安的挪著小步跟出去。走出大門,濤哥就劈頭蓋臉給他一頓拳腳,爾后,雙手搓著拳頭,冷冷的看著蜷縮在地下,滿臉血漬的姜新。
濤哥使一個眼色,姜新即刻被拖上了一輛吉普車。
勞改農(nóng)場采石場。
剛剛養(yǎng)病回來的謝偉鴻在一個旮旯里被人堵住,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他抱頭鼠竄,卻無處躲避,他跑到哪里,拳腳就跟到哪里。
為了保命,他大聲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獄警朝那邊張望了幾眼,又端著槍走了,權(quán)當沒聽見。
一伙人直把他打得躺在地上不再出聲,一個個活動一下拳腳,才收手。拍拍身上的塵土,揚長而去。
只有微弱的心跳還證明他還活著,可,謝偉鴻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身體也動彈不了。
他就那么靜靜的躺在那里,恍惚中,他看到了謝雨涵,看到了安小冉……她們,都用冷冷的目光注視著他……嘴角還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不知躺了多久,天漸漸黑了,天空中淅瀝瀝下起了雨,謝偉鴻在刺骨的寒冷中醒來。伸手不見五指,謝偉鴻生平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恐懼,他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鉆心疼痛,求生的**促使他一點一點匍匐前進,爬過一個大山石,他看到了星星點點手電的光亮,他聽到有人喊他的編號:“0028……0028……”
他很慶幸,監(jiān)獄里突然失蹤了一個人,絕不會無人發(fā)覺,但他也清楚,拖了這么久才來找他,也純屬人為。不管怎樣,他要活下去。他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氣呼喊:“我在這兒……0028在這兒……”
再次睜開眼睛,謝偉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監(jiān)獄醫(yī)務室的病床上,這里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不知道在這里躺過多少次了。
“0028,你醒了。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我……自己摔的……”謝偉鴻話一出口,淚也跟著流出來。他不敢說是被人暴揍了,那樣,等待他的將會是更多、更猛的拳腳。
有時,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還想活著,承受這慘無人道的折磨。對他來說,死亡,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姜新被帶到了一間燈光昏暗的倉庫里,他頭上的面罩被摘掉。他睜開眼睛,燈光下站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那個身影似曾相識。他的周圍,全是認識或不認識的須眉壯漢。
男人轉(zhuǎn)身,脫下風衣丟給身邊的人,朝姜新走過去。姜新心里直呼完蛋。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被他撬去女人的顧遠山。他想:當初他出糗出盡了,那么落魄的模樣,心里還不知咋痛恨我,怕是把我千刀萬剮也不解恨!這下栽在他手里,能留下全尸,就算是萬幸了!
姜新不由得朝后縮,顧遠山手上戴著白手套,手里拿著一把尖刀步步緊逼,整個倉庫里充斥著血腥味。
聽得一聲慘叫,姜新的一只眼珠子飛了出來,頓時鮮血淋漓。濤哥拉進來一條龐大的獵犬,聞到血腥氣,它狂躁的把鐵鏈掙得嘩啦啦響。姜新已經(jīng)被嚇得魂飛魄散。
濤哥把狗鏈子松開,拍拍獵犬的頸項,說:“去吧。”
獵犬興奮的撲過去,空中回蕩著聲聲慘叫。顧遠山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心中掠過一絲快意。他取下手套,掏出打火機點燃,手套在火苗撲閃下瞬間化為灰燼。
王秘書已經(jīng)被眼前的一幕幕嚇得腿腳發(fā)軟,他意識到,自己不覺中上了賊船,這一生都得被他控制,為他賣命,不然,下場可想而知。
“收拾干凈了!”顧遠山丟下一句話,在金毛的陪同下邁著闊步,走出倉庫。王秘書步履維艱的跟在后面,全身乏力。
省城姜長河的家里。
姜長河跟老伴兒的爭執(zhí)無休無止,晚上回到家里,又繼續(xù)開戰(zhàn)。
他心煩意亂,躲在書房鎖上房門抽悶煙,沒來由的心里咯噔一聲,像是丟了什么,空落落的。
與此同時,客廳里,老伴兒手里的水杯莫名的掉在地上摔碎了。她驚慌失措的大呼:“老姜……姜長河……”
姜長河奔出去,兩個人面面相覷,不再爭吵,臉上都浮現(xiàn)出恐懼和不安。
他們都一致認為兒子姜新肯定出事了,但,誰也沒說,誰也不肯說。就那樣默默無語的看著對方,姜長河看到老伴兒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源源不斷滾落下來。
姜長河心中一陣疼痛,吵歸吵,鬧歸鬧,她和兒子,終歸是他的親人,豈有不心疼的道理。姜長河無聲的拉起老伴兒的手,就像安慰孩子那樣,輕輕的拍呀拍,不一會兒,他的眼睛也濕潤了。最后,他抱住老伴兒老淚眾橫。
他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姜長河已然老去,再也經(jīng)不起多大的風吹浪打。多少年來,為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們成日提心吊膽,操碎了心,就怕他哪天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為了保護他,他不斷的擴充交際范圍,不惜與幫派結(jié)友,上次的打黑運動,已經(jīng)把他驚嚇的夠嗆,幸好躲過了一劫,才能平平安安的坐在這里……
人啊,某些時候,明知不得為而為之,也實屬無奈。久走夜路必遇鬼。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腳的道理。
兩個快入花甲之年的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取暖。他們都抱有希望,都相信他們的兒子會回到他們的身邊,鮮活的站在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