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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仲暉在公司主持完工作,給安暖打電話,可電話打了幾遍都無人接聽。
他有些著急,把剩余的工作交給張旭,自己則開車趕回shine。
急急忙忙的趕回來,開了門,看到這丫頭正跪在地上擦地板,額頭上的汗水把頭發(fā)都沾濕了,一縷一縷搭在前額。
莫仲暉心里竄出一股怒火,走過去將她拉了起來,怒吼,“我不是讓你不要做這些事!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接?你知不知道我闖了多少個紅燈?一天不讓人擔(dān)心你就心里難過是吧?”
“對不起,我沒聽到。”
見她服軟的樣子,他立刻就心軟了。
伸手將她攬入懷里,心疼的說道,“安暖,下次不管什么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一定要接電話,不然我會很害怕。”
安暖抱著他的脖子撒嬌道,“你害怕什么?害怕我離開你嗎?你知道我不會的,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都不會再離開你。”
莫仲暉雙臂收了收,恨不得要將她揉碎在自己的身體里。
是啊,他害怕什么,她如此堅定地愛著自己,還有什么好畏懼的。
“怎么想起來擦地,是不是家里有人來過?”
安暖搖頭,“沒有,我就是太無聊了。”
莫仲暉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等我忙完這陣子,我會徹底把工作放下,帶著你到處走走游玩,就當(dāng)是蜜月旅行。”
安暖幸福的點了點頭。
“對了,給你外公打電話沒?”
“忘了。”
“你呀!記性越來越差了。”
莫仲暉拿著自己的手機(jī),撥通了沈宅的號碼,把手機(jī)遞給了安暖。
接電話的是竇雅娟,安暖平靜的對那頭說,“大舅媽,我是暖暖,外公在嗎?能不能讓外公接個電話?”
“暖暖,真的是你啊,你回來吧,我們大家都很想你。”
安暖心里鈍鈍的抽痛著。
“好,我讓老爺子來接電話。”
聽到竇雅娟在那頭激動的喊著老爺子,很快老爺子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
“暖暖,我的孩子,暖暖。”
聽著老爺子哽咽的聲音,安暖在這頭不自覺的紅了眼眶。
“外公。”
“孩子,什么都別說了,今天晚上回家好不好?”
“好。”
只一個字讓那頭欣慰的笑了出來,“我們暖暖最乖了,外公晚上等你回來吃晚餐。對了,外公做主,你可以帶暉子一起回來。”
安暖看了眼身邊的莫仲暉,低低的問道,“二舅今天晚上在家嗎?”
老爺子在那頭支支吾吾的說道,“他是說今天晚上回來,不過如果你回來,我讓他別回來。”
安暖笑了笑,輕松的說道,“外公,不用,讓他回來吧。”
老爺子在那頭更開心了,激動的說著,“我們暖暖最懂事了,我這就給你二舅打電話,他肯定會很興奮的。暖暖,我現(xiàn)在讓司機(jī)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待會兒我自己回去。”
“那好,外公讓他們?nèi)瞿阕钕矚g吃的菜。孩子,早點回來。”
掛了電話,莫仲暉問她,“晚上帶我一起回去?”
安暖攀上他的肩膀,頭枕在他寬闊的肩上,低低的說道,“晚上你先送我回去,今天晚上我在沈家住一晚,明天一早你去接我好不好?”
“好。”
——
后來,安暖和莫仲暉去菜場買了菜,莫先生今天要親自掌廚,給安暖做滿漢全席。
在菜場,他們挑了安暖最喜歡吃的菜。
安暖有些懷疑的問道,“你真的會做菜?”
莫仲暉緊摟著她,笑說,“當(dāng)然會,而且據(jù)說味道還不錯。”
安暖眼睛瞇了起來,“你給別人做過飯?”
莫仲暉在她臉頰輕輕啄了一下,笑說,“瞎想什么呢,就一次心血來潮做了幾道菜,張?zhí)刂迷冢屗麌L了一下。”
“原來你和張?zhí)刂娴挠幸煌妊剑∥沂遣皇浅傻谌吡耍俊?
莫仲暉揪了下她的耳朵,寵溺的說道,“你呀!”
喧鬧雜亂的菜場,俊男靚女儼然成為了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讓人移不開視線。
“莫仲暉,我好喜歡這種感覺。”
“恩?”
“我喜歡和你一起來菜場買菜,喜歡和你一起回家做飯,喜歡和你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飯,喜歡和你一起在廚房洗碗,還喜歡和你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喜歡這種平凡夫妻的生活。”
莫仲暉不顧眾人火辣的視線,吻了吻她的發(fā)絲,笑說,“如果再有一對孩子,那就圓滿了。”
安暖忍不住蹙起了眉,悶悶的說道,“莫仲暉,我們一直沒做措施,為什么還沒懷上?不會是我的身體出問題了吧?”
他揉揉她的頭發(fā),斥道,“瞎說什么呢,別有壓力,孩子的事情順其自然。”
安暖笑著點了點頭。
回到shine,莫仲暉果然表現(xiàn)出了大廚風(fēng)范,切菜炒菜的姿勢動作簡直堪稱精湛,安暖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
“莫仲暉,你的前世一定是大廚。”
他笑了笑,回憶道,“還記得當(dāng)年我連給你煮碗面都能燙到手,那時候我就發(fā)誓,我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廚藝,將來讓我的老婆和孩子成為最幸福的人。”
安暖纖細(xì)的手臂從他背后緊緊環(huán)住了她的腰,滿足的說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莫仲暉,我愛你。”
莫仲暉轉(zhuǎn)過頭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那一瞬間,空氣中彌漫著的仿佛不是菜香味,而是濃濃的愛意。
安暖多么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他轉(zhuǎn)過頭吻她的一瞬間。
突然發(fā)現(xiàn),就連‘我愛你’三個字都變得蒼白無力,難以表達(dá)她此刻的幸福與滿足。
很快,莫大廚便做好了飯菜,還很貼心的給安暖做了個抹茶蛋糕。
安暖看著這一桌子菜,還有未出爐的蛋糕,她撅了撅嘴,笑說,“你是想把我養(yǎng)成小豬嗎?”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寵溺的說道,“養(yǎng)成小豬才可愛,將來給我生一窩小小豬。”
“討厭!你才是豬呢!”
安暖抱怨著,莫仲暉給她盛了小碗飯,夾了許多菜。
安暖嘗不到菜的味道,只嘗到了幸福的味道。
那天中午,她吃了好多,吃撐了,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也不能動。
莫仲暉收拾餐具,洗好餐具。
“莫仲暉,都怪你,撐得難受。”
他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說,“誰讓你貪吃。”
她順勢偎進(jìn)他懷里,呼吸著他懷里熟悉的味道,嘴里念念著,“這可是你做得愛心午餐,又那么好吃,我能少吃嗎?”
“乖,等我忙完這陣子,時間空了,以后每天都做給你吃。”
她往他懷里又縮了縮,幸福的說著,“好。”
——
天黑的時候,莫仲暉才送安暖回沈家。一路上,他一直在問,“真的不用我陪你回去?”
“不用,沈家還有人欺負(fù)我不成,明天早上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來接我。”
他揉揉她的頭發(fā),說‘好’。
“晚上空下來給我打電話,我會在家一直等你電話。”
安暖努了努嘴,笑說,“知道啦!你都說了很多遍了!莫先生,我都能想象你老的時候,那喋喋不休的樣子了。”
莫仲暉嘴角抽了抽,不敢再啰嗦。
車子到了沈宅,安暖主動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嘴唇,柔聲道,“晚上等我電話。”
看著她下車,他忽然感覺心好似空了一塊。今天晚上,沒有她的陪伴,注定會是一個不眠夜。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嘲笑自己,還真是越來越離不了她了。她只是回個娘家,他就仿佛她會永遠(yuǎn)離開自己似的。
甩了甩頭,車子調(diào)轉(zhuǎn)方向,駛走了。
安暖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走回沈宅,走到院子里,便看到沈亦銘的專車在家。
“暖暖,我的孩子。”
老爺子站在門邊,一眼看到了安暖,激動得老淚縱橫。
安暖跑過去擁抱了老人,頭埋在他懷里,淚水微微沾濕了他的衣服。
竇雅娟站在老爺子身邊,笑著道,“暖暖,你總算是回來了,你不知道,老爺子自從跟你打完電話,時不時的就跑來門口張望,嘴里一直念叨著,‘這孩子怎么還沒回來’,這下總算是把你盼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只怕老爺子就要親自去接你了。”
“外公,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老人家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心疼的說道,“這孩子,怎么還哭了呢。”
安暖也伸手擦了擦老人家的眼淚,挽著他的手臂走進(jìn)屋子。
沈亦銘坐在沙發(fā)上,神情有些復(fù)雜。
安暖動了動嘴唇,暗啞的聲音低低喊了聲,“二舅。”
沈亦銘點了點頭,低沉的聲音應(yīng)著,“回來就好,大家都等著你回來開飯呢。”
——
豐盛的晚餐,真正的滿漢全席,不難看出,家里人花了心思,滿桌子的菜,幾乎全是安暖最喜歡的。
安暖坐在老爺子身邊,老人家給她碗里夾滿了菜。
“暖暖,多吃點,這半個月好像瘦了,這些菜全是你二舅親自安排人買的,全是你最愛的。”
安暖看了沈亦銘一眼,沈亦銘此刻復(fù)雜的眼神正盯著安暖看,有些迷茫,甚至有些呆滯。安暖低下頭,淡淡的說了句,“謝謝二舅。”
這聲‘謝謝二舅’儼然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沈亦銘拉回了思緒,苦澀的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謝謝,我很喜歡。”
安暖說完,沈亦銘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老爺子笑說,“一家人這么客氣干什么,你二舅向來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暖笑了笑,沒說什么。
“你這孩子,這倔強的脾氣真不知道隨了誰,你媽當(dāng)年都沒你這么犟。哪有人跟家里人賭氣,一氣就是半個月。你知不知道外公今年多大了?還能活著的日子手指都能數(shù)過來了,你怎么能狠心半個月不回來看我,給你打了這么多電話,一通也不肯接。這段日子,可真是愁死我了。”
“對不起外公,我以后不會這樣了。”
老人家輕輕嘆了口氣,這丫頭這次回來,整個人都好像變了,變得和家里人不再那么親密。每說一句話都讓人覺得距離好遙遠(yuǎn)。
“暖暖,你這段日子是不是都跟暉子在一起?”
薛玉蘭突然來了一句,讓飯桌上的氣氛更加詭異起來。
安暖看了眼沈亦銘,此刻他的眉頭擰得緊緊的。
老爺子悶哼一聲,“吃飯時間哪有這么多問題,能不能讓我跟我孫女平平靜靜吃頓飯。”
薛玉蘭撇了撇嘴,低低的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老爺子您別生氣。”
接下來的時間里,大家都安心吃著飯,沒有人敢再說話,只有老爺子不停的在給安暖夾菜,囑咐她多吃點。
竇雅娟為了活絡(luò)氣氛,笑著打趣,“暖暖,你都不知道,老爺子想你想到什么地步,每天守在電話邊等你打電話回家,還吵著讓我?guī)フ夷恪8乙愕恼掌f看看你的照片也行。我說家里沒有你的照片,老人家就對我發(fā)火,說暖暖來家里這么久,怎么連張照片都沒有,把我狠狠的罵了一頓,你說我冤不冤?”
安暖被逗得低低笑出聲。
竇雅娟認(rèn)真的說道,“這回我是吸取教訓(xùn)了,老爺子,哪天有空,我們請攝影師回家拍全家福吧。”
“好主意,要不就明白吧,亦銘,你明天有沒有空?”
沈亦銘點頭,“有空,父親,這事我來安排吧。”
“也行,你安排,我放心。”
安暖則微微蹙起了眉,看來又要對莫仲暉食言了。
——
晚飯過后,已經(jīng)有些晚,可老爺子今天精神很好,一定要安暖陪他散步。
大舅媽說要跟他們一起,老爺子還不高興,“不用,只要暖暖一個人陪我。”
竇雅娟自嘲道,“我又一次被老爺子嫌棄了。”
大舅沈亦沛笑著調(diào)侃,“還是到我懷里來吧,只有我不嫌棄你。”
這話說的大舅媽臉紅了起來。
安暖卻覺得浪漫,平時大舅很忙,在家的時間很少,大舅媽悉心照顧著這個家,照顧著老爺子,雖然大舅大舅媽平時的互動并不多,可安暖能看出來他們感情很好,很多時候,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一個小小的細(xì)節(jié),甚至是一個眼神,都能讓人感覺出兩人之間的默契和愛意。
安暖很喜歡這種感覺,即便在這樣的高門,也是有真摯的愛情的。大舅和大舅媽,小舅和小舅媽,興許沒有轟轟烈烈,可是這種平平淡淡亦是一種幸福。
安暖挽著老爺子的手臂,沿著馬路走著,微微陣陣,吹拂著她的頭發(fā),這里的環(huán)境非常好,和喧鬧的市區(qū)相比,這里重在一個‘靜’字,連汽車的鳴笛聲都沒有。
老爺子年紀(jì)畢竟是大了,緩緩的走了幾步,就有些喘氣了。
安暖挽著他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下,老人家嘆著氣道,“外公年紀(jì)大了,真是不行了,想當(dāng)年外公年輕的時候,八百米的操場,負(fù)重十斤跑它十來圈都不帶喘氣的。”
安暖低低笑出聲,夜色中,她的笑聲顯得格外爽朗。
“暖暖你別笑,外公可沒吹牛,說的都是真的。不過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年紀(jì)大了,我這兩天總是夢到自己生病了,我跟我的醫(yī)生說,我的醫(yī)生說我壓力太大了。”
安暖挽著他的手臂,笑說,“外公,您有什么壓力呀?”
老爺子拍拍她的手,感慨道,“我當(dāng)然有壓力呀,我現(xiàn)在最大的心事就是你。把你找回來之前,外公一直在想,只要找到你,我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死了都滿足了。可把你找回來以后,外公不想死,我想要多活幾年,想要看到我的暖暖幸福,我真害怕我走了以后,你會被人欺負(fù),我還怕你受了委屈沒人傾訴。暖暖,外公不想生病,不想死。”
安暖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撲進(jìn)了老爺子懷里,哭著道,“外公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外公一定不能離開暖暖。”
老爺子緊緊抱著她,低低的說道,“這人生,仿佛越不想發(fā)生什么,事情就越會發(fā)生。暖暖,答應(yīng)外公,在外公還活著的這些年,不管未來發(fā)生什么,都不要拋棄外公。”
“好。”
“外公只要有一口氣在,一定為你做主。”
“好。”
安暖的聲音已經(jīng)徹底沙啞,哭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伸手幫她擦拭眼淚,“傻丫頭,不要哭,外公還在。”
安暖用力點點頭,哽咽的聲音吞吞吐吐的說著,“外公,對不起,這段時間我不該不理你。”
老人家捏了捏她的臉頰,抱怨道,“知道就好,往后不管你跟誰鬧矛盾,外公始終是外公,永遠(yuǎn)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那天晚上,安暖和老爺子在石凳上坐了許久。老爺子跟她說了很多母親小時候的事。
“你母親和你一樣,受了委屈總喜歡一個人躲起來,自己舔舐傷口,那時候發(fā)生了很多事,她都沒有告訴我,導(dǎo)致我對她的誤會很深,也做了錯誤的決定,永遠(yuǎn)的失去了她。暖暖,你千萬不要像她學(xué)習(xí),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要告訴外公,只要外公活著,誓死也要給你做主。”
安暖頭枕在老爺子肩上,抬頭仰望星空,這是她見過最美的星空,所有的星星都仿佛在對她眨眼睛,安暖相信,這里頭一定有兩顆是父親和母親,他們在天上一定幸福的在一起了,他們也許正看著自己,她也要幸福給他們看。
——
安暖挽著老爺子的手臂回家,沈亦銘還沒睡,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隨意的調(diào)著電視頻道,好像很煩躁的樣子。
安暖陪老爺子回房,幫他洗漱好,看著他在床上躺下,她才離開他的房間。
離開前老爺子囑咐她,“和你二舅好好說話,他也是很疼你的,或許比外公還要疼你。”
安暖笑著點點頭。
從老爺子的房間出來,沈亦銘已經(jīng)關(guān)了電視。
“二舅,這么晚了您還不睡?”
沈亦銘笑著點點頭,“明天在家里休息,晚點睡沒關(guān)系。”
“晚睡對身體不好,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晚安。”
安暖說完往樓上走,沈亦銘出聲喚住了她,“暖暖。”
安暖停下腳步,回頭對他淡淡笑了笑,“二舅,還有事嗎?”
這淡漠的笑容仿佛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抽在了沈亦銘的臉上,不曾想過有一天,連她的笑都變成了一種距離。
“沒事,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太多的話想對她說,卻發(fā)現(xiàn)一句也說不出口。
有些真相她寧愿她一輩子都不知道,少了心痛,也少些煩惱。
舅舅,外甥女,大概沒有什么比這層關(guān)系更適合他們的了。
沈亦銘去了書房,從辦公桌抽屜的最底層拿出那個古老的相機(jī),還有一本古老的相冊。
這是年輕時候他為她做的專屬相冊,里頭每一張照片都是他親手給她拍得,這本相冊他甚至沒有拿給安暖看過,或許是不敢,亦或者他想成為自己專屬的回憶。
翻開相冊,一張張照片如流水般侵襲著他的回憶,照片中的女孩最喜歡穿白色裙子,只因為他說過,‘你穿白色衣服,宛如天使下凡,純潔,美麗’。
他留意過,她的衣櫥里白色的衣服居多,仿佛自從他說了那句話,她便再也沒買過其他顏色的衣服。
年輕時候的自己,忽略了太多小小的細(xì)節(jié)。
說她純潔的是自己,罵她骯臟的也是自己,他無法想象,她小小的心臟是如何承受他的辱罵。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撫了撫額,每每想起,這里都疼得厲害。
他最愛的兩個女人,他都傷害了,好在暖暖還在身邊,他還有很多的時間去彌補。可另一個已不再,三十年的自責(zé)和懊悔,絲毫也彌補不了對她的傷害。
——
安暖一回到房間,便給莫仲暉打電話。
那頭像是等在電話旁似的,安暖一打過去那頭便接通了。
安暖嘲笑道,“莫先生,你一晚上就守著電話了吧?”
莫仲暉絲毫沒有被她拆穿的心虛,反而爽快的承認(rèn),“是的,一直在等你的電話,結(jié)果電話響起,是張?zhí)刂騺淼模晃液莺萘R了一通。”
“張?zhí)刂鏌o辜,好歹人家也跟了你這么多年,你怎么能這么傷害人家呢!”
“閉嘴!說正經(jīng)的。”
安暖故意問道,“什么才是正經(jīng)的?”
“說你愛我才是最正經(jīng)的。”
安暖毫不猶豫的說道,“莫仲暉,我愛你!”
那頭心口抽痛了一下,聽她說這三個字,他竟然有種心疼的感覺。
“安暖,我現(xiàn)在去沈家接你好不好?”
“莫仲暉,別發(fā)瘋,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而且你明天也別來,他們要拍全家福,我二舅明天也在家。”
莫仲暉在那頭悶哼一聲,“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后天吧,后天給你打電話,你來接我。”
莫仲暉在那頭不爽的說道,“拍什么全家福!真是折騰!”
“莫仲暉你別這樣,我也挺想跟他們拍張全家福的,只是如果有你就更好了。”
莫仲暉在那頭笑著道,“以后我們拍結(jié)婚照。”
“結(jié)婚照我想要去好幾個地方拍,我想去巴黎拍一組,想去夏威夷拍一組,想去馬爾代夫拍一組,想去倫敦拍一組,還想去江城拍一組。”
莫仲暉渾厚的聲音在那頭說,“除了倫敦,其他地方都帶你去。”
安暖撇嘴,抱怨,“倫敦為什么不可以,倫敦很美的,那里還有我四年的回憶。”
“閉嘴!”莫仲暉在那頭怒吼,“要不要讓林易川也出個鏡,或者直接是你和林易川兩人帶著小孩拍。”
安暖低低笑出聲,“真是個小氣的男人,竟然還吃這種醋,莫先生,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呀!”
莫仲暉有些尷尬,轉(zhuǎn)移話題,“你二舅今天沒說什么吧?”
“沒說什么,今天就吃了頓飯,陪外公散散步。對了,你晚飯吃得什么?”
那淡淡的回道,“晚飯沒吃。”
“莫仲暉,你!”
“晚飯真的沒吃,你不在,心里空空的,什么都吃不下。”
“莫仲暉,你這人怎么這樣!”安暖氣不過,很想對他發(fā)脾氣,可發(fā)現(xiàn)心是軟的。
莫仲暉在那頭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所以安暖,明天拍完全家福,我去接你吧。”
安暖抿了抿唇,低低的回道,“莫仲暉,明天再說,其實我是想再陪老爺子一天。”
兩人漫無目的的聊著,一聊竟聊到了深夜。
安暖有些困了,軟軟的聲音對那頭說著,“莫仲暉,我困了,我想睡覺了,你掛電話吧。”
“不掛,你睡你的,我就聽聽你的呼吸聲。”
安暖怒吼,“莫仲暉,你變態(tài)。”
說完‘啪’的一聲按掉了電話。
那頭莫仲暉看著被切斷的通話,無奈的笑笑,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走到落地窗旁,拉開了窗簾,今晚的星星很多,繁星點點,至少他們還在同一片星空之下,想到這里,心里被填滿了些。
——
第二天安暖起床有些晚,她下樓時,攝影師已經(jīng)被請回來了,所有人都穿戴整齊,仿佛就只等安暖了。安暖看到三個舅媽還化了淡妝,沈辰鵬和沈辰風(fēng),沈辰逸一家也都回來了,真所謂一家人濟(jì)濟(jì)一堂。
“暖暖,快下來,就等你一個人了。”
竇雅娟走過去挽住她的手臂,“氣色不太好呀,今天要拍照,怎么也不化個淡妝。”
安暖弱弱的問,“現(xiàn)在去化個妝還來得及嗎?”
大伙兒都被逗笑了,沈亦銘笑著說道,“不用化,這樣已經(jīng)很美。”
大表嫂笑著開玩笑,“是啊,就這樣吧,已經(jīng)這么美,再化個妝,我們?nèi)槐认氯ズ苓h(yuǎn),沒法見人了。”
安暖被他們這么一說,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好了好了,都過來坐吧。”
老爺子發(fā)號施令,他還特意握著安暖的手說,“暖暖,你就坐在外公身邊。”
老爺子拉著安暖坐在沙發(fā)中間,大舅小舅坐在老爺子另一邊,二舅則坐在安暖身邊,三個舅媽相應(yīng)的站在三個舅舅后面,被他們的三個兒子緊緊摟著,沈子墨坐在老爺子腿上。安暖緊緊挽著老爺子的手臂,甚是親密。沈亦銘坐在她旁邊,手臂輕輕搭在安暖的肩上。
攝影師喊‘三二一’,接連拍了五張。
“再幫我跟暖暖拍一張。”老爺子拉著安暖的手說。
所有的人都散開,剩下安暖和老爺子坐在沙發(fā)上。
安暖更緊的挽住老爺子的手臂,頭微微枕在他肩上,笑得很是甜蜜。
老爺子又說,“亦銘,你坐下來跟我們拍一張。”
沈亦銘微微笑了笑,在安暖身邊坐下,手臂很自然的搭在安暖肩上,這一張,安暖的笑容卻變得有些僵硬。
“好了,三個舅舅每人跟暖暖拍一張。”
老爺子發(fā)話,沈亦銘感激的看著他。
沈亦銘先跟安暖拍,他很親昵的將安暖摟進(jìn)了懷里。安暖看了看薛玉蘭,笑著道,“二舅媽,我們?nèi)齻€拍吧。”
薛玉蘭看了沈亦銘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先跟你二舅拍一張,待會兒我們?nèi)齻€再拍。”
安暖不好再說什么,被沈亦銘摟在懷里,總覺得有些怪怪,到底哪里奇怪,她亦說不出來。
鏡頭對準(zhǔn)他們,攝影師連拍了三張。
整個上午,安暖被他們拉著拍了好多,也累得夠嗆,一會兒坐著,一會兒站著。
終于拍完了,安暖松了口氣。
——
午餐是真正的團(tuán)圓飯,全家人都到齊了。
按照輩分大小坐得座位,安暖和沈辰鵬坐在一塊兒。
席間,他們倆在下面竊竊私語,安暖搗了搗沈辰鵬的手臂,小聲問道,“你跟尹詩涵在一起了?”
沈辰鵬搖頭,淡淡的回道,“她對我沒感情,我對她也沒感情。”
“既然如此,上次我怎么看到你們倆約會?”
沈辰鵬苦澀的說道,“不這樣我能自由嗎?整天被關(guān)在家里,你知道這種滋味。”
“那顧秋怎么辦?前幾天顧秋找過我。她希望你能親口跟她把話說清楚。”
沈辰鵬臉色有些沉重,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說道,“昨天找過她了,已經(jīng)分手。”
安暖心口一滯,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再美的愛情終究抵擋不住現(xiàn)實的殘酷,所謂的門當(dāng)戶對,所謂的門第,讓一個善良美好的女孩失去了她的最愛,也讓一個用情很深的男人不再擁有愛情。
沈辰鵬這輩子注定會跟一個與他相配的女孩結(jié)婚,就像沈亦銘和薛玉蘭,他們沒有愛情,卻必須相守一輩子。
“暖暖,你和暉子怎么樣了?莫家最近好像遇到些麻煩,沒有影響你們的感情吧。”
安暖微微點點頭,表情有些凝重。
那頭老爺子抱怨一句,“暖暖,你們在下面竊竊私語什么,別只顧著說話,多吃點菜。”
安暖撇了撇嘴,沈辰鵬則往她碗里夾了不少菜。
“辰鵬,你和尹家小姐最近相處得怎么樣?”老爺子問。
沈辰鵬平靜的答道,“在相處,不過感覺不太合適。”
“怎么不合適?”薛玉蘭激動的問,“尹小姐這么優(yōu)秀,配你還不綽綽有余。”
老爺子斥道,“玉蘭,怎么能這么說孩子呢,我們沈家的孩子哪個不優(yōu)秀。”
薛玉蘭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爺爺,我覺得尹詩涵不適合我,因為她心里有別人,我覺得和她在一起挺累的。”
老爺子輕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再相處看看,如果真的覺得不合適,也是不能勉強的。現(xiàn)在的孩子,感情哪會受我們大人的控制,最關(guān)鍵的還得是他們自個兒喜歡。”
老爺子這話像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
可沈亦銘就像沒聽到,面無表情,云淡風(fēng)輕。
——
午餐過后,安暖躲到房間里給莫仲暉打電話。
電話接通,莫仲暉第一句話便是,“我來接你。”
安暖啐道,“莫仲暉,別鬧,二舅明天一早要出門,你明天早上來接我。”
“安暖,我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嗎?一定得躲著他?”
莫仲暉的聲音帶著一絲抱怨,安暖又何嘗不想光明正大在一起,只是他們在一起如果要讓莫家人付出代價,那在一起的代價太大。
“莫仲暉,現(xiàn)在還不合適光明正大,今天晚上我會跟我二舅好好談?wù)劊苍S會松口。”
某人在那頭很不爽,威脅道,“我昨晚沒吃飯,今天早上中午都沒吃,晚上大概也吃不下,你自己看著辦。”
安暖有些生氣,又覺得好笑。
“莫仲暉,你別鬧了,你不吃飯,到時候有精力……”
安暖捂住了嘴,怎么連這種話都脫口而出了。
莫仲暉在那頭哈哈大笑,笑聲很是爽朗。
“好,我今晚多吃點。”
掛了電話,安暖一直在懊悔,恨不得把自己這張嘴打爛。
整個下午,安暖一直在陪老爺子,陪老人家下棋,陪老人家散步,陪老人家看新聞。
新聞里正播報著莫仲暉的姑父因受賄,正在接受調(diào)查。安暖看后咬緊了唇,老爺子則深深的嘆了口氣,握緊了安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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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餐桌上少了一半人,三個表哥都不在家,小舅也去軍區(qū)了。
老爺子讓安暖坐在他身邊,沈亦銘則坐在了安暖另一邊。
沈亦銘很自然的給安暖夾了很多她最愛吃的菜,仿佛從未發(fā)生過任何不愉快似的。
“二舅明天要去江城考察,你想不想跟二舅一起去?”沈亦銘平靜的問她。
安暖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我父親母親的墓都遷來了,那邊就不想去了。”
那座城市承載了她太多的回憶,即便想回去,也是和莫仲暉一塊回去。
吃完晚餐,安暖鼓足了勇氣對沈亦銘說,“二舅,你有沒有空,我想和你聊聊。”
沈亦銘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寵溺的說道,“當(dāng)然有空,你想在哪里聊?”
“去你書房吧。”
沈亦銘原本有笑意的臉,此刻微微沉了沉。
“好,跟我走吧。”
進(jìn)了沈亦銘的書房,安暖關(guān)上了書房的門。
沈亦銘坐在沙發(fā)上,有些疲憊的撫了撫額,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笑說,“過來坐,如果你想跟二舅聊聊生活的瑣事,二舅會很開心。”
安暖沒有坐下,而是‘撲通’一聲跪在了沈亦銘面前。
沈亦銘眉頭擰了擰,那一刻他的心抽痛得厲害。
“二舅,我求你放過莫家,我求你放過他們。”
沈亦銘眉心突突的跳著。
“二舅,我喜歡莫仲暉,我求你放過他的家人,我希望我的愛情能得到你的祝福,能得到他家人的祝福,二舅,我求求你,放過他的家人好不好?”
安暖潸然淚下,那一刻,她只能委曲求全的爭取自己的愛情,她希望沈亦銘對她還存著一絲絲的心軟。
沈亦銘按了按眉心,低沉的聲音說著,“暖暖,你起來,不要這樣。”
天知道她的眼淚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甚至不敢去看她。
“二舅,如果您不答應(yīng),暖暖會長跪不起。”
他深深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暖暖,政治上的事情你不懂,不是我針對莫家,而是莫家在對付我。我不滅了他們,最后可能會被他們滅掉。你知道嗎?高處不勝寒,多少人想要把我拉下去,所以我必須要除掉每一個可能存在的威脅,而莫家,他們二兄弟一直在反對我,他們現(xiàn)在積聚了不少力量,我必須除掉他們,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除掉了他們,我和莫仲暉也就走不到一起了。”
沈亦銘無奈的嘆氣,“所以舅舅一直勸你離開他,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現(xiàn)在這樣。開始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因為看在莫老爺子的面上,我想過給他們二兄弟一次機(jī)會,可是一次又一次,他們做得太過分了,再不除掉他們,那么被滅掉的人就會是我。你明白嗎?”
安暖用力搖頭,“我不明白,你們的事我不明白,我只想和莫仲暉在一起,我真的好愛好愛他,我求你成全我們。”
沈亦銘手撐著額頭,疲憊的聲音說著,“暖暖,你先出去,讓二舅靜一靜。”
“不,您答應(yīng)我放過莫家,否則我一直跪在這里。”
沈亦銘低哼,“也好,你要跪就一直跪下去吧。”
沈亦銘氣得甩手離開,古樸的書房里,剩下安暖一個人孤零零的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