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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如何發(fā)展到今天這一步的,她無從知曉。
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分身竟然會與自己這般不同,竟然能做出傷人性命之事?
她不敢相信,可眼前的事實卻又容不得她不去相信。
隱在梵妖七界的上空,她俯視著,看著囚車一點點輾壓青石板路,看著自己的分身受梵妖七界所有人的唾棄與咒罵。
她不自覺的連退數(shù)步,覺得呼吸都是這般艱難。
自己的分身不濟,是她潛意識里也隱隱有所準備的事,可眼前這個場面,讓她震驚到無以附加,梵妖七界依舊是桃花爛漫的季節(jié),卻與記憶中再也不同,沒有祥和,沒有溫暖,到處都是一片肅殺之氣。
不得相救,不能相救。
囚車處被梵妖七界的百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還有官兵看守鎮(zhèn)壓,到處都是黑壓壓的士兵。她有想過自己上前去將自己的分身救出這水深火熱的死局,來時也自以為無論自己的分身在梵妖七界過的如何,都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改變她的命運,卻沒想到自己的分身在梵妖七界竟然走到了這樣的死局。
四周依舊溫暖如春,飄花如雨,空氣中依舊是淡香撲鼻,迎面桃花香。
可這桃花爛漫之地,此時自己的分身卻要迎向——死亡。
要受什么樣的刑罰,她心中隱隱了解過,一步步跟著囚車到達山頂,看見那高高豎立的木干,還有下面的火把,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即將行刑之時,她再也無法直視。再也無法讓自己留在這里,逃也似的出了梵妖七界。
眼淚絕了堤,終于淌了下來,她在祥云之上,終于泣不成聲。
原來,自己竟然這般失敗,不僅讓自己在仙學府混的如此不堪。因為自己的失敗與不濟。竟然連累了自己的分身在梵妖七界也無法過上安寧平和的日子。
此時此刻,她的分身與她自己本身,在她心中既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獨立存在的個體。但心底里終究知道自己與她是屬于一體的,一方面為這個個體而心痛,一方面對自己的不爭氣不努力而悔不當初。
在祥云上,她那般孤無依。如風中浮萍,無枝可依。飄來蕩去。
而此時的仙學府內,弓月對朋友們撒下的謊,已被欒之發(fā)覺拆穿。
原因是降伏仙獸的事情。
“身為玄蒼未來之主,這個身份。她倒是在這個時候將架子端的十足,怎么以前從未想過自己的這個身份,好多多下下功夫別讓自己太丟臉面?”對于三請四請都無法將弓月請出寢殿之事。欒之終于親自登上弓月與紅索的寢殿大門,一邊往里進。一邊拆著對他而言毫無難度的結界:“紅索你這個小芭蕉修出本事來了,結界就是讓你這般用的?”
紅索趕緊出來跪迎,驚的頭也不敢抬起:“弓月身體不舒服,結界也是為了防止外面的流言傳進來讓她再心添難過罷了……”
“不舒服?”欒之哼了一聲,完全不信:“她帶著遲霖來請示退學的時候,我看她精神頭相當不錯,怎的一回來休息,讓你一說倒像是臥床不起了?”
弓月人沒在,欒之親自駕到弓月自然不能出面一起迎接,紅索只得順著這個謊撒下去:“是……,是的。那天回來之后弓月就不舒服的厲害,一直躺著沒起來過……”她一邊說著一邊心里直納悶,弓月不是已經(jīng)退學了嗎?那天欒之也在場,怎么欒之還會過來叫弓月?而且,她更想不明白的是——就算現(xiàn)在不能聲張,可整個仙學府的學子也都知道弓月在休學狀態(tài),也不知道仙師們又召弓月做什么?
“是嗎?”欒之看著紅索這般驚慌的模樣,一看便知定然有秘密,上前一步就要往內殿走去:“我親自去給她診一診,看看她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了。”
“帝尊請留步!”紅索跑過去又跪倒在欒之的面前,額頭緊緊的貼著光滑的水磨石地板上:“再是師尊,可終究男女有別……”
“事有緊急,你攔得了一時,你覺得你這樣能攔著多久?”欒之這么說著,卻是止了步,面無表情的俯視紅索:“我再給你這個小芭蕉妖一個機會,弓月到底在哪?”
紅索額頭冷汗涔涔,這時她自然心中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什么,可還是想要為弓月兜著,便婉轉的求情道:“弓月在休學期,仙學府有什么事情也應當與她無關吧?不知帝尊何以非要召喚弓月不可,好歹念在她受了傷,就且讓她好生休養(yǎng)一番吧……”
“我又不是要讓她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危險事。”欒之皺眉,語氣多多少少溫和了些許。
“帝尊不是為了降伏仙獸的事情才反復召喚弓月的嗎?她有傷在身,這件事當真不適合她,而且不是已經(jīng)有紫姬姑娘代替她前去了嗎?何以還要……”
欒之一聽這話立即打斷了她:“就是因為有人替代了她,我才召喚她讓她出現(xiàn),降伏仙獸雖然不需要她出手,但是眾仙師也權衡過了,至少讓她參與一下,不用出手,在旁邊看看其他人是如何戰(zhàn)斗也是件好事。以她的仙術和修為,這種事情還需要別人來代替,也應該讓她親眼看看,受受刺激。”
紅索皺眉,抿唇,事情到了這一步,欒之今天不得個結果出來是不會走了,她一咬牙,顫聲道:“實不相瞞,弓月現(xiàn)在并不在這里,她……”
“她去哪了?她只是休學,可沒有允她可以離開仙學府!”
紅索心中大駭,果然如自己所推測的一樣,仙學府的師尊們只是允了弓月休學而不是退學!
她的聲音都帶了哭腔了:“弓月只是出外游歷,順便采些藥材來給她自己補身而已……她不是故意的……”
“混賬……”欒之的目光瞇了起來,一拂袖出得門去,突然又停下了腳步。折回半身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紅索,道:“看你現(xiàn)在這般模樣,你覺得這樣護著她幫她說謊瞞著,是幫了她?”
紅索身子又是一抖:“不敢……紅索沒有這么想,帝尊有什么想問的,紅索一定知無不言……”
“輪回課業(yè)這件事上,你與她日夜朝夕相處。絲毫就從來沒有想過她這個作業(yè)要怎么完成?”
紅索似是因為欒之問的這個問題總算與眼下無關。頗有些松了口氣之感,老老實實地道:“弓月抽的是梵妖七界一世輪回,聽聞那里太平安逸。她自己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況且最后不是得了第一名嗎……”
“哦?”欒之道:“聽著好像你完全不知內情似的。”
紅索沉下身去,事實上她現(xiàn)在這般趴跪在那里,還能往哪里沉。恭敬道:“這件事可還有什么紅索不知的內情嗎?還望帝尊告知!”
這回輪到欒之愣了一愣,有種反被問到的意思。須臾他哼聲一笑:“看來你在輪回課業(yè)那一遭玩的很是高興,和水鳳一道并肩作戰(zhàn)共處一世輪回,很自在吧?”
“紅索只想認真完成仙學府的輪回作業(yè),別的不敢。”
欒之的目光有些鄙夷。淡淡的搖了搖頭,像是說與她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恐怕所有人都還以為你與弓月有多么的姐妹情深。只是有個問題一直都在我心中盤旋難去,最早弓月顯原型應當就是在你們兩人這個寢殿里發(fā)生的事。她自己肯定不會四處張揚,又是誰放出的這個口風……”
紅索徹底僵了,跪在地上簡直覺得自己這一刻有種生不如死之感,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起身準備求饒的時候,卻是一抬眼,整個寢殿哪里還有欒之的身影。
欒之出了仙學府,并未直接去玄蒼,也未去遲霖之處。
他料想弓月斷然不可能去這兩個地方。
他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倒真真是大,想要找一個逃跑的學生,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只是氣不過。
氣不過弓月怎么這么不經(jīng)事。
不過是挨了幾句,她將來可是要做玄蒼的未來之主的,這點事都扛不住,仙術又不濟,修為還不怎么長進,這豈不是讓她的父親母親操碎了心。
不管怎么樣,也別管別的同窗說什么,她留在仙學府好好做好她自己便是,今天被人笑,但如果就這么放棄走人,那就永遠不能翻盤了,無論是做人還是做神仙,沒有一個正經(jīng)的心態(tài)怎么能行,再是一切看淡,可是該有的志氣卻一點也不能少。
現(xiàn)在走了,才真是讓人笑一輩子了。
思慮一轉,欒之想起梵妖七界來,一時間倒并非以為弓月會在,而是在想弓月當時交的那個作業(yè)是梵妖七界的一個女道士,那她原本的輪回在梵妖七界是怎么存在的?
到底是有多拿不出手,難不成投胎成了個傻姑娘,傻呼呼的傻到死去?
他都為自己這個想法想笑了。
到了梵妖七界之后,他驚了一大跳。
這不是太平之地嗎?怎的這般激烈熱鬧?
居然還要行火刑燒人?
那架子上被烤的姑娘也忒慘了些。
他本不想多事,各界有各界的處事律法,他的身份雖然可以過問,但并不想多事。
他打算著一進界內就去找女帝來著,卻沒想到一進梵妖七界就看到這么刺激的場景,也不知道神思是怎么轉的,或許是出于好奇,或許是覺得那被烤的女子不知哪里讓他覺得有些微妙的熟悉之感,他信手便探了一探這姑娘的神識,看看這姑娘的來歷,怎么命格就這么倒霉。
這一探,卻是讓他大為震驚,不敢相信。
弓月竟然不是在這里輪回,而是抽了她自身的一縷神識!
這——這女子竟然是弓月的分身!
而他這一探,也探出了這倉一柔在這梵妖七界的所有記憶。
時間過的很快,探神識取記憶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屬于倉一柔的記憶是瞬間便進入他的大腦的,起初的震驚非常,漸漸讓他愣了。
因為是分身,是屬于原主的神識,縱然分離后便不再參與之后原主的記憶,但是之前的記憶是有的,只不過分身并不知曉,而這種屬于原主的記憶,也并不是真正的記憶,存留的,只是原主之前擁有的一些情愿。
最為明顯的,便就是——喜惡。
弓月喜什么,倉一柔的神識里有。弓月厭惡什么,倉一柔的神識里也有。
他這才探知,原來——
原來弓月對他——
“仙術這般差,還要抽出自己的神識來,這到底是為什么?”欒之不解,自動忽略掉感知到的弓月對他的不一樣的情感,垂了垂首,似是斟酌猶豫了許久,目光又落回那慘不忍睹的倉一柔身上:“這分身也太不濟了些,若是她有朝一日回來看見,得知自己的分身經(jīng)歷了這般慘事,那也太挫敗了。”
因為探知過倉一柔的記憶,便也自然而然的接收到了倉一柔之所以至于此境的原因,他到得事發(fā)的懸崖邊處,面色平和的伸出手來。
抽出神識的感覺有些微微的疼,不過這對他而言算不得什么,自然也不會因此就改了決定,待銀白的神識自指尖流出,轉眼之間在他的面前幻化出人形來的時候,他歪著頭看了看,確定了自己的分身與那人衣著無二,面容也絲毫不差之后,他才點了點頭,似乎還算滿意。
捏了個長訣,再將記憶灌進自己的神識之后,欒之做了最后的叮囑。
“你叫池雨,一直都在梵妖七界生存生活,從今往后,你的使命便就是護著倉一柔,護她身心周全,護她一世平安。但也莫要太過,別太突兀突然,只需要將她照顧的妥帖便是,別再讓任何人欺負了她。”他話說完,就見自己的神識幻化作的池雨聽話的點了點頭,而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忙又道:“你且牢記,絕對絕對,要用心呵護她。”
倉一柔太苦了,在梵妖七界沒一個關心愛護她的,人活著,總得有個愛護自己的人才是。
池雨又點點了頭。
欒之放他而去:“你快去山頂救她,不然就來不及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