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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鋒第二天起得特別早,他最近的任務(wù)是協(xié)助發(fā)放冬季物資,比較清閑,畢竟他之前好幾個月都天南地北的辦差,上頭也要讓他緩一緩喘口氣。他準備趁著穆東趕早去軍營督練的時候,偷偷去看看沈季。
真是老天相助、穆東出門的時候剛好得經(jīng)過蔣鋒的家門,后者估摸著時辰,靠在院門后等了一會后,就模糊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踏在雪地里發(fā)出的沉悶響聲,他從院墻上的裝飾性鏤空飛快瞥了一眼后迅速隱藏起來,發(fā)現(xiàn)低聲打馬而過的果然是穆東。
“嗯,這個時辰他趕去軍營剛剛好,也不可能有時間回頭堵人了。”蔣鋒噙著滿意的笑容,提著自己剛買回來的熱氣騰騰的早點去了穆東家。
沈季其實已經(jīng)醒了,穆東起得很早,笨拙地生火把藥煎好,再把昨晚沒動過的餃子加熱,接著回屋把弟弟給叫醒:
“季哥兒醒醒,起來吃東西、喝藥,完了隨便你怎么睡。”
沈季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睡眼惺忪地起來,看著穆東忙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勸到:
“大哥,我一個人沒問題,你有事情要忙,就別跑來跑去的了,多累啊。”
“沒事,大哥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的,等過段日子回了大營,就沒辦法經(jīng)常出來看你了。”穆東幫弟弟打水洗漱,周到又細致。
“不用了大哥、真不用,我自己可以!”沈季面紅耳赤地把毛巾搶過來,幾下子把臉洗好。
穆東把餃子端上來,歉意道:“本來想著出去給你買些熱粥包子的,可大哥今天起晚了些。”
沈季抿了一下嘴、而后無奈道:“大哥,我吃什么都行,餃子不也挺好的么。以后別操心這些事情了,沒空回來就別勉強,我一個人真的可以的,又沒有什么麻煩事要做!快吃吧大哥,遲到了會挨罵的。”
穆東的確有些趕時間,呼哧呼哧幾下子就搞定了一大碗水餃,叮囑沈季鍋里給他熱著餃子和餛飩,另外吃完了別忘記喝藥,接著就匆匆忙忙離家了。
——哥哥果然是最好的。
沈季心里掩飾不住覺得慶幸和滿足:嘿嘿、這么好的一個大哥,是我沈季的一個人的!
正當他慢條斯理地吃著餃子時,蔣鋒已經(jīng)站在門口了,一看院門居然是上鎖的,不禁搖頭失笑,心想穆兄把沈季看得可真嚴。幸好穆家圍墻挺容易翻過去的,他后退幾步、助跑蓄勢躍起,輕松攀上墻頭,輕巧翻身落在院子里,走前幾步發(fā)現(xiàn)房門倒是虛掩的——看來穆兄是不希望沈季亂跑的意思,許是為了讓人好好養(yǎng)傷吧。
蔣鋒悄悄推門進屋,先掃視了一圈,屏息傾聽了一番,探明是東廂房里有細微的動靜,放輕步子過去挑開門簾——發(fā)現(xiàn)里面正是沈季!盤坐在炕上,腰以下掩著淡藍色的棉被,上身穿著雪白的單衣,頭發(fā)隨意地用青色發(fā)帶綁住。人正一口一個大胖餃子吃得香甜無比,連頭都不帶抬一下的。
“咳咳。”蔣鋒笑著咳嗽了兩聲。
嘎?沈季的湯匙“咣當”一聲摔到碗里,他急速抬頭,松了口氣、發(fā)現(xiàn)那不速之客又是三哥!
“三哥,怎么你每次走路都沒有聲音啊?”沈季看著蔣鋒烏青的右眼眶,又想起昨天原本沉穩(wěn)冷靜的兩位兄長大打出手的樣子,覺得微微有些滑稽和窩火。
“是你吃東西太專注了,你哥不在么?”蔣鋒明知故問、把自己買來的早點放到炕桌上,單膝上炕長臂一伸、把窗欞支起一些,讓清晨的新鮮干冷的風吹進來。
沈季被寒風激得打了個寒顫,趕緊把被子拉高些,他惋惜回答:“嗯,大哥說要趕回軍營做事。對了三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啊?”
蔣鋒順手拿大氅讓沈季披著,按著他肩膀誠懇道歉:“昨日是三哥沖動了些,我不應(yīng)該跟你大哥動手的。因此事后我專程跟穆兄道歉了,這才知道原來你住這兒。”
“……以后你們不能再打架了,君子動口不動手。看看、都傷在臉上,出去叫別人看到會笑話的。我又拉不開你們,如果不是六哥和孫大哥剛好來了,還不知道你們要打到什么時候!”沈季板著嚴肅的臉勸誡蔣鋒。
“嗯,以后不會了,三哥保證不再跟你大哥動手!昨日實在是我的不對。”蔣鋒心想麻煩了,看來這事兒沒法輕易揭過去,早知道就……可這世界上哪里來的“早知道”?!
看著三哥一個勁兒道歉賠不是的樣子,沈季也就不可能再揪著不放,畢竟不全是他的錯,若嚴格說起來還是大哥先動的手……
“好了,咱們先不說這個,希望大哥不會太生你的氣。三哥這是還沒有吃早飯吧,大哥給我煮了餃子和餛飩,想吃就自己去鍋里盛。”沈季看著蔣鋒一大早提著吃的過來探望自己,心里其實挺開心的。
嗯,我也希望你哥穆東別生我的氣,可目前看來有點難,只能期盼他快點消氣了。蔣鋒心里也是很懊惱。
“三哥買了你喜歡吃的小籠包和黃豆排骨粥,你嘗嘗。”蔣鋒出去重新拿了副碗筷進來,把尚溫熱著的粥撥給沈季,再把小籠包拆開推過去。
于是沈季就有些猶豫了,他看了看餃子又看了看粥,頗有些難以取舍。
蔣鋒干脆利落地把餃子端過來,言明:“我吃這個,你喝粥。”
嗯,這樣也行。倆人溫馨對坐,慢騰騰地吃早點。
再說另一邊的穆東,幸虧這幾日進行的是沖鋒陷陣的進攻訓(xùn)練,他全身武裝、頭戴盔甲,最后全身上下就露出了一雙眼睛,這才得以隱藏他臉上尷尬的傷痕。
當他結(jié)束了在校場上一整個上午的訓(xùn)導(dǎo)之后,聲音都已經(jīng)吼得嘶啞了,校場上雪層早被眾人踩沒了、跟黑泥混在一處,每個人都在地上滾了不知多少幾圈,渾身臟兮兮的像個泥猴。
穆東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臨時的營房,發(fā)現(xiàn)段靖光正坐在他的書桌前翻閱著什么,倆人實在太熟悉了,穆東也不介意,要是換了其他人敢去翻找他的文書,那性質(zhì)可就嚴重了,碰上運氣不好的時候得按個竊取軍情罪甚至通敵罪。
“小穆回來了啊。”段靖光笑瞇瞇地打招呼,穆東在大營的時候,他有空就會尋個由頭過去聊兩句、或者把人叫過來商討正事,咳咳……反正見面的機會不少,如今穆東來訓(xùn)練新兵了,他們離得遠,彼此也忙碌,段靖光為了過來看他一眼簡直是煞費苦心。
“副將怎么有空過來了?”穆東背對著段靖光,先除下頭盔掛在架子上,而后是脫下厚重的銀白盔甲,脫下后整個人簡直是周身輕松,接著他轉(zhuǎn)身——
“你……你的臉怎么了?這是誰打的?”段靖光一直望著他,看到那原本牽腸掛肚的俊朗的臉一片青紫,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因為那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穆東尷尬側(cè)了一下臉,避重就輕道:“跟人切磋拳腳的時候過火了些,副將過來所為何事?”
“你先告訴我,是跟誰切磋的拳腳、能把你傷成這樣?我倒要去會會那高手。”真是豈有此理了,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干的?居然敢把我的人打成這樣!
“咳咳……副將別問了,是卑職技不如人。”雖然穆東不能接受蔣鋒做他的弟媳婦,可如果單從武藝方面來說,捫心自問、應(yīng)當是他更為高強,底子好、有技巧、經(jīng)驗豐富。
段靖光瞇著眼睛、明顯不能接受穆東的說辭,可再強逼他開口也不好,于是他極力按捺住了心頭的火氣,開始先招呼穆東吃午飯,自有小兵幫忙把倆人的午飯端過來。
“上點藥吧,好得快一些,你身為指揮將領(lǐng)頂著這樣的臉如何服眾?”段靖光吃飯的間隙看了一眼、接下來又看了一眼,還是忍不住氣哼哼地指點了一番。
“卑職謝副將指點,已經(jīng)上過藥了,不出幾日就會痊愈的。”穆東永遠都是這樣的謹慎謙恭、別人也挑不出他什么毛病,即使大家都知道、他穆東是段副將的心腹也是如此。
會是誰打的呢?段靖光思來想去。如果是這邊軍營里頭,應(yīng)該是不可能的,穆東帶來的都是他的親衛(wèi),就算有武藝高強之人敢和指揮切磋武藝,也不可能缺心眼地把人傷成這樣;那就只有軍營外邊了,穆東這小子一貫刻板正統(tǒng),喝花酒、耍酒瘋、嗜賭這些毛病都沒有,那……
“你那弟弟現(xiàn)在怎么樣了?可好些了么?”段靖光心念一動問道。
“托副將的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家休養(yǎng)了,估計過陣日子就能痊愈。”穆東吃著燉土豆和清炒大白菜,不由得想起沈季,也不知道他起來吃午飯了沒,走之前給他熱著餃子和餛飩,幸好昨日買多了些。
“蔣鋒傷的你,對吧?”段靖光心思轉(zhuǎn)了一圈,立刻就篤定了。
穆東埋頭吃飯不說話,畢竟他被人打成這樣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當然不愿意到處宣揚。
“好、很好,倒看不出那小子身手這么好——”段靖光看穆東默認,不怒反笑地夸獎著。
“靖哥!”穆東從碗里抬起頭來、警告意味很濃地喚了一聲,分明是惱羞成怒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