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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荔媛坐在那,可以很久都沒有任何的表情起伏。
可這一刻,她還是有些忍不住了。
這個女人,時隔多年再次找上她,甚至,已經(jīng)知道了她就是宋家的長女!
她可不相信,這個女人只是來找她聊聊天的。
宋荔媛不耐煩了,將手中握著的咖啡杯朝著桌上重重一放,神色嚴肅起來“你到底想說什么?魍”
梁梅沒有回答宋荔媛的疑問,只是意味不明的故意提起那個人“我想,他也不知道吧。”
話音落下,如愿見到宋荔媛的神色微變,微妙的感覺。
梁梅揚起唇角嗤笑出聲檎。
她始終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哪里好,可以讓蘇行記掛了一輩子。
甚至,他也許到了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竟有如此顯赫的家世。
宋荔媛也是見慣了風雨的女人,乍一聽到她的話,面色變了,卻很快恢復了最初那冷淡萬分的模樣,一心的,只想要撇清和過去有關的一切。
“我和他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我都快要忘了,你還提起做什么?還是你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過的太好了,想給自己找點麻煩?”
說完,她有些嫌厭了,直接拿起椅子上的手包,重新披上了外套,起身就要離開。
“不好意思,我沒那么閑工夫和你玩。我并不想見蘇家的人,更不想見你!我想你也不愿意惹麻煩,咱們就當從來不認識。”
她的腳步有些急促,甚至從包里拿出了一副墨鏡,生怕別人注意到她。
梁梅冷眼看著,她自然不想叫住她,可一想到躺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快要奄奄一息的男人。
她還是硬著頭皮揚起聲線挽留她“宋荔媛,你怎么那么狠心呢?”
正在闊步前行的女人沒有回頭。
梁梅也起了身,往外追了兩步,聲音都變得歇斯底里“他時間不多了!”
………………
檳城,人民醫(yī)院。
宋荔媛終究放不下心里的芥蒂,跟著梁梅來了這個具有死亡氣息的地方。
推開重癥監(jiān)護病房的門,一眼便瞧到了躺在病床上那個瘦如枯槁的男人。
他很虛弱,戴著氧氣,聽到開門響動,就連掀起眼皮都顯得很費力。
不敢相信,當年那個意氣風發(fā)的男人,會被病痛折磨成這副模樣。
宋荔媛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的聲音,從指縫間溢出“蘇行……”
病床上的男人,眼睛似乎亮了許多。
那是因為,他見到了一直記掛在心里許多年的女人,他很開心。
他雙手撐著床,很想起身,卻有些無能為力,最終只能無奈的笑笑,虛弱的喊了她的名字“阿媛。”
宋荔媛?lián)涞酱策叄兆×四腥松燥@冰冷的手,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顆顆滑落“蘇行,你、你怎么了?”
“阿媛,我沒想到,我還能再見你一面。”
蘇行似乎想要抬起手來,摸摸她的臉。
他最愛的女人,在離開了他以后很多年,似乎過得很好。
她的樣子一點也沒變,還是如同十幾年前那般的光彩動人。
“蘇行……”她握住了他無力,將要垂落的手,緊緊地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
“阿媛,這些年來,你過得好嗎?”
蘇行的嗓音很輕,很輕,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他現(xiàn)在,只想輕輕松松的,和她聊一些家常,問問她這些年來是否開心。
“阿媛,我終于見到你了,我想,我死也無憾了。”
他的視線,從她進了病房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臉,想要將她的模樣,深深的刻在腦海里。
蘇行又問了很多問題,無一不是關于她。
這些年來她是否辛苦,是否開心。
見她點頭,他才滿足的闔上了雙眸。
掌心中那雙本來溫熱的大掌,在漸漸失去溫度。
他的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默默地的看著這一切的梁梅,注意到了男人的變化。
她的聲線破了音,猛地轉身打開病房的門,一疊聲的喊著可以救他的人。
那,也是她的最后希望。
“醫(yī)生,醫(yī)生!”
聽到梁梅的喊聲,宋荔媛這才從自己的情緒中堪堪醒轉。
眼前的男人,似乎沒有了生氣,已經(jīng)不再開口詢問她問題。
她搖晃著他的肩膀,想要讓他醒過來。“蘇行,蘇行你怎么了?”
宋荔媛慌了,她也許可以狠心的不見他,卻不能面無表情,沒有任何波瀾的看著他這樣離開。
她豁然起身,趴在了他的身上,想要聽到他的心跳,還在跳動!
“蘇行,你不能有事!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告訴你……”
身下的男人,只回應給了她愈加冰冷的體溫。
他再也不能張開懷抱,將她緊緊抱住了。
宋荔媛將頭都埋在他的胸前,鼻腔中竄入的,是濃濃的藥物味道,那味道,讓她作嘔。
“你知道嗎,我們還有一個孩子,蘇行!!”
………………
蘇行最終,還是沒能堅持下去。
他一直在吊著最后一口心血,只等待著見到那個想見的人,然后就與世長辭了。
最傷心的人,莫過于梁梅。
去世的消息,通知了安城宋家。
宋司征和蘇行本是有些交情的,想要親自來檳城出席葬禮,卻被宋牧衍攔下了,生怕他那個脾氣,見到梁梅,一言不合又會吵起來。
在人家的葬禮上吵架,終歸不好。
宋牧衍帶著喬魚和兩個孩子,出席了蘇行的葬禮。
喬魚穿著普通的黑色套裝,腳上踩著一雙五厘米的小高跟,長發(fā)簡單的梳成了一個馬尾。
這幅打扮,不是禮數(shù),也尚算得體。
從進靈堂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有些心神不寧的,視線在到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身旁牽著她手的宋牧衍,很輕易的就察覺到了小女人情緒的不對勁。
微微側首睨了她一眼,握著她小小柔荑的手,略收緊“在看什么?”
“怎么沒見到蘇可念?”喬魚沒有躲避,脫口問出。
這話,倒是讓宋牧衍覺得有些好笑。
他半是打趣半是疑惑的問她“怎么,你很想見到她嗎?”
“當然不是。我是擔心一會如果見到她,和她會有爭執(zhí)。”她道出了心底的擔憂。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女人對于丈夫前任的敵意,她總覺,蘇可念那個女人,腦子有點問題,也不知是不是精神疾病?
看到身側宋牧衍的神色,有些微妙。
她哼了一聲,像是開著玩笑“畢竟,前任現(xiàn)任放在一起,總是容易引起傷亡!”
可這番聽著像是玩笑的話,落在他的耳里,還是品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他大掌捏了捏她的小手,嗓音低啞的如同大提琴的和弦音“宋太太,你這算是話里有話嗎?”
“你說呢。”
喬魚斜他一眼,還不等他出口什么回答,正對面便走來了身著黑色西裝,有些眼熟的男人。
“宋總到了。”
人未到,便像聽到了客氣的聲音,是柏炎。
宋牧衍恢復了那副淡漠卻又溫和的神色,客氣的和他說話“柏炎。”
柏炎走近,這才注意到了宋牧衍身邊的喬魚。
有點意外,他竟然會帶著她出席。
畢竟,他可是這蘇家的前女婿,這種感覺,有點別扭。
可他還是客氣的對著喬魚點頭“宋太太。”
喬魚也點點頭,回以微笑。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有點尷尬,可這個男人,大概腦子有問題,偏偏,要帶著她出席……
宋牧衍松開了喬魚的手,側過身子捏了捏她的下頜,柔聲囑咐“小魚干,一會兒讓侍應生帶著你和孩子去樓上休息,就不必跟著我去見蘇老夫人了。”
算他還有點腦子,沒有帶著她去蘇老夫人面前。不然,葬禮要變成世界大戰(zhàn)了!
梁梅對她的態(tài)度,就像是火星撞了地球似得。
她乖巧的點頭“嗯,我知道了。”
*
靈堂前,一直在接待來客的人,只有梁梅。
蘇可念,的確不在。
宋牧衍手里提著花籃,白色的花瓣,是蘇行最喜歡的玉蘭。
他遞給了站在梁梅身后的管家。
“蘇老夫人,節(jié)哀。”語氣難得的溫和。
梁梅似乎有些疲累,她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語氣里卻含著點譏諷“沒想到你還會過來。”
“我是代表宋家來的。本來父親母親也要來,不過他們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恐怕路上顛簸,犯了老·毛病。”
為什么宋司征沒能出席,梁梅心里也是清楚的,點點頭,意味深重“能夠理解。”
末了,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朝著他的身后望了一眼“你姐姐,沒有來嗎?”
宋牧衍眉梢揚起,對于她這突然的發(fā)問,有些奇怪“蘇老夫人難道認識我姐姐,看您的語氣,似乎與她是舊識了。”
在他的印象里,梁梅和宋荔媛,似乎從未見過。
他的后一句話,本是試探。
可話音落下,梁梅卻又揉上眉心,閉起雙眸“我不過隨口問問。”
*
兩個小家伙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喬魚在蘇宅里不敢亂跑,生怕會迷路了。
她以宋牧衍的現(xiàn)任妻子身份,站在他前妻家里,這感覺,真是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可拗不過那個男人的變·態(tài)心里,只好陪著他出席蘇可念父親的葬禮。
不過,她奇怪的是,為什么沒見到蘇可念?
“小揚,萌萌,一會兒咱們去樓上休息知道嗎,你們兩個要緊緊的跟著我,不能亂跑,不然我找不到你們,我自己都會迷路的!”
喬魚在前面走著,侍應生很忙,本來想親自帶著她進休息室,可見到人家在忙,她也不好意思麻煩人。
只好問清楚了路,自己上樓了。
她轉身,囑咐兩個小家伙“你們知道——”
身后,空無一人。
有路過不相熟的人,見她自言自語,好笑的瞧著她。
可喬魚卻根本笑不出來,兩個孩子呢?
“小揚,萌萌?!”
心底驟然一縮,不期然的就想到了上次的綁架。
她一直都很擔心兩個人會離開她的視線,怎么會這么不小心!
更何況這里是蘇家,也不知道兩個孩子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迷路了?
蘇宅這么大,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人,今天又是蘇行的葬禮,她怎么好意思聲張。
隨手抓住了一個侍應生。
她有些著急,說話也有些結巴,甚至都染上了一些哭腔“你好,你有沒有看到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六歲,有點胖胖的。”
侍應生搖頭“不好意思,沒有見到。”
喬魚有些漫無目的的在蘇宅亂逛,抓到人就問“你好,你有沒有看到兩個孩子?”
回應她的,都是搖頭,和沒見到。
她的語氣漸漸的有些頹然,甚至連靠著墻壁都覺得渾身無力。
“小揚,萌萌……”
她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呢?
兩個孩子竟然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她給弄丟了!
喬魚靠著墻壁,很想在這個時候,大喊一聲,把這個兩個給喊出來!
可她不敢,她怕給宋牧衍丟臉。
她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沒用,竟然能讓兩個人消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本來就是個脆弱又矯情的人。
坐在地上,金豆豆就忍不住涌出了眼眶。
哭了不到十秒,又豁然起了身!
就算是把這蘇宅翻個底朝天,她也要找到兩個孩子不是嗎?
腳步還未邁開,身后卻驀地響起了一記稚嫩的童音。小女孩的嗓音,細細的,軟軟的“小魚干!”
她身子一僵,以為自己是出現(xiàn)幻聽了。
可隨即,又接連的響起了另一道熟悉的童聲“小魚干。”
她旋身,身后不遠處,竟站著兩個孩子!
她撲了過去,將兩個孩子緊緊的抱住,嚇得聲音發(fā)抖“小揚,萌萌!你們兩個又跑到哪里去了,我剛才,一轉身你們兩個就不見了,嚇死我了!”
眼見著自家的小魚干,很不爭氣的哭了。
喬萌萌和宋靳揚面面相覷,都覺得很頭疼。
唉,小魚干真是個脆弱的少女,這都能哭出來!
宋靳揚撇撇嘴,戳了戳埋在兩人身前的腦袋,無奈的嘆息“我們兩個著急噓噓……”
喬魚闔動紅唇,還未開腔說什么。
一旁,便響起了一記頗有些熟悉的男聲,客氣的喊她“宋太太。”
她一愣,從兩個小家伙的身前抬起臉來。
這才注意到,兩人身后還站著一個男人。
不是柏炎,還會是誰。
她有些尷尬的起了身,抬手在自己的臉上隨意的抹了一把,也懶得再去管妝是不是花了。
重新彎起唇角,和善的笑著“柏炎,是你找到他們兩個的嗎?”
“我剛才恰好看到兩個孩子在亂逛,一問才知道,想找洗手間。想著他們兩個也不熟悉地方,就帶著過來了。”
柏炎有著商場人的精明,對著任何人,都是和善的笑著。
即便是她這個宋牧衍的現(xiàn)任妻子。
喬魚放下芥蒂和別扭,發(fā)自內心的感激“謝謝你,柏炎!”
“這是您和宋總的孩子嗎?”柏炎的視線,落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他轉開了話題,像是隨口一問“看他們的個頭,有五六歲了吧?”
可這個問題,卻讓喬魚覺得有些不舒服,回答的聲音,也是細若蚊蠅的“六歲……”
她倒是希望,柏炎沒聽到。
可他偏偏,聽到了……
“六歲。”柏炎呢喃著屬于那兩個孩子的年紀。
他的神情若有所思,看向她的目光,也隱隱的帶了一絲異樣。
喬魚的登時就燒了起來,低首有些悻悻的。
小揚和萌萌六歲,那就代表著,在宋牧衍和蘇可念沒離婚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是一對‘奸夫淫婦’了!
雖然事實,并不是如此。可放在外人眼里,這,就代表著事實!
她站在原地,躊躇了幾秒。
繼而一手一個,緊緊地牽住了兩個孩子,不想和這個男人,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
“還是謝謝你了柏炎,我先帶著孩子上樓了。”
說完,也不等他同意,轉身就要離開。
身后,柏炎并沒有得到一些想要的答案,出聲喊住她的背影。
“等等,宋太太!”
喬魚腳步僵住,腳下也像是生了釘子。
明明什么也沒做錯,卻偏偏有一種做了虧心事的心虛。
柏炎邁開步子,幾步就橫在了她面前。
很顯然的,并不想放她離開。
他的視線,一直鎖著她的臉,瞇起眸子,發(fā)問“宋太太,請問您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喬魚一愣,沒料到他竟會提出這個問題,一時半刻的,竟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她甚至也沒有想到,他這個問題,著實有些不禮貌了!
見喬魚怔住,柏炎便錯以為,她已經(jīng)生氣了。
他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很快的出聲解釋“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只不過宋太太和我相熟的一個人,相貌很相似,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相貌很相似……
喬魚的腦海中,只有這五個字在徘徊。
在她的印象中,她和誰的相貌很相似來著?
似乎,只有那個女人。
臉上的神色有些僵住,她雙手不自覺的收緊,面對著柏炎的時候,也沒有了剛才那副友善。
反而,平添了幾分清冷和防備。
她紅唇闔動,淡漠的一句回答,讓柏炎有些愣住“我沒有父母,是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