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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水榭“竹幽閣”里走出,已是未時,那些喬裝為村民、白天還得下地干農(nóng)活的殺手死士,并未將羿天押回地下牢籠,反而另尋了一間屋子將人幽禁起來,嚴(yán)加看守。
羿天從進入萬籟村起,就不做任何反抗,主動踏入陣眼,任憑死士合圍擒下他,關(guān)入地下牢籠、或幽禁在小房間里,都悉聽尊便。
既來之則安之,——他異常冷靜、而又十分順從的表現(xiàn),反而令主人家心生不安。
宛如池塘里安逸游著的魚兒,不小心咬到了魚鉤上的餌料,被魚鉤掛住,想吐又吐不出來,眼看著魚鉤上的釣魚線逐漸收緊,魚兒即將被釣出水面……
魚兒離開了水,焉能活命?
羿天以自身為餌,闖進此地,攪亂了村中安逸穩(wěn)妥的現(xiàn)狀,——萬籟村似被一層陰霾所籠罩,一些“村民”的臉上,開始流露出焦灼之色,時不時將目光投向“竹幽閣”,等待著,期盼著……
盼公子能想出萬全之策,既保住池塘,又能讓池塘里的魚兒們都繼續(xù)存活在水底下,直到有朝一日時機成熟,化龍飛天!
未時之后——
水榭幽閣之中靜悄悄的。
萬籟村也始終是平靜得很,與往日不同的是,過于平靜的表象,反倒讓人更覺不安,有些小小的騷動,在暗處悄然滋生、蔓延……
……
“今日,他們都無心做事。”一襲玄色勁裝的無名氏,態(tài)度嚴(yán)謹(jǐn)?shù)卣驹诠用媲埃渚拿嫔校嘎冻鲆唤z小心翼翼。
“麻煩找上門,他們都在等——”等著一個確切的消息!
李熾坐在“竹幽閣”朝南的居室里,面朝窗口,目光穿出敞開的窗格子投向遠處——
村道不遠處,綠油油的良田美景之中,不少“村民”綰著褲腿、背了鋤頭往回走,離開田間地頭,三三兩兩坐到村道邊幾塊石頭上,磕巴幾粒炒豆兒、咂摸幾口燒刀子,看似閑極無聊地圍攏著喝小酒、侃大山,兩眼卻老往村道口瞄來瞄去,一個個都有些心神不寧。
李熾也一樣,時不時張望窗外,似乎也在等待著什么,無名氏在一旁道:“快了!天黑之前,咱們的人定會傳回消息。”
丁小郎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天黑之前,自有分曉。
“咱們這位客人的心智,非同一般哪……”
李熾倚窗而坐,看似閑散地在欣賞窗外風(fēng)景,腦子里卻不知在想些什么,手底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抓撓著那只狼寵身上的毛。
夾住尾巴的狼,乖順地趴在他身邊,享受著主人的愛撫,舒服地瞇起了眼。
“提到無名村,他生氣時的樣子,像個赤子……”懷有赤子之心,心地善良之人!——李熾忽而搖搖頭,又道:“說我敗局已定時,他的那股狂勁兒,絲毫不遜色于那個人……”
那個曾與他結(jié)大了梁子的人、也曾是他棋逢對手的平生勁敵——鞫容!
“你覺得呢?”李熾忽然看向隨身侍從。
無名氏一怔,仔細(xì)回想一番,神情里透出幾分費解之色:“卑職看不透他!此人能一招取林昊然的性命,面對公子麾下死士時,卻又毫不抵抗、束手就擒!真是個怪人……”
身為習(xí)武之人,無名氏所注意到的地方,與公子略有不同:“卑職曾注意到他的眼神,覺得此人眼神兇野起來,像極了……”
頓了頓,他低頭看著趴在公子足旁的那頭狼,忽然覺得“丁小郎”的眼神,有時候像極了一頭戰(zhàn)狼,機警、敏銳,洞察力極強,行動時身手敏捷迅猛,有勇往直前的毅力和韌勁,眼眸里焰芒狂烈時,吞天噬地般的狂野,帶了十足十的征服欲,竟讓身為男人的他,也覺得這少年極具魅力!
“像野性難馴的野狼?”李熾又搖搖頭,與崇武的無名氏觀察的角度截然不同,他所留意到的是“丁小郎”的另一面——睿智果敢,且所學(xué)所知甚廣,無論兵法韜略亦或玄法大宗,乃至琴棋書畫,尤其是能畫物有神,方方面面涉獵頗廣,令文采斐然的鎮(zhèn)國公之女都對他青睞有加!
“丁小郎”的身上還有一點與鞫容相似——能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故而被朝中人視作狂徒,甚至是怪人!
李熾也覺得奇怪:一個人身上怎會有如此多面的性格,每一面都有棱有角、折射出各色奪目光點。與這少年接觸越深,越是被其吸引,挪不開視線。
無怪乎傾世美人的寧然公主都甘心一路追隨、朝夕相伴。
“丁小郎”其人,就好似一個謎團,有些神秘,使人不知不覺被他吸引的同時,也逐漸沉淪下去,乃至無法自拔!
此時此刻,李熾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少年,一想到此人被死士押著走出“竹幽閣”時,還回眸沖他笑了一笑,李熾的右眼皮就直跳,只覺這少年回眸的一笑,不是勾人魂兒,而是讓他驚了魂兒!
“無名,你知道那小子離開此間之前,沖本公子做了什么嗎?”
公子突如其來的一問,令無名氏張口結(jié)舌了半晌,愣是沒猜到那小子還對公子做了些什么。
“卑職不知。”
一搖頭,他忙躬身沏茶以掩飾尷尬。
“他在沖我笑!”
李熾咬牙切齒,一把揪起狼毛,揪得那頭狼“嗷”地哀嚎了一聲。
“沖、沖您笑?”
沏茶的手勢一僵,無名氏表情一呆,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
“無名,你猜——他沖我笑時的那種眼神,讓我想到了誰?”李熾目光略沉,陰陰地盯來。無名氏心里頭打個突,剛想說“鞫容”,卻見公子抬手往自個的鼻尖一指,道:“像我!”
嘩啦!
茶盞里的水滿了出去,無名氏手底下一抖,把持不住,竟將滿壺?zé)崴畠A灑到地上,他慌忙俯身去擦,低著頭不敢看公子的眼神,只在心里犯嘀咕:那小子的眼神像公子?這怎么可能!公子莫不是氣糊涂了?
“兵不厭詐!”
李熾低頭,看趴在地上的那頭狼,猛然想起九年前,自個在萬籟村里馴養(yǎng)的那個狼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