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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被我的話鎮(zhèn)住了,女村長半晌都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她才幽幽的說:“你同學的命是命,我們全村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嗯?這是什么意思?”我聽了這話,為之一愣。
“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你們走吧。不然我們可能會死,可能都會死。”女村長說到后來,話里面甚至帶了哭腔,已經(jīng)有幾分哀求的意思了。
我當然不能這么一走了之,楊欣的命肯定要比幾滴眼淚值錢得多。
我即使留在小漁村不走,充其量也只是勸說女村長而已,起不到?jīng)Q定性的作用,所以我看了看墓大人。
墓大人對很多事都比較淡漠,好像他不是世間人,根本不關心人間的事一樣。不過這一次有點不同,他負手而立,遠眺著池塘中央的小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墓大人。”我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嗯。”墓大人點了點頭,對女村長說:“這是怎么回事?你告訴我,我會順手救你們一命,不然的話,是生是死,看你們的造化。”
女村長一愣,顯然不知道墓大人為什么有這么大的口氣。在她看來,墓大人雖然氣質高貴,不像是普通人,但是一句話就輕描淡寫的決定全村人的生死,這也有點太夸張了。
女村長還在猶豫,可是墓大人卻沒有繼續(xù)勸說。看他的樣子,已經(jīng)懶得勸說了。我知道墓大人的心思,他也確實沒有把這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說實話,墓大人已經(jīng)給了她機會,如果她不抓住,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自作自受而已。
“村長,你還在猶豫什么?”正心叫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們有什么苦衷,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們小漁村應該是被什么東西威脅住了。你放心,我是道士,無論什么鬼魅,都可以把他給抓了。讓我們來斬草除根,不好過你整天提心吊膽的生活?”
正心雖然貪財好色,但是還算有正義感,表現(xiàn)出來的古道熱腸也不是假的。女村長有點被說動了,她猶豫了一會,然后遲疑說:“可是你的本事,可以救我們嗎?以前也有道士來這里,不僅沒能救人,反而……”
女村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墓大人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在這一瞬間,飛沙走石,烏云蔽日。明明是朗朗乾坤,轉眼之間,變得漆黑一團。
“這……這……這……”我看不到女村長在哪,只能聽到她驚駭不已的聲音。
墓大人冷笑了一聲,又伸了伸手,瞬間云定風散,世界恢復了正常。
女村長一臉敬畏的看著墓大人。她能當上一村之長,自然是有些眼光的,此時在她心中,恐怕也有點相信墓大人之前的話了。這個白衣男子,或許真的可以救下他們全村人的性命。
“好,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女村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做出這個決定之后,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向后退了兩步,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緩了幾緩,才慢慢的說:“我們小漁村,是在湖羊城的邊緣,這個你們都知道吧?”
我點了點頭,這我當然知道了,我就是從湖羊城市區(qū)坐車過來的。
“現(xiàn)在大家都說,湖羊城名字雖然帶了一個湖字,其實沒有水。這話并不對。我聽說在很多年前,這里是有湖的。只不過后來湖羊城有一個大變故,湖沒有了。”
女村長說到這里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從小聽到的說法是,有兩個妖怪在這里打架,其中一個搬起一座山,砸在了地上,把湖填平了。現(xiàn)在我也活了將近五十歲,知道這種傳說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我猜當年可能是有一個大地震吧。”
“不管是因為什么,反正湖羊城是沒有湖了。但是那些水沒有消失,流到低洼的地方,變成了很多池塘。”
女村長指著前面的池塘說:“我們這個池塘,就是其中的一個。在我小時候,池塘比現(xiàn)在要大十倍。說是池塘,其實也可以算是一個小湖了。甚至踩著竹排在里面打漁都可以。但是從某一天開始,沒有人在里面打漁了,大家連靠近都不愿意。”
“為什么?池塘里面有什么古怪?”正心忍不住問了一句。
“池塘里面倒沒什么古怪。”女村長搖了搖頭說:“湖羊城有湖的時候,我們都習慣水葬。大湖連通著大河,尸體順流而下,飄到大海里面,也就一了百了了。后來湖沒有了,很多地方就變成了土葬。但是我們小漁村有一個小湖一樣的池塘,也就保留了水葬的風俗。”
“開始的時候,池塘里面的魚又瘦又小,我們也不在意。這是正常現(xiàn)象,大伙為了多掙錢點,用的網(wǎng)越來越細,魚還沒有長大就被撈走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池塘里的魚變大了,而且一網(wǎng)下去,全是大魚。大伙興奮地很,家家戶戶張網(wǎng)捕撈,說來也奇怪,里面的魚像是無窮無盡一樣。”
“我們撈了整整一天,晚上回家,家家戶戶都在燉魚湯。那時候很窮啊,能吃飽飯就不錯了。這么多年了,我還記得那天晚上,大家都吃撐了。撐得睡不著覺,抱著肚子在街上溜達,互相聊天,每個人都笑哈哈的,那是打心眼里高興。”
“誰知道到了后半夜的時候,我們忽然開始肚子疼。每個人都疼的撕心裂肺的,恨不得把肚子劃開,把里面的腸子拽出來扔掉。當時我直接就疼的暈過去了。”
“暈倒之后,我就夢見了我祖奶奶。祖奶奶說,她和很多人一樣,被葬在了池塘里,池塘里的水不通往外面。她們的魂魄也就走不了,只好附身在魚身上。結果我們把魚撈起來吃了,這簡直就是褻瀆祖宗……”
女村長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帶著濃濃的驚駭之色,顯然童年的陰影到現(xiàn)在都沒有散去:“我醒了之后,就把這件事告訴我家大人了,可是他們聽了之后,卻沒有多驚訝,后來才知道,幾乎全村都做了類似的夢。”
“大伙把魚扔回到池塘里面了,誰也不敢吃了。并且挨家挨戶湊錢,請了幾個和尚在池塘邊念經(jīng)超度。”
“和尚們臨走的時候告訴我們,說那些鬼魂暫時不能投胎轉世。不過我們也不用擔心,等時間長了,他們慢慢就散了。如果想要幫他們投胎,就想辦法把池塘給填了吧。”
“池塘那么大,怎么可能填滿?我們知道,這恐怕需要幾十年的時間,所以暫時造了一座木橋,連通池塘中的小島和岸邊,希望祖宗們能踩著橋上岸投胎。”
“過了沒幾年,恰好有個口號,要填湖造田,向山要田,向水要田,人定勝天。借著這股勁,我們真的把池塘填了個差不多。”
“后來政策又變了,說什么要保護環(huán)境,保護濕地,又不許填湖了。大伙正發(fā)愁的時候,來了一個外地的老板。他看中這個池塘了,也看中里面的大魚,于是就跟村委會商量,能不能承包給他,用來做魚塘。”
我聽到這里,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問女村長:“你們不會把魚塘承包出去了吧?”
女村長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里面可是有祖先的鬼魂啊。”我不理解的說了一聲。
“唉,那個老板出的價錢太高了,任何人都沒辦法拒絕。”女村長低著頭說:“更何況,事情已經(jīng)過去幾十年了。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填湖確實是為了讓祖先轉生,可是后來就變成多開墾幾畝荒地,多打點糧食致富了。現(xiàn)在來了一個老板,能夠不費力氣就來錢,誰不愿意?更何況,最怕鬼神的那批人已經(jīng)老了,村子里當權的都是年輕人,不信鬼,不信神,就信票子。所以池塘就承包出去了。”
“我們都知道池塘邪門,雖然嘴上說不怕鬼神,但是沒事也不會往那邊走。可是那個外地的老板不知道這個。他直接在池塘中間的小島上搭了房子,又拿出來很多錢,投放魚苗,真的開始搞養(yǎng)殖了。”
女村長苦笑了一聲:“結果很快他就出事了。投下去的魚苗一天之內全部死絕。撈上來的大魚全都是臭的。老板已經(jīng)投了很多錢,又連連賠本,很快就傾家蕩產(chǎn)了。”
“要不怎么說屋漏偏風連陰雨呢?那老板帶著一個小孩來的,有一天一個不留神,小孩就栽進池塘里淹死了。那老板當時慘得很,也真是家破人亡了。”
“他咬著牙拿出一點錢來,請了和尚在池塘邊給孩子作法事。誰知道那個作法事的老和尚,幾十年前就是一個小沙彌,曾經(jīng)跟著師父來過這里。頓時驚奇的說:這個池塘不是用來水葬的墳地嗎?怎么能養(yǎng)魚呢?”
“就這一句話,老板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站在村口哭了三天,眼睛都要哭瞎了,又罵了三天,嘴角都流了血,然后頭也不回的扎進了池塘里面,自殺了。”
女村長一臉愧疚的看著池塘:“從此以后,我們村就怪事不斷。我們知道,這是我們欠他的,恐怕得用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