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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璐吃完飯就走了，沒有多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應(yīng)該表示尊重。而且這里是晉省，不是哈市。即使她遇上什么事情，我也幫不上忙。

    只是秦小璐身上的變化太大，讓我有些驚訝而已。其實想想這就是人生，當(dāng)初一個學(xué)習(xí)委員的我，也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去學(xué)校了。

    沒有過多感慨，吃完飯，出發(fā)鎮(zhèn)上。

    一路上鐵柱哥已經(jīng)緊張得不行，面紅耳赤的，看得我有些好笑。

    龍山鎮(zhèn)不是小鎮(zhèn)，晉省這邊煤炭和鋁礬土資源比較集中，所以有錢人還是不少的。這個給修個廟，那個給搭個橋，最后再集資修路，修鎮(zhèn)政府。所以搞得鎮(zhèn)上其實不比縣城里差多少。

    “走啊，鐵柱哥，想什么呢？”

    車子停在鎮(zhèn)衛(wèi)生院的時候，鐵柱哥扭捏得不行，就是不下車。

    我笑了一下，說道。

    “那個，我有點尿急，你們等我……”

    我一下子拎著鐵柱哥的衣領(lǐng)，就下了車。

    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里這個時候竟然也是很期待。

    這個小英有多好？

    聽說是藥房的護(hù)士。

    衛(wèi)生院人不多，老人和孩子不少。我拽著鐵柱哥走進(jìn)去，就忍不住往藥房那邊看。

    只不過我們還沒走進(jìn)去，就聽見一個大嗓門。

    “干什么干什么，年年輕輕的，不知道給老人家讓座！趕緊滾！”

    藥房買藥的人不少，對面有張長椅供人坐。

    那買藥的窗口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護(hù)士，一邊給人拿藥，一邊開票，還不忘伸出腦袋來，訓(xùn)斥那個坐在長椅上，卻讓一些老人排隊的年輕人。

    “我……”

    那年輕人一臉羞愧，趕緊站起來。

    “我記住你了，一會兒沒人了你再來，不然不給你拿藥！”

    女護(hù)士冷眼相對。

    年輕人苦著臉道：“姐，咱是親姐弟，犯得著這樣么？”

    眾人哄堂大笑。

    女護(hù)士白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罵道：“在這里別跟我扯這些，你就站一旁等著吧。”

    女護(hù)士干活利索，在電腦鍵盤上敲起來啪啦啪啦，很快就開了藥。窗口旁邊的老人顫顫悠悠接過那一大堆藥。

    “李叔，你家孩子都在外面，你可要看清楚這些藥吃多少。你瞧，我都給你寫好了。您不識字，這一個杠呢，就是一天一次一次一片。一個杠加兩個杠呢，就是一天一次，一次兩片。”

    女護(hù)士耐心地和老人解釋著。

    老人一個勁地點頭。

    “你是不是瞎了！是不是瞎了！趕緊把李叔送出去，沒看見這么多藥？”

    女護(hù)士一看自己的弟弟，又站在旁邊不動，一下子又火了。

    “不是你讓我站著的么……好，我的親姐，我就是給咱媽拿點咳嗽藥，每次過來都得給你干半天活。”年輕人苦笑道，趕緊跑過去攙著那個老人，送了出去。

    “哼，閑著干什么，一天天的。”

    女護(hù)士又開始忙。

    “小英，”

    挺利索的一個女人，雖然我已經(jīng)看慣了各種妖孽的美女，但她也絕對說不上一般。只是比秦小璐低上一個級別吧。個子還不低，一米六三的樣子，身材勻稱，馬尾辮，穿著護(hù)士裝，也是頗有一番風(fēng)味。她給人更多的感覺，還是利索。

    干凈利索，一定是個持家的好手。

    “眼光不錯嘛。”

    我看了一眼鐵柱哥。

    鐵柱哥此時站在門口，臉紅著一直看著里面的小英，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小英，別送我了，你怪忙的……”

    “沒事兒，讓他們等會兒，誰敢說我啥？二奶奶您回去啊，一定要……”

    毛小英小心翼翼地攙著一個上了年紀(jì)的男人走出來，用心地將老人送下臺階，一抬頭的時候，她看到了鐵柱哥。

    一下子愣了。

    剛才還笑呵呵，干凈陽光的臉上，閃過一道黯然之色，我看著她低了一下頭，遮掩了一下自己的淚水，脫掉護(hù)士帽，這才抬起頭來。

    那張陽光白皙的臉龐上，已經(jīng)盡是燦爛的笑容。

    “你來干什么，給我送請?zhí)麃淼模慷ㄈ兆恿藳]？”

    鐵柱哥支支吾吾，臉色漲紅。

    “好了，瞧你那個傻樣。娶了媳婦就要好好過，聽見沒。要疼媳婦兒，但咱也不能給人家欺負(fù)。”

    毛小英走過來，很自然地給鐵柱哥整理了一下剛才被我拎得亂了的衣領(lǐng)。

    “我，不是，我……”

    鐵柱哥不爭氣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結(jié)婚以后可別太老實了啊，護(hù)著點你媽。”

    鐵柱哥張牙舞爪，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急壞了。

    毛小英瞪了鐵柱哥一眼，沒想到還真有效果，鐵柱哥一下子老老實實的，沒有剛才那么激動了。

    “真是傻樣！”

    毛小英拍了一下鐵柱哥的腦袋，故作輕松道：“說吧，什么日子，我給你上大禮去。”

    “不是我……”

    鐵柱哥狠狠跺了一下腳，卯足了勁終于說了出來：“我，我要娶你！我誰都不娶，我就是要娶你！”

    聲音很大，估計整個衛(wèi)生院都聽見了。

    毛小英愣了。

    剛才一臉的故作輕松，被鐵柱哥這么吼了一聲就擊潰了。她捂著嘴，眼淚已經(jīng)嘩嘩嘩流了下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木頭。她應(yīng)該怎么都沒想到，鐵柱哥能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說什么？”

    毛小英帶著哭腔，看著鐵柱。

    “我說，我……”

    鐵柱哥又卡殼了。尤其是看到旁邊一些人都朝這邊看來，面紅耳赤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

    “再說一遍，快點傻瓜你再說一遍！”

    毛小英用手推著鐵柱哥。

    “我已經(jīng)退婚了，我就是要娶你，我就是要娶毛小英！”

    鐵柱哥大聲道。

    “聲音不夠大，別人都聽不見。”

    毛小英臉紅了一下，卻是又道。

    鐵柱哥急了，看到衛(wèi)生院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跑過去就搶過人家的小喇叭來，放在嘴邊：“我要娶毛小英，除了她誰都不娶！”

    這一下，是整個衛(wèi)生院的人都聽見了。

    “還有街上。”

    毛小英笑得很開心，花枝亂顫。

    鐵柱哥也是豁出去了，拿著電喇叭，就跑到街上，傻乎乎地從街頭，跑到街尾。

    這一下子可是轟動了。

    人們爭相跑出來圍觀，指指點點。

    但毛小英卻是毫不在意，一臉幸福地笑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嫁，我嫁你，咱住窯洞也嫁你。”

    毛小英看著跑回來，一臉大汗的鐵柱，忍不住撲了上去，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這種事情，在農(nóng)村里是不常見的，要說偶爾出一次，別人也會指指點點，嚼舌根。但毛小英在這一條街上的名聲是很好的。所以我這個時候聽到的，竟然都是旁人的祝福。

    我被這種氣氛感染了。

    靠在車上，看著那邊的鐵柱哥。

    馬蛋。

    誰說老實的人不會浪漫？他們要浪漫起來，更加震撼人心。

    當(dāng)然。

    光是震撼人心是不夠的。

    毛小英一個人能做主的話，恐怕早就和鐵柱哥結(jié)婚了。

    “你們羞不羞人，快點給我放開，把我女兒放開！”

    這浪漫剛剛持續(xù)了一會兒，一個大媽就拿著雞毛撣子跑了出來，打得鐵柱哥雞飛狗跳。

    “媽，媽你干什么！不要打了！”

    毛小英趕緊去攔。

    鐵柱哥卻是不躲，生怕那大媽一失手，打在了毛小英身上。

    于是他就硬生生挺著。

    “回家去說！丟人現(xiàn)眼！”

    大媽看見鐵柱哥這樣，自己打起來也沒任何的成就感啊，干脆甩了一下雞毛撣子，趕著兩個人就回家了。

    原來毛小英的家就在這旁邊。

    我也趕緊跟了上去。

    “丟人現(xiàn)眼，丟人現(xiàn)眼，以后讓我怎么在街坊鄰居面前抬起頭來！”

    獨門大院，剛剛走進(jìn)來，大媽就開始破口大罵。

    鐵柱哥低著頭。

    毛小英卻是站在自己媽媽的旁邊，一臉的無所謂笑著，還時不時和鐵柱哥擠眉弄眼的。

    “我喜歡，我就喜歡。”

    毛小英嘿嘿笑著。

    “不要臉！”

    大媽白了毛小英一眼，但怒氣已經(jīng)少了很多。

    一想這不對勁，馬上又沖著鐵柱罵起來：“你來干什么？你不是那邊都訂婚了么？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現(xiàn)在想要娶我閨女了？讓別人怎么看我家？嗯？”

    鐵柱哥苦著臉，就差跪下了。

    “你家有脾氣，我家也有。當(dāng)初我的要求就不高，咱們還可以商量。結(jié)果你們一摔門走了，現(xiàn)在又求上來了？什么意思？”

    小英媽一臉嗤笑。

    “嬸，我們的錯，我們的錯。”

    鐵柱哥一個勁道歉。

    “說錯就沒事兒了啊？啊？”

    小英媽冷笑：“我毛家在龍山鎮(zhèn)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髴簟Ｄ氵@等于是耍我們！”

    “媽，沒那么嚴(yán)重……”

    毛小英搖著自己媽媽的胳膊。

    “你給我一邊去！”

    小英媽瞪了自己女兒一眼。

    毛小英噘著嘴。

    “狼心狗肺的家伙，我家小英配你兩個都沒問題。你們家還跟我們吹鼻子瞪眼？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來我家跟小英提親的有多少？嗯？城里的，當(dāng)官的，經(jīng)商的，我家小英拿出去，隨隨便便都比你強！”

    這邊一個勁地罵。

    鐵柱哥這邊一個勁地點頭。

    我看著笑了。

    人家肯罵你，說明還是有機會的。如果小英媽一口回絕，這事兒估計希望就不大。鐵柱哥挨會罵有什么，能娶這個水靈的媳婦回去，挨打也不冤啊。

    “你知不知道，我家小英這些天偷偷流了多少淚？嗯？”

    小英媽雞毛撣子，又一下打在鐵柱哥身上。說著說著，自己的眼眶也是紅了。天下沒有不心疼自己女兒的爸媽。

    “媽……”

    毛小英羞不可遏。

    鐵柱哥也不傻，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跪在自己未來丈母娘跟前：“我一定對小英好，我就是想娶她，她，她要不嫁給我，我，我，我就打光棍！”

    “你打光棍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小英媽樂了出來。

    這個鐵柱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實，情話都不會說。

    “算了，遲來的也是來了。”

    小英媽嘆了口氣，摸著自己女兒的腦袋道：“只要你們愿意，媽是沒什么意見。只要你們好好的，媽也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媽不想看著你哭了……”

    “媽……”

    毛小英流著淚，抱著自己的媽媽。

    我知道到火候了，沖著我身后的楚可兒使了一下眼色。

    楚可兒從剛才看到現(xiàn)在，也是被感動得一塌糊涂，眼睛都紅了。這個時候趕緊提著一袋子錢，跟在我身后走了過去。

    “嬸，我是鐵柱哥的弟弟，我叫劉毅。我是這次負(fù)責(zé)家里來和小英姐提親的。”

    我呵呵走了上來。

    小英媽一看我，趕緊擦了擦眼淚，端著架子道：“嘴巴沒毛，辦事不牢。怎么，鐵柱他大沒臉來了？”

    好嘛，看來這以前結(jié)下的梁子還不小。

    我正要說話。

    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

    “親家，我們來了，哈哈哈，這次我們可是帶著誠意來的。”

    “我們趁車把小英爹也接回來了，這事兒今天我們好好合計合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