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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晚上,一收網(wǎng)開始。
很多電話就打了過來。
很多人我認識的人,包括蘇娜,李猛,小貴,馬波,甚至趙文昭,還有鐵柱哥,爸媽的電話。
我知道,這件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
甚至很有可能,會當成近幾年一次反腐斗爭的勝利典型來宣傳。
中樞巡視組已經(jīng)來了。
高世松去招待了。
這些電話我都沒有接。
不勝其煩,我就把手機關(guān)了。
一步一步朝著審訊室走去。嚴肅莊重的公安局的環(huán)境,讓我的精神也緊張了起來。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去以這么一種身份,去看望,或者是,去審訊自己的兄弟。
劉洋?
那么下一次會不會是鄧翔?
我的心里很是沉重。
盡管我知道,這都是他應(yīng)得的。
但我總感覺,若不是當初我讓他當上總經(jīng)理的話,他就不會走到今天。當然,以他的性格,還會繼續(xù)混在社會上,說不定哪一天,會暴尸街頭,說不定哪一天,會吸毒之死。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對與錯。
財富就是一把雙刃劍。
可以讓人生,也可以讓人死。
我給了你,你要生要死,自己抉擇。
劉洋好像已經(jīng)七天沒有睡覺,不吃不喝了。蓬頭散發(fā),骨瘦如柴,他低著頭,戴著手銬,坐在審訊室里。
我看得深深一嘆。
精神上的崩潰,的確會給人毀滅性的打擊。
這個昨天還意氣風發(fā)的房產(chǎn)老總,這個時候就像一個小老頭一樣。
是他自己堅持要見我的。
不然他絕對不會說一句話。
我坐到對面椅子上的時候,他還沒有抬起頭來。
“想說什么?”
看了一會兒,我終于開口。
劉洋豁然抬起了頭,那雙無神的眼睛里,爆出些許光芒,他看著我看了很久,悔恨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出來。
“哥……”
這一聲不算撕心裂肺。
但卻讓我心里猛然一痛。
“哥,我錯了……”
劉洋哭著,這個時候的他,好像還是以前那個,犯了錯不敢回家怕被三大爺揍,躲在我家柴房里,求著我從自家廚房,給他偷兩個饅頭來吃的小孩子。
只是這個時候,他再沒有了那種犯錯之后的倔強,只剩下了悔恨和絕望。
“哥,玲玲有身孕了。”
劉洋一句話,讓我愣了一下。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哥,玲玲沒有參與到我的事情來。一點都沒有。她其實就很簡單一女孩子,虛榮是正常的啊。有錢了,裝逼也是正常的啊。她沒有罪的。”
“我知道……”
我點了點頭。
“哥,我爸的身體不好,你別告訴他,我……”
我點了點頭。
劉洋痛哭流涕,已經(jīng)幾乎跪在了地上。
旁邊的兩個警察,看得都無比動容。
我臉上,卻是堅硬如鐵。
“哥,那個啥,嫂子要生了,我給孩子準備了一套別墅,咱的公司建的。哈,劉氏莊園!不比吳老太太的差,我跟你說,整個古州縣沒比得上的。嫂子肚子里是個兒子,我問過醫(yī)院的人了。”
“哥,你啥時候結(jié)婚?我跟你說,除了那個蘇娜,沒人配得上你。你要娶別人,我在下面都不同意!”
“叔叔嬸嬸是好人。我這一年多啊,就怕去你家。但逢年過節(jié),又不能不去。心里有愧啊……”
“哥,你跟咱們老劉家的人,替我說聲對不起。”
“我被鬼迷心竅了。”
“錢這玩意兒啊,是好東西,可又不是特么什么好東西。”
“哥,記得給我收尸啊,我一會兒就都交代了。”
“哥,你走吧。”
“哥!”
“劉家可就靠你了……”
從頭至尾。
劉洋都沒有說一句求情的話,他沒有說讓我救救他。
他已經(jīng)準備好死了。
因為只有他死了,他才能彌補這一切,他才能安心,他才能對得起玲玲和她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的死,才能終結(jié)這一切。
其實。
我的心里在滴血。
幾次我的眼淚都差點沒忍住。
但我還是忍住了。
我從審訊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展陸看了我一眼。
“該怎么辦怎么辦。”
我說了一句,沒有管那旁邊目瞪口呆的張月茹和季雪琪。
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好好休息一下。
出了公安局的門,我看到了煙姐。
她已經(jīng)坐在我的車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往鎖車門了。
“難受?”
我上了車,煙姐笑看著我。
我給她點了根煙,自己又點了一根。
“劉洋肯定難逃一死,這么大的案子,總要有一個真正干臟貨的被槍斃。你這個弟弟,也的確是個人才。一年時間,就搞這么大。”
煙姐笑著說道。
我瞥了她一眼:“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在挖苦我?”
煙姐笑而不語。
我突然看著她:“你好像對劉洋很了解?這幾次給我發(fā)短信的,就是你,對不對?”
果然。
煙姐點了點頭。
我深深吸了口氣,雖然自從煙姐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就是這么猜測的,但我看到她的肯定之后,還是覺得有些意外。
煙姐看了我一眼:“姐姐一直是疼你的,有這么奇怪么?”
我苦笑道:“煙姐您說我能完全信任你么?”
煙姐一嘆:“以前的事兒,身不由己。”
我嗤笑一聲:“煙姐好像一直在跟著穆青的。從我進入夜宴開始,就是你們一手設(shè)計的。本來只是想讓我代孕,可惜沒想到,一步一步讓我走到了今天。”
煙姐深深看著我:“你要相信,我從來沒有想過去害你。”
我點了點頭:“但我一直是你們眼里的犧牲品。”
頓了一下,我繼續(xù)道:“就和今天的劉洋一樣。”
“你都知道?”
煙姐眼睛一亮。
我輕輕哼了一聲,發(fā)動了車子:“除了穆青,誰能在一年之內(nèi),把劉洋這個愣頭青,搞到今天這樣?”
“而且既然煙姐都出現(xiàn)了。”
我呵呵一笑:“你的給我通風報信的那些消息,自然都是從穆青那邊來的。”
煙姐深深看著我的側(cè)臉:“所以你現(xiàn)在很懷疑我,我是穆青故意派過來的,再次深入你這邊。”
我笑而不語。
這個很奇怪么?
穆青對玩這一套,不是駕輕就熟的么?
我呵呵一笑:“不僅如此,而且我覺得穆青那邊肯定出了什么問題。不然的話就他的本事,想來晉省玩一玩,怕是事情都沒這么順利。”
我對穆青的本事,還是很重視的。
煙姐認真地看了我一眼:“你倒是很聰明。”
我渾身一震:“真出事情了?”
煙姐打開車窗,看了一會兒窗外,等那只煙抽完,煙頭被她彈了出去,她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你想不想救蘇嬋。”
“什么?”
我渾身一震。
煙姐淡淡道:“穆青現(xiàn)在和穆劍霖之間權(quán)力的斗爭,已經(jīng)進入白熱化了。”
我聽得微微一愣。
果然不出狐貍的預料。
穆家在失去了哈市這塊寶地之后,穆青已經(jīng)破釜沉舟。加上穆青又從孟家那里得到了石油的走私那條線,這一落一起,家族中的地位,自然會發(fā)生變化。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穆青,自然不會甘心被穆劍霖掌控。
怪不得,穆青這么久沒出現(xiàn)了。
我心里也是充滿了僥幸。
如果他要是直接參與到了晉省的斗爭之中,就他的本事,說實話,鹿死誰手還真的不一定。
“戰(zhàn)況如何?”
我深深吸了口氣。
這可能是我突破的一次好機會呢?
煙姐抿了抿嘴唇:“穆青很快就上位了。”
“什么?”
我臉色微變。
煙姐低著頭,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閃過一道深深的悔恨:“都怪我。”
“怪你什么?”
我眉頭一皺。
煙姐的眼淚啪嗒啪嗒流了下來:“是我害了他。”
我一下子斯巴達了。
這到底什么跟什么。
你怎么就哭上了呢?
煙姐淚眼婆娑地看著我:“你不是想知道,我從樓蘭湖離開去了哪里么?我被穆青帶到了穆劍霖那里,專門去伺候他。”
我臉色微微一變:“那蘇嬋去了也是?”
煙姐點了點頭。
我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穆劍霖的確是個惡魔……他會想方設(shè)法玩弄女人,會讓你生不如死,那里就像是一個地獄。我當時很受不了,穆青就說,他想救我。”
“救我的辦法,就是……”
我深深吸了口氣:“他讓你給穆劍霖下毒?”
煙姐渾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然后呢?”
我點了點頭,這倒是穆青的慣用伎倆。
“穆劍霖當時很寵幸我,呵,寵幸,這個詞用得,但在他那里的確就是這樣。他每天都要我陪。我就有機會一直給他下那種慢性毒藥。”
煙姐一臉苦澀。
“他的身體,也就一天不如一天。”
“那你應(yīng)該和穆青走得更近才對。你可是他的功臣。”
我盯著煙姐。
我看不出她這個時候的情緒,究竟是不是作偽。但我必須要警覺。前前后后,林希兒對我的突然態(tài)度的改變,和煙姐此時等若于投誠,我想不通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兒。
而且直到現(xiàn)在,煙姐和穆青之間,也沒有任何方面的沖突啊。
她為什么要來幫我?
她為什么要來尋求我的幫助?
煙姐深深吸了口氣,淚如泉涌地看著我。
“后來,我懷孕了。”
我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