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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中強(qiáng)微一尷尬:“眼下形勢緊張,夏祥天天派出衙役和高手搜查付科下落,在下也是為長遠(yuǎn)計,才不得不讓付科暫時委屈一下。就連在下,也是惶惶如喪家之犬,不敢露面,唯恐被夏祥抓住之后,屈打成招。付科也清楚保命要緊,為了星王殿下的大事,就算是住在狗窩豬窩又有何妨?”
吳義東咧嘴一笑,心想衛(wèi)中強(qiáng)看似粗獷,其實粗中有細(xì),話也說得滴水不漏,他就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讓連娘子住在軍營也并無不可,只是還需要多加派人手服侍和看管,軍營之中,并無多余人手,而且軍需供應(yīng)也是按照人頭調(diào)撥……”
想要錢早早明說不就行了,何必繞這么一個大彎?柳長亭無比惱火吳義東的小氣,明明因董現(xiàn)之死賺了十萬石糧食的糧款,還在他面前哭窮,真是厚顏無恥。
罵歸罵,柳長亭只能忍著,從袖中拿出一張錢引:“一應(yīng)費用,自然有柳某負(fù)擔(dān),這是一萬貫的錢引,若是不夠,等柳某再補(bǔ)就是了。”
吳義東才不客氣,直接接過錢引,看了一眼,手法極快地裝進(jìn)了衣袖之中:“住上十日八日肯定夠了,若再多待下去,就不好說了……”
說話間,有一名軍官進(jìn)來稟告:“吳指揮使,連娘子已經(jīng)安置妥當(dāng)。”
“好。”吳義東起身說道,“柳員外,衛(wèi)中強(qiáng),走,瞧瞧如花似玉的連娘子去。”
幾人出了大門,向右一轉(zhuǎn),走出不遠(yuǎn),是一處不大的院落。院落緊鄰吳義東的宅院,雖不大,卻精致雅靜,在粗獷的軍營之中,頗有一種江南風(fēng)情的雅致。
幾人進(jìn)了院落,穿過走廊,來到三步一亭五步一景的內(nèi)院。院中有一個廂房,廂房大門大開,客廳之中,有一女子正低首而坐,嫻靜如蓮溫婉如荷。
正是連若涵。
聽到幾人的腳步聲,連若涵抬眼看了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等幾人進(jìn)來,她起身相迎,盈盈一禮:“見過吳指揮使。”
吳義東回了一禮:“讓連娘子受委屈了。”
連若涵卻是淺淺一笑:“難得可以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說來還要多謝吳指揮使才對。想我平日奔波忙碌,很少有如此空閑的時候。現(xiàn)在靜了下來,忽然覺得時光靜好,讓我想起了許多前塵往事。”
連若涵從容的風(fēng)姿和優(yōu)雅的舉止讓柳長亭心癢不已,恨不得現(xiàn)在就撲上去成就好事,只是此時吳義東在側(cè),他不敢輕舉妄動。
“哈哈,連娘子真是有趣得很,難得,難得,不愧為大夏第一奇女子。”吳義東咧嘴一笑,“不知連娘子對住處是否滿意?有不當(dāng)之處,盡管開口,本官一定盡心盡力。”
“吳指揮使有心了,小女子無比滿意。”連若涵目光如電,射在了柳長亭臉上,“柳員外,你費盡心機(jī)將我綁來,我有三句話要和你說個清楚。一,你若是敢對我用強(qiáng),我寧死不從。二,你若是現(xiàn)在放我出去,我當(dāng)這件事情沒有發(fā)生過,也不會再和你計較什么。若是不放,此事會讓你后悔終生。三,不出三日,夏縣尊定會救我出去,到時天下之大,不會再你的容身之處。你好自為之!”
連若涵一番話,軟硬兼施,偏偏她不徐不疾地說出,并無威脅之意,卻又讓人切身感受到了咄咄逼人的寒意,不由吳義東不心頭一凜,想起了連若涵出自清河崔氏的出身以及背后有人力挺的傳聞,暗暗瞇起了眼睛,后悔收下柳長亭的萬貫錢引而留連若涵在軍營了。
柳長亭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連娘子,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商行好景常在的掌舵人,在星王殿下眼下,不過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小小商人罷了,真當(dāng)自己可以號令天下了?可笑之極。還有夏祥,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在星王殿下眼里,和一只螞蟻又有什么區(qū)別?就連崔府尊也可以讓夏祥像狗一樣聽話,你還以為夏祥可以救你出去?白日做夢!夏祥帶人追到元家村,被我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此時說不定已經(jīng)一無所獲回到縣衙了,哈哈。”
連若涵卻不笑,臉色淡然,漠視柳長亭的狂妄,等他笑完才說:“柳員外,我勸你趕緊回元家村,不出意外,你在元家村的人已經(jīng)被夏縣尊一網(wǎng)打盡了。”
柳長亭自是不信,不過心里卻有了幾分動搖,衛(wèi)中強(qiáng)更是心思大動:“柳員外,李小四還算可靠,江小六有點四六不分,不如我們趕緊回去一趟,萬一被夏祥發(fā)現(xiàn)了江小六和李小四,再搜出了付科,就麻煩了。”
“就是,就是,你們趕緊回去,連娘子在軍營萬無一失,付科在元家村就不好說了。”吳義東也勸柳長亭說道,“付科若是被夏祥暗中抓走,他再公然向崔府尊要人,崔府尊交不出人,事情就麻煩了。”
柳長亭一想也是,顧不上許多,忙和衛(wèi)中強(qiáng)騎馬離開。
二人一走,吳義東留了下來,他一臉自得地笑了笑:“連娘子騙得了柳長亭騙不了本官,夏祥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元家村有所發(fā)現(xiàn),定會白忙一場。本官好奇的是,你為何會在短短的三年之內(nèi),打下了如此一片江山?可否告訴本官,你到底是誰的人?”
連若涵莞爾一笑:“小女子是夏縣尊的人,和夏縣尊定了終身有了婚約。”
吳義東呵呵一笑:“連娘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本官知道你手眼通天,比起你的父親崔何,你更有官場智慧。只是本官想不明白的是,你到底是皇上的人,還是慶王殿下的人?”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我也好,星王、慶王也罷,都是皇上的人。”連若涵依然虛與委蛇。
“連娘子,你不說也就算了,現(xiàn)如今不管你是誰的人,沒有本官允許,你休想出得了軍營一步。”吳義東笑了笑,“本官敬你的才干,但你我畢竟各為其主,真到了劍拔弩張之時,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吳指揮使可曾想過,小女子是云王的人?”連若涵眼睛眨動數(shù)下,既像是暗示,又像是調(diào)笑。
“云王殿下?”吳義東想要邁出房門的腳步又收了回來,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云王一心追隨星王,怎會暗中培植勢力,莫非云王也有問鼎皇位之心?”
“換了是你,吳指揮使,只差一步就可以當(dāng)上皇上,又有機(jī)遇在前,你會甘心屈居人后?”連若涵淺笑盈盈。
“這倒也是……”吳義東心中微動,不過又轉(zhuǎn)念一想,哈哈大笑,“算了,本官才懶得關(guān)心你是誰的人,本官只聽從星王殿下之命即可。好了,連娘子,你安心待在此處,切記,不要有什么心思,這里是軍營,想要逃出去,絕無可能。”
吳義東走后,連若涵一人呆坐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她起身來到院中。兩個貼身丫環(huán)一左一右,緊隨身后。二人一個叫水清淺,一個叫月黃昏,都是十四五歲年紀(jì)。
院中雖有景色,比起觀心閣不可同日而語。連若涵來到一處亭子,坐下,遠(yuǎn)處傳來陣陣撕殺吶喊聲,她微微皺眉,心中微有憂慮。不想一時大意疏忽,竟被柳長亭綁了,想她走遍大夏南北,還是太年輕了一些,早先該多雇用一些高手才對。
除了要防范柳長亭對她用強(qiáng)之外,她更擔(dān)心的是夏祥的安危。柳長亭既然膽大包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綁她,可想而知,他對夏祥下手也不會出人意料。好在夏祥身邊有幔陀和蕭五,柳長亭想要得手也沒那么容易。
只是……真定城中除了燕豪之外,還多了一個來歷神秘的女子。若她和燕豪聯(lián)手,幔陀和蕭五也不是對手。萬一燕豪和神秘女子聯(lián)手殺了夏祥,她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豈不是前功盡棄?
非但全部努力前功盡棄,她的感情和終身大事也將會付諸流水。
之前她還猶豫夏祥是否可堪大用,后來越來越發(fā)現(xiàn)夏祥不但可堪大用,還是唯一人選,她就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夏祥身上——大計和終身,可以說,夏祥一人身系的不只是她數(shù)年來的布局,還有她一生的幸福。
希望夏祥安然度過難關(guān),連若涵攏了攏頭發(fā),見陽光偏西,已經(jīng)下午了,若是今日夏祥一無所獲,明日再想找到她和付科的下落,就難上加難了。柳長亭和衛(wèi)中強(qiáng)回去后,必定會連夜將付科轉(zhuǎn)移到別處。
不過連若涵相信以夏祥的聰明,必定會在元家村守株待兔,正是因此,她才有意讓柳長亭和衛(wèi)中強(qiáng)趕緊回去,自投羅網(wǎng)。
“連娘子,外面風(fēng)大,還是回房歇息吧。”水清淺說道。
連若涵心中一動,看了水清淺一眼,問道:“水清淺,你是靈壽人氏?”
“連娘子怎么知道我是靈壽人?”水清淺一臉驚喜,“莫非連娘子也是靈壽人?”
“我是清河人氏,離靈壽也不算遠(yuǎn)。”連若涵聽出了水清淺的口音和夏祥有幾分相似之處,她又問月黃昏,“月黃昏,你是哪里人?”
月黃昏答道:“回連娘子,我是真定人氏。”
連若涵起身走出亭子,卻不是回房,而是向外走去:“軍營之中,真定和靈壽人氏多不多?”
“也不少,兵士大多來自各地,兵士的娘子以及我們丫環(huán)和廚娘,都是真定、靈壽、市樂三地的人為多。”水清淺比月黃昏話多,她嘻嘻一笑,“像我們這些出身貧苦人家的女子,能來軍營當(dāng)一個丫環(huán)也算不錯了。再好一些,被哪個兵士看上,當(dāng)了兵士的娘子,就算是燒了高香了。和我同村的蘋果,就嫁了一個忠訓(xùn)郎,十里八鄉(xiāng)都羨慕得很。”
連若涵笑而不語,忠訓(xùn)郎是正九品的軍中小官。大夏向來文官高武官一等,且武官升遷很快,五品武官比比皆是,但五品文官卻是不多。正五品的武官見到正七品的文官,還要低上一等。九品武官在文官眼中,就和衙役一般,不入流。
“連娘子,吳指揮使說了,不能出了院子大門。”月黃昏搶先一步來到連若涵面前,攔住去路,“你要是出了大院,奴婢非得被打死不可。”
“我就在門口站上一站。”連若涵輕輕推開月黃昏,不由分說邁出了大門。
月黃昏一臉為難之色,想要拉住連若涵,水清淺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道:“不礙事,連娘子不會跑的,軍營戒備森嚴(yán),她一個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
月黃昏不再說話,只是緊隨在連若涵身后,寸步不離。
大門兩側(cè),各有一個兵士把守。連若涵問右邊的兵士:“左側(cè)是吳指揮使的住處,右側(cè)莫非是韓副指揮使的宅院?”
右邊的兵士長得濃眉大眼,個子高而挺拔,當(dāng)前一站,猶如一棵白楊。他目不斜視,答道:“是的。”
連若涵又轉(zhuǎn)身問左邊的兵士:“你是吳指揮使的親兵還是韓副指揮使的親兵?”
右邊的兵士比右邊的兵士稍矮幾分,卻也長得膀闊腰圓,強(qiáng)壯而威武,他也是目不斜視:“他是吳指揮使的親兵,小人是韓副指揮使的親兵。”
連若涵點了點頭,還要說些什么,月黃昏又來催促:“連娘子,該回去了。”
連若涵只好起身回去,才走兩步卻又站住,看了看左邊的兵士,又看了看右邊的兵士,忽然笑了:“你二人莫非是孿生兄弟?長得一模一樣。”
“是兄弟,不是孿生兄弟,他比我小兩歲。”右邊個子稍高的兵士說道。
連若涵驀然眼睛一亮:“你二人是靈壽人氏?”
兩個兵士對視一眼,二人一齊點頭:“正是。”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連若涵再次好奇地打量二人幾眼。
右邊個子稍高的兵士憨厚一笑:“我叫夏來,是大哥,他叫夏去,是小弟。”
“夏來夏去?”連若涵驚呼一聲,“你二人不是去了泉州,怎會還在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