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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劉兄。”扶蘇此刻一身簡裝,退了禮服換了簡裝的扶蘇顯然是不打算以官職相稱呼了。和蒙毅劉季打了招呼,又朝著兩人身后的樊噲,曹參等人拱手:“樊兄,曹兄……”[bsp; 扶蘇和樊噲、曹參、周勃、盧綰等人一一見禮。皇太子的架子當(dāng)真是一點都無,平和得緊。幾人見了,也都悄然松了口氣。再加上扶蘇也是個伶俐性子,一天到晚的嚴(yán)肅公文都膩味了,而今見這些幫忙的老友,還有長輩,自然不想繼續(xù)擺那嚴(yán)肅的架子。實在無趣得緊!
扶蘇口才極好,主動提起了在沛縣的事情:“那時候,若不是得了劉兄的幫助,這還真沒辦法將兩位娘子給救出來!”
提起了往事,這尊卑的官位也自然就漸漸淡化。畢竟,扶蘇而今為監(jiān)國是當(dāng)今唯一的正國級干部,是走向終身制崗位:皇帝的唯一候選人。這身份,若不淡化起來。只怕一套套禮儀擺下來,那就忒是無趣了。就是蒙毅,也是堂堂九卿官位,正部級、準(zhǔn)副國級的大官兒。
而劉季,盡管此次一舉定鼎多虧了劉季帶著幾百號得用的弟兄助陣,又是勞力驅(qū)使,鞍前馬后功勞苦勞不計數(shù)。但終究是個民,還是個落草為寇過的民。身份懸殊,這官面的身份要不淡化,沒什么話說得。
這氣氛一轉(zhuǎn)變,蒙毅自然也是笑呵呵地來了場年輕態(tài),看著幾人的談話。而劉季等人也都放輕松了,拿著扶蘇當(dāng)了以前那個蘇扶云。說話,也就輕松了許多。
聽了扶蘇這話,劉季當(dāng)下便笑道:“當(dāng)不得當(dāng)不得。若不是蘇兄斑斑大才,我們哪有這本事能救得出來,至多,也就一苦力驅(qū)使罷了。蘇兄才是高人,謀定后動,彈指間,那黃霖便灰飛煙滅,去了隴西吹風(fēng)!”
眾人都是輕笑。
蒙毅也是微微一樂,當(dāng)時扶蘇可真有點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意思。盡管最后沒有出什么紕漏【范增的調(diào)查蒙毅可不知道】,但蒙毅還是為扶蘇捏了一把汗。直到而今,這才放松了下來。拿這個做話題,也是夸獎扶蘇有情有義吧。
樊噲老老實實吃著案上的美食,說是一起說說話,可實際上就是扶蘇請客吃酒罷了。而今不是軍營,在行朝之中,找一干凈體面的大帳,不是難事。
于是,扶蘇端居上首。蒙毅坐西面東,居第二緊要的位置,而劉季坐在蒙毅對面,做東面西。樊噲、曹參、周勃、盧綰這是依次在下面坐了。他們的排名并不緊要,但將劉季抬到蒙毅對面,算是給了劉季一個極大的面子。也算得是扶蘇對劉季的酬答。
酒肉上了,話題也頗為熱烈。一時間,帳內(nèi)氣氛當(dāng)真是不錯。
氣氛好了,扶蘇斟酌了一下,覺得火候到了開口提出了正是:“不知劉兄覺得,這晉陽風(fēng)物如何?”
晉陽是扶蘇下一個去的目的地,盡管此刻扶蘇還駐扎在九江郡內(nèi)。但實際上南地的局面差不多已經(jīng)為扶蘇所掌握,遠(yuǎn)的不說,最先得到消息的九江郡已經(jīng)完全做好了后勤工作。
什么糧米軍械,帳篷衣物,九江郡有的,立馬都呼啦啦地送到了行朝。而三府,郡守府,郡尉府,監(jiān)察御史府主官都是呼啦啦地求見扶蘇。九江郡的大族更是猜到了項家的打算,于是一個個殷勤無比,竭力洗脫嫌疑。而討好扶蘇的幾個郡官更是索拿了幾個平日復(fù)楚心思急切的豪族,一時間,九江郡為扶蘇馬首是瞻。
若不是在南地扶蘇的根基實在太淺,扶蘇都有立足南地的打算了。而東海郡那支看起來忠誠胡亥的郡兵也知道了扶蘇成功打跑胡亥的消息,于是幾個有復(fù)楚嫌疑的軍官被綁起來看了腦袋送到了行朝,借此乞求扶蘇的寬恕。
若不是扶蘇已經(jīng)出了東海郡進(jìn)了會稽郡,那東海郡的三府郡官們都巴不得立馬把扶蘇請過去好生洗脫嫌疑。總之,扶蘇這番逆奪權(quán)勢,又成功在大義、名分上取得優(yōu)勢已經(jīng)讓扶蘇回到了大權(quán)在握的感覺。
遠(yuǎn)的郡縣且不管,反正周遭的幾個郡縣都眼巴巴地趕了過來。比如劉季袖中就藏著泗水郡郡守的拜表,而曹參袖中極可能也藏著一封意思截然不同的拜表。至于會稽郡的殷通,誰動作能有他快?
連女兒加三百騎卒都送了過來,這份禮,可算是讓殷家得了個領(lǐng)先。
行朝權(quán)威在東南之地得到了淋漓精致的展現(xiàn),當(dāng)然,這個是以扶蘇之威信加朝廷固有之權(quán)威得到的。而扶蘇也早先告知了文武百官,下一站不去咸陽,去晉陽!
兩個地名都有一個陽字,兩個都是在黃河支流的陽面。可這距離,差的就不單單是千里了。咸陽在秦隴之地,按照天下九州劃分,是在最西邊的雍州,而今的大秦首都,也就是今天西安西邊的咸陽。至于扶蘇說的這個晉陽,并不是春秋霸主晉國時期趙氏筑造的晉陽城。而是當(dāng)今太原郡的首善之地,郡治晉陽城,是冀州!一個在西,一個在北。這距離,何止千里。
更何況,中間上郡和太原郡還隔著呂梁山、黃河這倆天險。扶蘇這,根本就是拿著行朝分裂大秦啊!這心思一猜出來,哪個不是顏色大變。但轉(zhuǎn)而一想,又覺得合理。人家是皇太子,是監(jiān)國。是正兒八經(jīng)的嗣皇帝,在這儒家禮法還未恢復(fù)的大秦,扶蘇定下的事情,誰能攔得住?
咸陽扶蘇不敢去,因為京師衛(wèi)戍軍還有些精銳底子在那里,而函谷關(guān)也不在扶蘇手中,三川郡郡守李由是個什么態(tài)度更是不知道。扶蘇先立根基,再解決胡亥這個妖孽,誰也挑不出錯來。
不然,你去讓胡亥束手就擒,你讓京師的那群胡亥支持者偃旗息鼓?反正,胡亥大義上,名分上都是錯漏百出,根本站不住腳。扶蘇真的在晉陽另立中央,錯的,也只是胡亥。既然如此,你反對扶蘇把行在立在晉陽作甚?
故而,扶蘇提出這個晉陽兩字。當(dāng)下樂壞了太原郡的三府官吏,人家要擔(dān)驚受怕生怕扶蘇把他們當(dāng)做胡亥一黨的人給處理掉。而他們呢,只要真沒和胡亥勾搭上,就不用擔(dān)心。到時候扶蘇到了晉陽,皇帝行宮立駐于此,還怕沒有洗干凈的時候?
可樂壞了一部分,愁的也不少了。至少劉季就覺得有些愁人,扶蘇點名問晉陽風(fēng)物如何。他一個沒去過晉陽的人當(dāng)然不知道,可前太子就是說,你覺得晉陽如何?
這么問當(dāng)然不是說,誒,你說晉陽立為行在好不好。而是問你,問劉季去不去?
去做什么,當(dāng)然是給扶蘇打下手。
劉季愁壞了,按說給嗣皇帝打工有啥不好的,寵臣啊!前途光明,前景遠(yuǎn)大。什么樣的好詞兒你都能給套上去,可劉季的確愁壞了。他立志不是給人打工的,一打工的,再怎么威風(fēng)也是別人的人。沒自主權(quán)啊!
扶蘇想收了你的一切,呼啦啦全沒了。這是大秦,不是大晉,三家分晉的故事絕不會出現(xiàn)在大秦身上。大秦的中央集權(quán),那是開歷史之先河的。
而且,劉季從頭到尾看到了胡亥的亡命逃走。而這些時日也接觸到了帝國的上層,了解了而今是個什么情勢。別看扶蘇威風(fēng),周遭的三郡三府長官莫不前來洗脫胡黨嫌疑,可并不表示扶蘇已經(jīng)坐穩(wěn)了位子。
胡亥曾經(jīng)執(zhí)掌行朝,在秦隴之地更是除了隴西一郡根基已成,還取得了老貴族勛戚那群人的幫助。扶蘇還并未取得決定性的優(yōu)勢……說來說去,這些都只是劉季心中安慰自己的言辭。說到底,劉季盡管已經(jīng)年歲四十多了,可依舊堅持要自己當(dāng)老大。至于給人裝孫子,他不干!
心中這般想著,劉季面上是沒有發(fā)作的。笑笑想要搖頭,卻不料扶蘇此刻開口對樊噲、周勃、曹參、盧綰道:“不知樊兄,周兄,曹兄,盧兄可看得起扶蘇,愿入扶蘇之幕府?”
劉季愣了,心中頓時破口大罵:cnmlgb啊。敢情,盯著我手下啊!
扶蘇的確是在敷衍劉季,對劉季這號流氓,欣賞或許有些。但劉季顯然是個城府深,功利心強(qiáng),又表演水平影帝級的未來超級大佬。扶蘇是知道劉季本事的,可不想這廝化作孫悟空鉆到了扶蘇的腹心之地里。
胡亥的那一次成功地背刺或許是扶蘇估計放過的,但扶蘇顯然不想給劉季機(jī)會。所以,對劉季那話實際上只是敷衍。可對劉季麾下的四人,卻完全不同了。
扶蘇對劉季說的,那叫婉約,透出了邀請的意思。隨后扶蘇立馬又問向樊噲、曹參,周勃,盧綰實際上主要目標(biāo)赫然就是這幾位啊!
樊噲幾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傻眼。怎么,扶蘇不是和自己老大談得好好的,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樊噲粗狂的外表下實則有一顆細(xì)膩的心,外表上依舊酣暢吃著美味,心中早就飛速計算了起來。曹參也是凝神不動,周勃就有點穩(wěn)不住,看看劉季,又偷偷瞧了瞧扶蘇。至于盧綰,干咳一聲,瞅著裝飾淡雅舒適的大帳,心中不知想著什么。
劉季心中罵娘,可還是迅速反應(yīng)過來,開口道:“扶云兄弟,我們兄弟幾個都是閑云野鶴閑慣了的人。生性灑脫,怕是受不得官署中那般嚴(yán)苛,到時候辱了浮云兄弟的顏面,我們也過意不去啊!“
扶蘇眼中銳芒一閃,笑著擺擺手:“這自家事情,還是自家清楚。不習(xí)慣,可以適應(yīng)嘛!曹兄,你道是如何啊?”
劉季心中激動得再一次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