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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犼有些糾結(jié)了，他真的很渴望看看劍神的最后一劍，那必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劍。可是他又不愿意離開紫金兒，那神情但凡是個過來人都能看明白。

    就連極青澀的竹亦農(nóng)都看明白了。

    可偏偏北唐蝶和紫金兒不明白。

    北唐蝶就差上去伸手拉犼了，而紫金兒則呆在那里，不知是為了劍招，還是青燈。

    羅流云很直，向北唐蝶行禮后，率先開口：“圣女，您看是不是先讓這位大人把劍法傳下來？”

    “這樣啊？”北唐蝶終于明白了天山派的想法，這新創(chuàng)的幾套劍法何等珍貴？剛剛演繹的還僅僅是劍神少年時的劍法，想來他青年、中年時期的劍招必然更加老辣，的確應(yīng)當(dāng)先將瑰寶留下。

    一想通這一點，她立刻恢復(fù)了智商，向竹亦農(nóng)招招手，囑咐道：“傳劍大典之前，一定請這位先生和你師姐一起到總派來一趟，我也有事請教呢。”

    轉(zhuǎn)過身來，她笑著道：“大家都回去吧，等天山派學(xué)會了劍法，大家自然都能夠受益。”

    說罷，她又深深地看了犼一眼，翩然而去。

    王奔可急了，剛才犼將他自動忽略，他一點都沒急，和平時的飛揚跋扈完全不同。可現(xiàn)在不讓他看劍了，急的和丟了魂似的。

    羅流云見圣女還沒有走遠，有意大聲道：“王長老，今天您還拓印劍痕嗎？”

    王奔正在抓耳撓腮之時，北唐蝶頭也不回，脆聲聲地道：“王長老，回吧，別影響先生傳劍。”

    王奔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竹亦農(nóng)拉著羅流云要走，紫金兒總算即時醒悟過來，忙道：“宗主，師妹，你們就一起學(xué)吧，弟子的領(lǐng)悟能力實在太差。”

    羅流云有些意動。

    竹亦農(nóng)連忙使著眼色道：“師姐啊，你能學(xué)會多少就是多少，一時不能領(lǐng)悟的就畫下來，最多就是用玉簡錄下來。我們可不敢打擾你們了。”

    說完擠著大眼睛，咯咯笑著拉著師父跑了，搞得紫金兒臉紅似翡。

    接下來的幾天，犼將三套劍法細細地教給紫金兒，有時不惜手把手的教導(dǎo)。

    如果辟邪和小鴉看到犼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會驚掉下巴。這哪是那個爆脾氣的犼？簡直就是天下最耐心的師父，教起徒弟來就和繡花一樣。

    紫金兒感覺這仿佛是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但她漸漸明白，這不應(yīng)當(dāng)是她最快樂的時光。看著犼耐心細致，無欲無求的樣子，心里亂成了麻。

    第八天，紫金兒終于鼓足勇氣，與犼肩并肩坐在山崖之前，剛打算開口，山下傳來竹亦農(nóng)清脆的聲音，“師姐，我能上去嗎？”

    紫金兒的臉騰的紅了，不得亦道：“師妹，我還有一些疑惑，請你稍等吧。”

    犼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有些坐立不安。

    紫金兒認(rèn)真地看著他的臉，那深情的眼睛，棱角分明的線條，仿佛要把這美好和純真永遠記下，印在心間。

    看著，看著，淚便流了下來。

    犼徹底慌亂，完全是一個雛兒，幾乎再有片刻，他便要自己招了。

    “對不起，”紫金兒噙著的淚水大顆的滾下，在寒冷的風(fēng)中燙的自己的臉頰發(fā)燒。

    “你怎么這么說？”犼惶恐地道。

    “我看著你，其實心里想的是我的鬼馬。實在是抱歉……”紫金兒絲毫也不閃躲犼的目光，“這對你太不公平，你是一個好人，事實上從出生后，我便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的人。”

    “所以……”紫金兒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得不重新找個角度再把話引過來，又道：“我答應(yīng)了他，要在這里等他，我也堅信，有一天，他會像你一樣，持燈前來。所以……”

    犼有些語無倫次了，“沒關(guān)系的，所以什么？”

    “所以……”

    “所以，我要謝謝你的愛。”

    犼有些癡了，眼底幻彩流光，盯著這張美麗的臉，不知為什么？非常的不舍，但竟然沒有不甘，更不后悔，他很慶幸自己親自來過一趟。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孤單了，就到萬靈仙宗的辟邪島來找我。”犼終于擺脫了所有的負(fù)面情緒，語言開始流暢起來，“哪怕我已飛升，只要你在島上等我，我也會回來。”

    “如果有來生，或許我會去……”

    兩人久久凝視，忽然異口同聲。

    “再見。”

    “一定會再見。”

    犼將那盞斑駁的青銅古燈放在大石之上，紫金兒將犼送她的雪蓮花又取了出來。

    大袖飄飄，犼馭風(fēng)而去。

    正在聽墻角聽的熱淚盈眶的竹亦農(nóng)慌忙從雪窩里跳起，急道：“大人，你別走啊，圣女請你過去呢。”

    犼仿佛沒有聽到，繼續(xù)前行。

    竹亦農(nóng)跳起來道：“大人，難道你連劍神的大成一劍都不看了嗎？”

    一道瀟灑的聲音傳來：“讓北唐蝶放心，她接掌盟主之時，東方犼必將前來拜山恭賀。”

    啊！

    竹亦農(nóng)疑惑地想，難道圣女就只是想讓他在傳劍大典上捧場嗎？

    忽然心中一動，大喊：“大人，您是圣人嗎？”

    “哈哈哈！本圣早就是了。”

    犼消失之后，東方宇從半空閃出身形，喃喃自語：“贈還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

    傳劍大典的正日子終于來臨，一大早，雪山派眾弟子灑掃山崖，祭起照明用的念燈，將山路照得像一條銀河。

    大雪山七宗的宗主和重要長老濟濟一堂。

    北唐蝶穿一身米色織錦長袍，鬢間別一朵小白花，反倒顯得更加嬌艷。

    不過，她的心里其實沒著沒落的，這兩天北國各宗派來的賀客，層次最高者才是初期準(zhǔn)圣，這與雪山派的威名太不相稱。如果師父活著，他們怎敢如此？

    今天的大典不會沒有像樣的客人吧？周圍的那些大宗門不會看我的笑話吧？個人的榮辱事小，雪山派不會就此淪為二流宗門吧？

    越是接近傳劍的時辰，北唐蝶就越是不安，臉上竟隱隱有細密的汗珠。

    這時，七宗的弟子正為已到的客人演練著新創(chuàng)的劍法，其中，紫金兒那套青燈劍法博來滿堂彩，可北唐蝶竟然似乎沒有聽到。

    突然，山下的弟子幾乎用吼的聲調(diào)開始傳報：

    圣人東方犼大人到！

    至尊納蘭天月大人到！

    至尊東方宇大人到！

    渡劫老祖悲愿金剛大人到！

    渡劫老祖馮滿天大人到！

    渡劫老祖駱梧桐大人到！

    “我的蒼天！全大陸總共四個渡劫老祖竟然來了三個，快通報本宗太上，要抓緊趕來……”

    “連東方宇大人都親自來了，這可是大陸的傳奇英雄。不得了了，雪山派的面子太大了。”

    廳中頓時慌亂起來。

    而北唐蝶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