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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和中指敲打著桌面,顧同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桌子上的情報,他的表情凝重,看似是在思考,但又好像是在下著某個決心,一切一切,都顯示出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留守衙門的二堂之中,何方、羅通、王仁杰等人列坐其中,看著糾結(jié)中的顧同,幾欲張嘴說什么,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緘口沉默。
顧同將情報拿了起來,又放了下去,沉默了一會兒之后,他將這封錦衣衛(wèi)快馬傳回來的情報交給一眾下屬,讓他們一一傳閱。
“嘶````”看著情報上的內(nèi)容,何方等人不由得吸了口冷氣。
“主公,他們欺人太甚!”穩(wěn)重如羅通,看完之后,也不由得握緊雙拳,狠狠的擊打桌面。
“主公,太原王家當(dāng)真以為咱們好欺負,哼,竟然欲行如此禍事,這些人全都被蠅頭小利堵了眼睛,罷罷罷,臣下這就命錦衣衛(wèi)出動,將太原王家闔府上下全部砍了,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禍心厲害,還是俺錦衣衛(wèi)的鋼刀厲害!”王仁杰最后一個看罷情報,雙目通紅,心中更是已經(jīng)打定主意,只要顧同一聲令下,他就會親自帶隊,將王家上下,全部了解了。
看著下屬們?nèi)呵楦邼q,紛紛欲斬王家上下,顧同心中微微一嘆。
人道是蛇心不足能吞象,這王家所欲打的主意,與那毒蛇何異?
“太原府王中立,暗中勾結(jié)乃蠻,欲興兵南下,壞界壕馬市,同時王家也頻繁聯(lián)絡(luò)蒙古等草原部落,暗中資助武器、弓弩、糧食`````”
顧同看著手中的情報,有些震驚,有些傷心。
他不明白,堂堂太原王氏,在三晉之地頗有郡望的太原王氏,為何要暗中勾結(jié)蒙古、乃蠻這些草原敵人,更資助以刀槍、糧食這些戰(zhàn)略物資,他更不明白,王中立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興兵南下,破壞界壕馬市,這是人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王中立難道不知道界壕馬市,乃是聯(lián)系我漢人與汪古諸部的紐帶嗎?有了這個馬市,我們就可以還到我們想要的馬匹,就可以組建精銳的騎兵,可是,可是誰能告訴我,這樣的好事,王中立為什么要鐵了心的反對!”
顧同如同瘋了的狼一樣,紅著眼睛,看著眾人,是的,他有太多的不明白,有太多的想不通。
前番王中立想要和他結(jié)盟,想要成立一個以王家為核心的利益集團的時候,顧同覺得自己都沒有那么的傷心,那么的難過,畢竟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利益訴求,王家想要做老大,這乃人之常情,所以,他并不怪罪王家,相反,事后他也沒有去找王家的麻煩,更沒有將王家暗中聯(lián)絡(luò)乃蠻部的事情說出去,這倒不是他發(fā)慈悲心懷,而是當(dāng)時蒙古人欲征乃蠻部,顧同怕乃蠻部撐不下去,所以這才讓王氏商隊將糧食、鐵器等物資送到了乃蠻部,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年的時間不到,王中立竟然會包藏禍心,企圖破壞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界壕馬市!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同為漢人,我不求他王中立能夠有多么高的覺悟,更不曾奢想他能幫助我,可是我想不通,他放著好好的富家翁不去做,卻偏偏要做這掉腦袋的買賣,難道,難道他是在質(zhì)疑大人我手中的鋼刀只是用來裝飾嗎?”
顧同真的生氣了,前仇舊恨,一時間全部用到心頭,也只在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的想法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以為只要自己大軍南下,攻城略地,富豪士紳一定會識時務(wù)的順從,可是王中立勾結(jié)草原諸部,想要破壞好不容易換取到的和平機會,給他澆了一盆冰冷的涼水,讓他瞬間驚醒,他也才明白,道不同,不相為謀,說的是這么的現(xiàn)實。
“主公,王中立企圖破壞界壕馬市,臣下看來,無非是眼紅而已。”何方看著大發(fā)雷霆的顧同,心中微微嘆息,自己主公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講情面,上一次本該是拿住王家最好的機會,可就被顧同放了過去,沒有想到,人家翻過身來就準備咬顧同一口````
“王中立本來是三晉大地最大的士紳,甚至可以說是三晉之地的土皇帝,他王家百年經(jīng)營,根深蒂固,勢力龐大,按理說王家沒有必要勾結(jié)乃蠻等部落破壞界壕馬市,可是主公不要忘了,正是因為你崛起的太快,將王中立本來的好多生意全部給搶斷了,比如說牛羊、馬匹,再比如糧食等等,本來與草原諸部的生意,是以王家為首的三晉士紳掌握著的,但這一切,隨著主公一聲界壕互市,將一切一切全部改變,王氏等士紳再也不能通過走私攫取高額的利潤,而他們想要和草原諸部做生意,又要經(jīng)過主公治下,這一切一切,給了他們一種束縛感,按著這些人為非作歹慣了的性子,怎么會將自己的財路交給別人,所以,他們寧肯選擇勾結(jié)草原諸部,也不愿意看著主公倡立的界壕馬市繼續(xù)存在,只有界壕馬市消失了,他們的利益才能夠得到保障`````”寥寥幾言,何方便將王中立等三晉士紳的想法道了出來。
聽完何方的話,顧同落寞的一笑,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人家才會下如此狠手,可是,難道我又做錯嗎?顧同在心中問著自己,但答案同樣的堅定,他沒有做錯,為了華夏未來百年命運,為了漢家傳承,他沒有做錯,也沒有選擇錯,這條道路上如果非要有人錯的話,那么也只能是王中立!
為了一己之私,為了區(qū)區(qū)黃白之物,眼中沒有民族家國,更是喪盡天良,不為那些生活在界壕下的窮苦百姓想一想,這樣的人,難道還沒有錯嗎?
顧同討厭自私的人,雖然人人都會有難免自私的時候,可那也要分一個場合,自私可以,但不能自私到傷害到一個集體的利益。
王中立是自私的人,他的自私觸碰到了顧同的底線,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士紳的利益,就將老百姓棄之不顧。
“王仁杰聽令,著令錦衣衛(wèi)搜集太原王氏多年來的不法之舉,并且將依附、勾結(jié)太原王氏的其他三晉士紳的底子全部給我摸一摸,我不相信他們的屁股會干凈,既然他們打算給大人我難堪,大人我怎么能不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呢!”
顧同下定了決心,在王中立等人的問題上,他不再打算妥協(xié),刀劍相向,勝者為王,唯有實力,才是說話的資本!
“主公,那么關(guān)于王中立勾結(jié)乃蠻部,使其南下,攻打界壕馬市的事情該怎么處理呢?”王仁杰領(lǐng)了命令,匆匆外出,羅通也不想閑著,既然乃蠻部不安分,那么他這個西京軍統(tǒng)領(lǐng)就很有必要給這些不長記性的蠻子一些教訓(xùn)。
羅通的想法,和顧同不謀而合,顧同一邊點頭,一邊說道:“這段時間放手讓乃蠻部和太原王氏聯(lián)系,哼,乃蠻部既然想要南下,想要攻打馬市,那么我怎么能讓他空手而歸呢?”
羅通從顧同的臉上讀出了顧同的心思,是以也不再多問什么,點了點頭,就下去著手布置給乃蠻人的驚喜去了。
隨著王仁杰和羅通的離去,二堂之中,只剩下顧同和何方,兩人正打算就如何對付三晉士紳這個問題深入的交換下意見的時候,忽有小吏來報,言說留守衙門之外,有一個名叫王蓉的女子求見。
“王蓉?她來做什么?”
聽到王中立的女兒王蓉求見,而且又是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顧同眉頭緊蹙,顯然,王蓉的突然到來,讓他有些看不通透。
想了一會兒,顧同就放棄了打算深究下去的想法,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不管王蓉此來,究竟打著什么主意,都已經(jīng)不能在改變他對三晉士紳以及太原王氏的主意了,更何況,去年草原北巡,王蓉給他留下了極不好的影響,在他的心中,王蓉早已經(jīng)屬于不能接近的女子之一,是以顧同吩咐小吏,言說他不在衙門,然后就讓小吏去回話,絲毫不管這個借口是有多么的粗劣。
西京留守衙門之外,王蓉一臉風(fēng)塵,從太原府趕到西京,她連休息都顧不上,就跑來求見顧同,想要為王家的未來做最后一絲的爭取,可是,當(dāng)她聽到顧同命人傳出來的話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來遲了,不僅來遲了,而且太原王氏的命運已經(jīng)注定了。
顧同不打算見她,依著王蓉的玲瓏心思,怎么會不明白,王氏所圖已經(jīng)暴露,對于父輩們的打算,王蓉不看好,她和顧同打了好幾次交道,每次都是失敗告終,所以一想到顧同盛怒可能會對王氏帶來的傷害,王蓉什么也不顧了,便想要見到顧同,但是顧同卻也鐵了心思,就是不見。
從正午,到黃昏,王蓉一直站在西經(jīng)衙門之前,不言不語,默默等待,即使已經(jīng)失望,可她也不敢放棄,她知道,一旦自己放棄,王氏就是真的完了。
夏日的黃昏,漫天的火燒云,風(fēng)景迤邐,讓人注目看個不停,但王蓉沒有這份心思,她還在等待,等待著能夠見顧同一面。
燈火初上,西京留守衙門沒有了白天的喧囂、忙碌,只剩下一片寧靜。
府衙之前,王蓉獨自站立,忍著饑餓,還在等待,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