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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爭議,一城風雨,廟堂之上的斗爭,對于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平民百姓來說,遠遠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生活中繁枝末節(jié)重要。
中都城、平安坊,趙大娘還是和往常一樣,挎著菜籃,就準備到東集買些蔬菜和油鹽回來,家中這幾日用度大了些,是以前不久才買的一應物事消耗得極快。
到了東集,趙大娘沒有直接去買,而是走過一家,問過一家,可是隨著她不斷地前行,不斷地去問,卻發(fā)現(xiàn)市場上的蔬菜和油鹽居然都比前些日子貴了好多,而且奇怪的是做生意的點名了不要銅錢,要銀子。
這下趙大娘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出門的時候只帶了幾十文錢,料想夠了,沒有想到現(xiàn)在做買賣的居然不要銅錢,趙大娘家里倒是有一些碎銀子,不過那是用來給女兒做嫁妝的,她怎么會舍得拿出來。
走到往日里的那個老賣家那里,趙大娘陪著笑,撥弄了兩下還脆生生滴著水的一把菠菜,向賣家詢問道:“錢老頭,今天的菜什么價格呀?你給我照老價格稱上一些,嘿嘿,都是老交情了,總不至于你也給我漲價吧?”
賣菜的老錢頭看到是趙大娘,臉上也閃現(xiàn)了幾分笑,只是當聽到趙大娘說老價錢的時候,錢老頭立刻翻了臉,頭搖的和波浪鼓一樣的說道:“趙大娘,不是我不給你老價錢賣,只是你自己也問了,現(xiàn)在滿大街的都在漲價,我能不漲嗎?我也要賣了菜去買米油,米價、油價都在漲,我這里要是不多賣一點錢,我怎么養(yǎng)活一家老小呢?”
錢老頭繞來繞去說了半天,趙大娘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卻聽清楚了一點,那就是想要老價格買菜,那絕對是沒門。
趙大娘被錢老頭這幅樣子說的有些不高興了,她也是個潑辣勁兒,心中一時想不通,指著錢老頭的鼻子就罵道:“你個錢老頭,平日里到你這里買個菜,你恨不得把所有的都賣給我,我就不說你短斤缺兩了,可是今天讓你老價錢賣我?guī)讉€菜,你怎么還這么多的由頭?不賣就不賣,老娘我自去別處。”
跨起菜籃,趙大娘將手中的菠菜往地上一扔,頭也不回的就往別家走去,至于錢老頭,看著自己脆生生的菠菜,被人棄置在地上,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憤怒,指著趙大娘離去的背影就大罵了起來,不過明顯這樣的叫罵,起不了絲毫的作用。
同樣的情形,東集之上到處都在上演,中都城的市民們發(fā)現(xiàn),只一夜時光,似乎所有的商家商量好了一些,紛紛開始漲了價格,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老百姓不得不用的生活物品,幾乎也都是漲了一般的價錢,這對于錙銖計較過日子的老百姓來說無疑像是晴天霹靂一樣。
有的人滿懷高興的來逛集,回去的時候,卻是一臉的愁苦,他們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可是卻怕這樣的苦難會一直延續(xù)``````
柳師師陪著顧同,走在東集之中,看著城里的老百姓各個低喪著個臉,心中不由的一陣難過,她看著顧同,傷感的問道:“三郎,這次我們是不是做的太冷酷無情了,你看看那位大娘,還有那位大叔,為了幾文錢就吵鬧成這樣,雖然幾文錢不多,可是等到再過幾日,價格還是在上漲的話,那么老百姓可就真的沒法過日子了。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啊?”
市集上的苦難,顧同全部看在眼里,趙大娘的唉聲嘆氣,錢老頭的破口大罵````世間最真實的一面,最最冷酷的一面,全部都顯現(xiàn)了出來````
錢荒,錢荒,放在后世,就是那令人心悸的經(jīng)濟危機,可是相比后世的資本浪潮,現(xiàn)在的封建經(jīng)濟脆弱的就像是一個嬰兒一樣,那里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一擊?
顧同心中也隱隱覺得自己此次做的有些過了,只是因為一己之私,就讓這么多的老百姓陷入生活的困苦,但是他還能有選擇嗎?
火炮,顧同是絕對不允許女真人將國庫中的純銅用來鑄造火炮,是以,他只能用這樣一個冷酷的法子,來讓女真人將存銅拿出來鑄造新錢來穩(wěn)定市場,只有這樣,他才能將女真人拖進市場這個無止境的泥潭之中,讓他沒有精力去研制火炮。
貧窮,對于很多人來說,或許只是一時之苦,但是如果女真人用炮火來洗滌整個中華江山的話,那對于這個民族來說才是真正的苦難!
顧同走著、看著,到了最后,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還是于心不忍的對柳師師說道:“給孫立同說一聲,今天結束之后就收手,剩下的,就由著市場自己演變,我也會盡快催促女真朝廷鑄造新錢的,等到新錢鑄造出來之后,市價肯定會穩(wěn)定下來的!”
柳師師也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更何況這次如果說虧本的話,恐怕只有余慶堂票號受到的沖擊最大,不僅將所有的本錢拿出來回收市場上的銅錢,更是連一些老客戶,因為收緊銀根的原因,都沒有再放貸,柳師師知道,這次錢荒之后,余慶堂票號肯定要生意大減。
對于柳師師考慮的這些,顧同也知道,這是無可避免的,經(jīng)濟本來就是一個雙刃劍,傷人的時候怎么會不傷害到自己?雖然他有將目前這種困難轉化成有利的法子,但是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選擇那個法子的!
“票號今后的生意,轉移一下吧,將手中的人和物,用到貿(mào)易中來,這次回到西京,我會讓汪古部幾個部落每年的時候拿出來一定的皮貨,票號就暫時先做皮貨生意吧,以物易物,至于這次淘換回來的銅錢,不能拋出去,那樣的話,女真人鑄造的新錢就白鑄了,到時候還是這些老百姓跟著受罪,我已經(jīng)對不起他們一次了,就不能再對不起他們第二次!”顧同說道。
柳師師也明白,顧同比任何人承受的壓力都要大,不僅僅是局勢上還有道德上,她輕輕的捏了捏顧同的手,深情地說道:“不過今后怎么樣,我都會陪著你的!”
顧同回頭一笑,暫時將心中的惻隱之情收了起來,現(xiàn)在錢荒的威力已經(jīng)初現(xiàn),他必須盡快找一些在朝堂上能夠說的話的人,向他們申明錢荒的危害,讓這些聲音在朝堂上能夠催促完顏璟下令將府庫中的存銅拿出來鑄造新錢而不是火炮。
將柳師師送回家,顧同帶上尹志平和李志遠,就往平章政事、壽國公張萬公的府上行去。
在他看來,如果說那個聲音最適合將這件事情捅出去,那么無疑一定是張萬公了,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為相多年,更是因為他名望素來很高,由他領頭的話,想必絕對會有很多人支持把存銅拿出來鑄造新幣的。
來到張萬公府上,顧同遞上名刺,就耐心等著張府的管家去通稟張萬公。
張萬公正在書房中看書,聽到下人說西京留守、晉北候顧同拜訪,不由得一陣疑惑,他不知道顧同怎么會來拜訪他,可是面對這個朝廷新貴,他也不敢怠慢,連忙吩咐管家將顧同迎到客廳,與他會話。
在張府管家的引領之下,顧同來到客廳,看到張萬公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心中也為張萬公能這樣禮遇他感到受寵若驚,是以一邊行禮,一邊向張萬公行禮道:“壽國公安好,小子顧同,久仰國公大名,今日能夠拜見到您,真是莫大的榮幸啊!”
面對顧同的謙恭,張萬公也是不斷的點頭,他覺得這個少年翹楚,不像是一般人那樣,稍微得勢就尾巴翹得老高,相反,顧同小小年紀就能掌握一地,晉封侯爵,而且還能這樣謙恭的對待他這個老者,只這一點,張萬公就對顧同心生出不少的好感。
張萬公也知道,顧同此次拜訪,絕對是有什么事情來找他,不然的話,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和顧同沒有什么交集,貿(mào)然拜訪,絕對是一種失禮。
“晉北候,老夫先要恭喜恭喜你封侯的事情了,呵呵,少年封侯,你可是大金國第一人啊!”張萬公心中猜測著顧同的來意,可是臉上依舊一副平靜。
面對張萬公的賀喜,顧同只是淡淡一笑,他心中并不在意女真朝廷的封賜。
顧同覺得還是長刀直入,開門見山的和張萬公說明來意的好,是以不等張萬公和他在寒暄,顧同就直接說道:“國公爺,今日晚輩來府上叨擾,實是因為一件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情而來,此事關乎千萬百姓的福祉,晚輩覺得,朝中滾滾文武,也只有國公爺才能仗義執(zhí)言,為老百姓謀取福祉。”
張萬公聽顧同直接將明來意,而且還是為了千萬老百姓的福祉一事而來,再也坐不住,一心為民的他連忙問道:“晉北候所言何事,快快說來,若真的關乎千萬百姓福祉,老夫就是豁出去命,也要為他們做主。”
帶著幾分慚愧,顧同直接說道:“國公可知,近來集市之上,銅錢不足,導致一應生活物品漲價,老百姓因為手中無錢,生計難以維持的事情?”
一言驚心,張萬公聽到‘錢荒’竟然導致百姓無以為繼,不由憂心忡忡,連忙讓顧同將原委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