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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淵從來不會說一些沒意義的客套話。此情此景，更沒有必要談什么客套。在老莫的敘述下，宋家落敗的那些往事仿佛就在他眼前回放。他看到了九十年代一代都市梟雄的夕陽身影，看到了一個為報知遇之恩而奮不顧身的熱血青年，看到了守墳人孤寂的背影，看到了那個年代的真誠與義氣。

    很不合時宜的，唐淵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那些八九十年代的香港電影，甚至想起了《古惑仔》，那個年代的情義，難道真的比現(xiàn)在的人要真得多？

    不只是唐淵，還有人也有這樣的感覺。施海一直在認(rèn)真的聽，表情很專注，恐怕他作畫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表情吧！難道在他的眼里，老莫已經(jīng)變成了一幅畫？

    他用充滿敬意的語氣說道：“這二十多年，我實(shí)在難以想象你是怎樣熬過來的。他們都叫我畫癡，我也很喜歡這里的風(fēng)景，你說的那些悲慘的故事也能啟發(fā)我創(chuàng)作的靈感，但我卻無法在這里獨(dú)孤的過上二十多年。老莫，你說你虧欠宋家，但我覺得，無論你欠他們什么，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還清了。”

    老莫沒有回應(yīng)，也不知道有沒有將施海的話聽進(jìn)去，還是自己還沉浸在往事的傷痛里。

    老莫只是敘說了兩個生命的消亡，但卻是在歐陽飽食的尸體前，在發(fā)生這件事情的房子里，聽著這樣的故事難免會害怕。

    青舟便覺得毛骨悚然，背后仿佛有陰風(fēng)鉆進(jìn)了他的衣服一樣，他問道：“也就是說，你覺得歐陽大師和王總，都和那些曾經(jīng)來過這里的人一樣，是被……害死的？”

    是被什么青舟沒有說出口，他也說不清那是什么。

    老莫依然癡癡的站著，沒有回應(yīng)。

    見老莫沒有回答，青舟朝岳隨望去，質(zhì)問道：“岳先生神通廣大，和老莫的關(guān)系又近，想必知道這里曾發(fā)生過的事情吧？”

    岳隨沒有多想，說道：“我知道。”

    青舟怒了，暴喝道：“你知道這里是兇宅，居然還把聚會地點(diǎn)選擇這里，你是什么居心？”

    岳隨用冷漠的目光看著青舟，淡淡的說道：“你不是不信這些嗎？”

    “我！”青舟一時噎住，朝歐陽飽食的尸體看了一眼，說道：“我是不信，可是王總死了，歐陽大師也死了，我要是還不信，我可能也會死！”

    “可我不信。要是妖魔鬼怪真能禍害人，但這個世界還輪的上我們?nèi)祟愔髟祝俊痹离S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所以我覺得選擇這里沒什么。兇宅？如果兇宅就能克死人，那這里不成了那些處心積慮害人的罪犯的工具？那你們不是全都得死？”

    岳隨的語氣很平淡，可青舟聽見“全都得死”這四個字的時候，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望著胡璇，說道：“胡首席，你是相信有鬼這個說法的，而且你開始還說的挺有道理。你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璇說道：“我不明白你想問什么。”

    “王總為什么會死啊？歐陽大師究竟怎么了？我們會死嗎？鬼在哪？鬼怎么殺人？我們是不是會瘋掉？”青舟開始語無倫次。

    胡璇別過頭，不愿理會青舟，冷冰冰的說道：“唐教授和貝警官都在這里，他們?yōu)槭裁磿溃銘?yīng)該問他們才對。”

    “可老莫說是鬼魂在作怪啊！”

    老莫沒有理會眾人，但終于發(fā)出了聲音，獨(dú)自望著某處喃喃道：“回來了，一定是他們回來了……”

    眾人順著老莫的臉面對的方向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沒有，越覺得心情緊張。

    “離開！”青舟仿佛現(xiàn)在就要瘋了：“我要離開！馬上就離開！”

    他朝樓下沖了過去。

    貝薇薇攔住樓梯口，一臉嚴(yán)肅的瞪著青舟。

    青舟吼道：“你讓我走！就算被水淹死，我也不要再呆在這個鬼地方！”

    貝薇薇厲聲道：“王億之和歐陽大師的死因沒有查明之前，你們誰都不能離開。”

    青舟咬著牙說道：“難道我們就在這里等死？這里是兇宅，你們也在這里，你們也會死的！”

    貝薇薇云淡風(fēng)輕的拿出手槍，說道：“你也用不著被水淹死，也不會被這兇宅克死，我可以讓你換一種死法。”

    “你！”青舟氣的發(fā)抖，怒喝道：“如果我能離開這里，我一定要告你！”

    貝薇薇冷哼一聲，說道：“你還是好好替自己想想吧，如果你能離開，你會接到起訴，你這個齷齪的強(qiáng)-奸犯。”

    鞠倩倩已經(jīng)在李莉達(dá)身邊蹲下，聞言連忙低下頭。

    唐淵挪動著身體，面對著李莉達(dá)，說道：“你說的那個黑影，再好好想想，有看清大概嗎？是人形，還是一種你無法形容的樣子？”

    李莉達(dá)瞇著眼睛，唐淵覺得她不是在思考，而是像眼睛看不清東西。

    “李行長，你眼睛不好嗎？”唐淵問道。

    “不，沒事。”李莉達(dá)回了一句，然后若有若無的朝胡璇掃了一眼，對唐淵說道：“我現(xiàn)在還想不起來，我腦子很亂。”

    唐淵捕捉到了李莉達(dá)的目光，說道：“你想表達(dá)的意思是現(xiàn)在想不起來，不代表以后想不起來是嗎？”

    “也許吧……”李莉達(dá)怔怔的說了一句。

    見唐淵和李莉達(dá)交談起來，青舟像是又想明白了什么，連忙指著李莉達(dá)說道：“唐教授，我知道了，如果沒有鬼作怪的話，那兇手一定是她！”

    唐淵對青舟的一驚一乍很無語，但想到他此時極度害怕的心情，也能理解他的舉動。

    李莉達(dá)朝青舟望去：“你胡說什么！”

    青舟冷冷的看著李莉達(dá)，說道：“王總的尸體是你發(fā)現(xiàn)的，歐陽大師的尸體也是你發(fā)現(xiàn)的，怎么會這么巧！”

    “那我怎么知道？可偏偏都讓我撞上了！”

    “一定是你，不會有這么巧合的事！”

    李莉達(dá)受到了驚嚇，但漸漸地也恢復(fù)了過來，她并不是像鞠倩倩那樣柔弱的女人，此時也憤怒起來，反譏道：“如果你的尸體也是被我發(fā)現(xiàn)的，那我就真的連自己也懷疑了。”

    “我呸！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我看你才是兇手，你一會懷疑這個，一會懷疑那個，你是想誤導(dǎo)我們，把自己摘出去吧？”

    “你狡辯！”

    “夠了，別爭了！”貝薇薇朝青舟瞪了一眼，厲聲道：“用不著你來提醒！”

    唐淵抬起頭，朝施海和胡璇交替的看了一眼，問道：“請問剛才你們二位在做什么？”

    “唐教授，你……不會是懷疑我吧？”施海十分詫異的說道。

    唐淵面無表情的說道：“回答我。”

    施海撓了撓頭，說道：“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我怎么睡得著。不過……我說句實(shí)話，對王總的死我很同情，但我卻因為這件事涌現(xiàn)出了創(chuàng)作靈感，我回到房間后一直在作畫，你們要是不信，現(xiàn)在就可以上去看。”

    “的確是畫癡。”唐淵沒有要上去看的意思，朝胡璇望去，說道：“你呢？你在干什么？”

    “睡覺。”

    “能睡著嗎？”

    “我要說我能睡著，你肯定也不會信，那就不能吧！”

    貝薇薇微怒道：“請注意你的態(tài)度和語氣！”

    胡璇將脖子往毛領(lǐng)里湊了湊，冷哼一聲。

    唐淵繼續(xù)問道：“既然你沒睡著，難道沒有聽見外面有聲音？”

    “聽見了。”胡璇回答的很快，說道：“但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難道你不好奇嗎？”

    胡璇將手插進(jìn)大衣口袋，望著唐淵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唐教授你和我們說過，讓我們晚上都老實(shí)一些，不要做些奇怪的舉動惹上麻煩。那么今天晚上，好奇是你和貝警官的專利，我又為什么要為好奇而有什么舉動？”

    唐淵笑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這樣的氛圍里，他嘴角微微一彎。

    然后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解釋。”

    一道閃電從樓梯旁的窗外閃過，將房子里照亮了兩瞬。漸漸地，外面仿佛不再有雷聲，就連狂風(fēng)吹打著窗戶的聲音也漸漸小了。

    暴風(fēng)雨終于小了些。

    唐淵朝窗外看了一眼，抬起腳步，緩緩的走上樓梯，說道：“現(xiàn)在，無論你們有什么想法，也都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不要回房間，也不要去干嘛，全部都在一樓的大廳里休息。我可以告訴你們，現(xiàn)在暴風(fēng)雨快要停了，警察會在天亮前后趕到。大家也不要怕，我們把燈都開著，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就算有鬼又能怎樣？”

    施海指著樓上疑問道：“我那些畫……”

    唐淵說道：“不是不給你，是暫時不要回房間去拿。當(dāng)然，你們?nèi)绻斜仨氁迷谏磉叺臇|西，我可以陪同。”

    青舟立馬說道：“我要上廁所！”

    唐淵說道：“我陪你。”

    青舟冷笑道：“那她們女的上廁所你也陪著？”

    唐淵朝貝薇薇努了努嘴，說道：“這樣的話貝警官可以代勞。”

    唐淵不再理會青舟，朝岳隨走了過去，輕聲道：“把燈都打開吧！”

    岳隨點(diǎn)頭，向大廳內(nèi)走去，將一樓的燈全都打開。

    青舟憤憤的向大廳的沙發(fā)走去，邊走邊說道：“我現(xiàn)在是真的相信老莫的話了！看王總那個害怕的樣子，肯定是被鬼嚇?biāo)赖摹W陽大師，也肯定是看見鬼了自己摔下樓了！你懷疑我們，注定是白忙活一場！”

    李莉達(dá)冷哼一聲，說道：“你剛才不是還懷疑我嗎？”

    唐淵不理會他們，和貝薇薇說道：“他們能趕到嗎？”

    貝薇薇點(diǎn)頭道：“顧青已經(jīng)給我信息了。”

    唐淵說道：“你先在樓下看著他們，我去樓上他們的房間看看。”

    “好。”

    “另外，我會聯(lián)系孟婆，讓她也趕過來。”

    “唐隊，你不是說就連你也無法主動聯(lián)系到她的嗎？”

    “話是這樣沒錯，因為我答應(yīng)過她，不透漏她的特殊聯(lián)系方式。至于實(shí)在必要的話，那也沒辦法了。”